青阳城不愧为郡内数一数二的大城,街市繁荣,人如潮流。各种店铺星罗棋布,游人商客络绎不绝,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都在费劲心思地推售着自己的货物。向来少有进城的徐天何曾见过如此场面,一步化三步地边走边看,颇觉得别有趣味。
走了半天,徐天腹中亦有几分饥意。随意打量四下,便踱步进了一家名为“仙悦楼“的酒肆。
“客官你里边请,楼下客满了,要不小的给您在楼上选个好位置?既可独饮痛快,又可观赏风景,那可快活.....”迎客的店小二并未对年纪轻的徐天露出任何异色,一副热情接待的模样,将徐天引至酒肆二楼一靠窗处的位置坐下。徐天并未点酒,只点了一桌饭菜充饥。
徐天吃得七八分饱,便叫了一壶清茶,慢慢地品饮。这时,楼梯口一阵喧闹,不知谁在大声嚷嚷。徐天皱着眉头一看,便见一名身穿大花绸衣的老者满脸傲然、嚣张地大步踱来。老者年约六旬,偏偏穿得不伦不类,手中抓着一把名贵的扇子,毫无风度地摇啊摇,其身后还虎虎地立着两名彪形大汉。
花衫老者半眯着双眼环扫四下,一摆手,一身痞气地在一张空的桌子上粗俗地坐了下来。徐天目露古怪,这要是换了一个年轻人,他也就当是个纨绔子弟了,偏偏对方年纪一大把,还一副二世祖的模样。而四下的酒客看到这老者都是目光一缩,一副提心吊胆的样子。
酒肆里很快便响起一副破铜锣的嗓音“掌柜的!他奶奶的,还不快给本公子上菜上酒!本公子一个不高兴,信不信一把火烧了你这破酒店.....”身形略微发福的掌柜一脸苦涩地爬上楼来,对着花衫老者又是作揖又是赔罪,随即附上好酒好菜,方才抹了一把汗退下了。花衫老者吃了几口酒菜,似乎又有些扫兴,便放下酒杯,又摇着扇子双眼贼溜溜地扫视着周围的食客,一副猥琐的模样。
突然间,花衫老者的眼神落在了对座一对年轻男女的身上。他先是用不屑地眼神打量了下那衣着华丽的青年男子,而后便只将一双色眼在其旁的秀丽女子的身上扫来扫去。那一桌的年轻男女感受到了猥琐老者的下流举止。那秀丽女子柳眉一挑,三分薄怒。然而其身旁的华衣青年却是有些懦弱地扯了扯女子的衣裳,便喊来小二结帐,欲逃离这是非之地。花衫老者见此,却是面无表情。
华衣青年和秀丽女子一前一后从花衫老者身旁经过时,不知为何那青年突然一个趔趄摔倒,旋即又响起那难听嚣张的破嗓子“小子你找死,居然把我祖传的名贵宝扇给压坏了?!给本公子赔!”“我…我没…,我不是有意的…”华衣青年不知所措地捧着原本在花衫老者手中的扇子,慌张得语无伦次。
还是秀丽女子较为镇定,拧着眉头将惊慌的青年拉到身后,面带厌恶地抛给花衫老者一锭花银。正欲离去,便被那两名凶神恶煞的大汉不怀好意地堵住了。花衫老者用自以为颇有风度的姿势喝了一杯酒,随即理了理大花衫,慢条斯理地道:“十两银子就想将本公子打发了,没那等好事,这扇子可是祖传的名贵宝扇,仅此一把。不过…”他又故作潇洒地叹了口气,“谁让本公子一向怜香惜玉呢,只要姑娘你陪本公子一醉方休,本公子绝对不会再为难你们。唉,这位姑娘,本公子可是秀色可餐,这等好事,天下不知道有多少美貌女子欲求不得啊…”
秀丽女子一听这话,美目含怒,正欲斥骂其无礼下流,其身旁的华衣青年底气不足地应了一声,“我…我们是李家的人,你们不要太过分…”谁知那花衫老者一听这话,如同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气得浑身发抖“你…你,给我往死里打!本公子最讨厌你们这些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了,小爷我见一个打一个!哎,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把他拖出去往冒烟地揍…啊,那姑娘就算了,小丫头不懂事,我来教教她就好了…”
正当华衣青年惊慌不已地看着两名面露残忍的彪形大汉走来时,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且慢,这位公子,小弟替他们二人赔你如何?”秀丽女子转眼一看,只见一名背着一张劲弓的黑装少年面色平静地走近,她以为这少年义气出头是年少冲动,担心会连累他。便忙示意他不用多事,他却笑而不应。
花衫老者斜着眼打量了他半天,又吸了口酒,“小子,你有种。好,我就看你能拿什么来赔?!”少年淡然一笑,突然向着他飞快地甩出一物,花衫老者眼也不眨衣袖一挥,随即浑身的猥琐气息一收,双目爆出精光,死死地盯着那少年。少年面不改色,静静地和他对视着。
半晌后,花衫老者突然气势一收,“好,不错!哈哈…”大袖一挥,领着两名大汉而去。刚走几步,又满目深意地回头望了一眼那少年。然后恢复了那地痞的气息,不可一世地扫了一眼围观的食客,跋扈地喊道:“看什么看,本公子秀色可餐,岂能便宜你们?!那老头,说的就是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还盯着那姑娘看,信不信本公子替天行道?!…”花衫老者一路骂骂咧咧地结帐离去,目光深处却闪过一丝异色。无人看见,他衣袖内的手掌中捏着一颗茴豆…
却说华衣青年和那女子目送着花衫老者的离去,方才松了口气。他二人正待要好好感谢那出手相助的少年,便愕然地发觉对方已不知何时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