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东河湾,嘉忻说去三棵榆看看,三棵榆的黄瓜后天也要采摘装车。三棵榆在县城的东北方向,东河湾在县城的东边,三点构成一个等腰三角形。从东河湾去三棵榆要比走县城近得多。汽车开出东河湾,向半日河开去,通往县城的公路和去三棵榆的公路在半日河岸交汇。
小莹见嘉忻表情凝重,她心里也沉重起来。身边这位客人高兴,她也莫名地高兴;他不开心,她也开心不起来。“嘉忻哥,这边的事情既然处里了,你应该高兴才是呀,看你还心思重重的。”
“现在黄瓜、西红柿已经上市了,卖不掉啊!”嘉忻望着侧面青黛色的青龙山,心情沉重地说。
“慢慢来嘛,谁也不能一口吃个胖子。”
“叶菜类已经销售失败了,茄果类上市五六天了,连三分之一都卖不掉,资金已经用去一大半。如果绿色蔬菜项目失败了,明年我可来不了西梁县,再见不到你了呢。”嘉忻回过头来,望着小莹,苦笑了一下。
“你能不能再看到我没关系啦,我真心希望你的事业能做起来呢。”小莹诚恳地说。
嘉忻听小莹这样说,心里热乎乎的。他现在情绪不好,一方面是绿色蔬菜销售不佳和掉包事件闹腾的;另一方面他还再在生娅楠的气呢。昨晚上,她坚决让他放弃绿色梦想,一点也不理解他的心思,他很不开心。爱人不理解不支持你的事业和梦想,谁都会郁闷,嘉忻心头像是郁结一块石头,一时半会也难以溶解。
“嘉忻哥,你们绿色蔬菜卖得太贵了吧?”小莹问。
“贵是贵,成本高哇。比如西红柿,我卖二元八一斤,普通西红柿卖一元六。是有一部分人嫌价格贵,但是,大部分人是不相信绿色蔬菜是真的。”嘉忻叹息地说。
“嗯,要是用眼睛看我也看不出来绿色蔬菜与普通蔬菜的差异。刚才,东河湾拉来的柿子,跟你地里采摘的柿子一模一样。我经常跟你跑,我信你的柿子是绿色产品,要不然我也不信。唉,要是顾客都能像我这样,从签合同到田间管理,还有采摘装车,全程都能看见,他们就信了。可惜啊,他们看不到。”
“他们能看见的。”嘉忻自言自语地说了句。然后,他猛然喊道:“停车!”
小莹猛地一脚刹车,两人都猛地向前惯去,安全带勒得胸口疼。“怎么啦!”小莹惊讶地问,她脸都白了。
“我要打电话。”嘉忻说。
小莹皱起眉头,生气地说:“打电话你就打呗,为什么要喊停车!我还以为我压到什么啦,吓死我了!你一惊一乍的。你以后说停车早点说,慢点说。”小莹一只手捂住心口,她还没从惊恐中缓过神来。
“好,好,以后我慢点说,早点说。”嘉忻急忙下车。
小莹见嘉忻在车旁边走边打电话,很激动、兴奋的样子。小莹疑惑不解,他想起什么了,突然间这么高兴,还非要下车打这个电话?
嘉忻打完电话,爬上车来。系好安全带。小莹瞥了他一眼,见他面色红亮,亢奋的高潮还没退去。
“是谁呀,让你兴奋成这个样子!”小莹挑了下眉头问。
“是你呀!是你让我兴奋的都不行了。”
“说话过分了,注意点你的身份。怎么说话越来越大胆了?”
嘉忻也不理会她怎样教训他,兴奋地说:“我刚才听了你的话,冒出个主意。我们能让消费者从播种到采收都看见,可以录制个纪录片啊。我刚才给我的副主任打个电话,让他马上找一家广告公司,到郊区补拍一些黄瓜、西红柿等生产管理镜头,制成宣传片。然后,在绿色蔬菜货架旁滚动播放。”
“那你得秋天那一茬录像了。”
“广告制作你知道吧。可以找资料剪切,再补拍一些镜头,二三天就能弄好。在下一批柿子黄瓜上市,就能见到录像了。”嘉忻兴致勃勃地说。
小莹摇摇头说:“唉,这菜还是有点贵,像我们这样攒钱买房子的人是不会买的。我妈妈每天都起早去早市或晚饭后去菜市场买菜,为的是每天能节省一两元钱。我每天中午,有三元一份的拉皮,从来不吃五元的。为眼前活下去的人,是不会考虑以后身体健康的。”
小莹停了一下,接着说:“买这种菜的人,像我昨天看到的,机关、工会上班的有钱人,或者机关大单位的食堂能买。对了,我们这里有个水利发电厂,我拉他们买过菜,他们专挑好的、贵的买。”
“哎呀,你真是我的小贵人啊!”嘉忻兴奋地将自己的双手按在小莹放在档位操纵杆上的右手上。两只手按得那个严实,小莹像触电一样,浑身一激灵,使劲抽手,用劲过猛,身子歪斜,左手握着的方向盘被带向左转,汽车前轮离开路面,向左侧深沟滑去。说时迟那时快,小莹一脚急刹车,汽车猛地一抖,停下来,车也憋灭火了。
小莹拉紧手刹,急忙下车瞧看,汽车已经打横,两个前轮落到坡上,车体卡在道边。如果再晚一点点踩刹车,汽车靠惯力,会滑进左侧二米深的大沟里,不出人命也会伤得不轻。从东河湾到半日河这几公里是新修的土路,挖掘机从路两侧掏出一条两米深的深沟,路面还没铺砂石。
看完之后,小莹脸都白了,也不知道是气白的还是吓白的。咬紧嘴唇,一手掐腰一手扶着车身,气得都说不出话来,冲嘉忻直翻白眼。
谁知,嘉忻并没有理会她,也没有过来看看车,他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小莹站在车旁望着他的背影生气,他又给谁打电话?她隐隐约约听他说,让他的员工去市里大饭店,机关、企事业的食堂推销绿色蔬菜。小莹想,这个人为了工作都疯了!小莹这才明白他刚才为什么抓自己的手,又来灵感了。小莹左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右手手背,好像刚才他大手按的麻麻的感觉还在;心脏也还在砰砰地跳,她知道这不完全是惊吓的心跳,还有被“电流”击的。她脸色已经不再惨白,而是浮上少女的羞涩。她怕他转身看见,忙转过身弯下腰查看车子情况。
嘉忻打完电话,看小莹正在琢磨怎么办。嘉忻看了一眼说:“已经托底盘了,汽车不能动。先把前轮垫好,找车向后拖吧。”
“那你还不快去找东西垫。都怪你,耍流氓。”小莹转过身来,佯装非常生气的样子。
嘉忻忙说:“好,好,我去找。”他像想犯错的孩子,急忙四处寻找石头、木块去了。
小莹看他可气又可笑的样子,偷偷地笑了。她也开始寻找坚硬物品。
荒郊野外的,二人找了好一会,才算将四个轮胎垫好。然后,嘉忻站在路边,开始拦截过路车辆。好一会,终于有一辆农用四轮车停了下来。嘉忻赶紧上前说好话,答应拉出去给钱。
四轮车司机从车上解下一根粗麻绳,挂在红色捷达车车尾钩上,小莹上车,放下手刹配合倒车。四轮车向后倒,绳子绷紧,小莹将档位放在倒档,轻轻加油。捷达车终于回到路面上。
小莹下车致谢。嘉忻给四轮司机五十元钱,司机开车走了。
小莹赌气地说:“你先别上车,把车轮上的泥草弄干净。”
嘉忻去找树枝,准备清理轮胎。当他转身离开,小莹启动汽车,挂上前进档,汽车一溜烟跑了。嘉忻知道上当,赶紧追赶。边跑边高喊:“小莹,等等我。”
小莹从车窗探出头来喊道:“你走着回去吧,谁让你耍流氓!”
嘉忻追着,汽车没有停下来。汽车爬上半日河的河堤,下了河道,倏然在视野里消失。嘉忻已经跑不动了,只好放慢脚步走。等他来到河堤,看见小莹将车停在河中间,用一只红色塑料桶舀水向车上泼,她在洗车。
嘉忻脱下鞋袜,挽起裤脚,来到小莹身边说:“我帮你洗车。”
“去,不用。小流氓!”小莹说。她见嘉忻没有离开的意思,用水桶舀起半桶水,向嘉忻扬了几下,意思是你再不离开,我泼你。她将水泼了出来,谁知嘉忻也没躲闪,浇了个半湿。
小莹很不好意思地站起身,忙说:“你干嘛不躲呀!”
嘉忻并不生气,他还在为刚才的营销启发兴奋呢。他相信,大饭店、企事业食堂、大厂子食堂会要他的绿色蔬菜。这些地方用菜量大,平时都是菜农送菜去,他们讲究质量,不太在意价格。
小莹把水桶放入后备箱,上车启动汽车。嘉忻拉开副驾驶车门,刚要上车。小莹说:“坐后边去。小流氓。”
嘉忻像听话的孩子,乖乖地坐到汽车后排座位上。嘉忻看了下时间:“现在中午了,去三棵榆不合适。再说我现在成了落汤鸡,回去换衣服、吃饭,下午再去三棵榆。”
“都怪你刚才把车弄下道耽误了,要不然也不会晚。刚才太危险了,你不想活了!我们不是说好了只做好朋友,不能动手动脚的吗?”小莹怒气未消。
嘉忻歉意地说:“对不起。我听你说话,来灵感了,一时忘乎所以了。但是,你真的是我的小贵人啊!”
小莹说:“我看你今天是疯啦!”
嘉忻说:“小贵人,你刚才的一席话,可能挽救了我的事业,挽救了我们绿办。你知道,你挽救了绿色蔬菜事业,也可以说是挽救了全国人民的身体健康呢。”
小莹听他顽皮地说,实在憋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嘉忻见她原谅了自己,开始调侃了:“小莹,你不是说有的男人上车后不久就动手动脚的吗?难道他们摸你的手,你每次也都险象环生吗?”
小莹从内视镜里瞪了他一眼,“那能一样吗?那些人一上车色迷迷的,我全身每根神经都在防备,他们碰一下,除了厌烦就是起鸡皮疙瘩,才不会有什么风险。不过,我会马上停车,让他们下车。”
“我碰你一下,你也可以停车嘛。”
“能一样吗!人家没有防备,再说,再说……”小莹没有把话说完。
“再说什么?”
小莹又瞪了他一眼,“你再说,我让你下车走回去。”
“好,我不说。不过我还是要好好谢谢你,你真是我的小贵人啊。”
“以后你坐车就坐到后排座。”
“为什么?”
“坐在后边,你我都安全;再说,你说话也比坐在前边说话好听。”
出租车进县城了,嘉忻身上衣服也没干,两只眼睛炯炯有神,仍然处在营销新点子带来的兴奋中。小莹不时地从内视镜瞟他一眼,心中暗笑。
嘉忻欠着身子,扶着前排座椅对小莹说:“小莹,先开到酒店,我先回去换衣服,然后再吃饭去。中午请你吃饭,算我赔不是?”
“行,不吃白不吃。刚才把魂都吓丢了。”小莹毫不客气地说。
午饭后,嘉忻要去三棵榆。小莹上车,启动汽车。嘉忻没有去拉副驾驶门,他拉开后门,准备上车。
小莹回头看着他嘻嘻地笑了。“行啦,我吃过你的饭,已经原谅你了,还是坐到前面来吧。不再犯错就是好孩子。”
嘉忻犹豫一下,还是上了后排座位。“我还是坐到后面吧,今天我比较兴奋,我对自己能否改邪归正没信心。”
“随你的便。但愿你永远都不要坐到前排来。”小莹赌气说道。
汽车来到三棵榆,拉上孟社长,去黄瓜地看看。孟社长当然还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到了黄瓜地,一下车,黄瓜清香扑面而来。
嘉忻来到地边,看到黄瓜秧铺满地面,绿色叶片间星星点点开着小黄花,枝叶底下,一条条嫩绿黄瓜躺在地上睡懒觉。因为干旱,叶片有些卷缩萎蔫。
“该灌水了,黄瓜秧都打蔫了。”嘉忻说。
“是该灌水了,菜农们为省钱等雨呢。天气预报报今天有大雨。”孟月礼说。
嘉忻抬头望了眼蓝蓝的天,白白的云朵,皱着眉头说:“今天有雨吗?”
“天气预报说有。七月天,娃娃脸,说变就变的。”孟月礼说。“如果今天不下雨,明天我通知菜农浇水。”
“孟社长,后天能够按计划采摘装车吧?”嘉忻问道。
“能,没问题。”
“孟社长,你采摘前给薛小莹打电话,让她来照看一下。她来看看质量和数量。”嘉忻担心再发生掉包事件,准备每个基地采摘都有人现场监督。
孟月礼望着蹲在地边看黄瓜的薛小莹说:“好好。美女一定到场。黄老板,薛小莹现在已经成贵公司的员工了。黄老板有眼光。”
“她临时兼职。明年我会有专职技术人员长期蹲点的。”
看完黄瓜地,小莹开车送孟月礼回合作社。孟月礼还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他绝不会放过撩试小莹几句:“薛师傅,春天黄老板来的时候,你只是他的临时司机。现在,你已经是他的兼职员工了。下次黄老板再来,你要争取成黄老板贴身职员啊!”
薛师傅笑呵呵地说:“孟社长,借你吉言,我倒希望有那么一天呢。”
告别孟社长,下午四点多,嘉忻想上车返回县城,东河湾的宋社长来电话,说他的西红柿在县上批发出去了,如果方便,可以过去取钱。嘉忻想,明天自己要返回S市,现在还是去取钱吧。
“薛师傅,你在照啥呢?走,去东河湾。”嘉忻见小莹拿手机在拍照。
“黄老板,你看!”小莹指着西天的云彩说。孟月礼还在场,他们互相称呼还比较注意。
嘉忻顺着小莹指向看过去:西天飘来一块巨大无比的云山,巨大云山高耸入天巍峨壮观。
云山如堆积的棉花山,雪白雪白的。云山底部青黑色,像巨大的青石板。云山的白云不断翻滚变幻着,一会如绵羊打滚,一会如亭台楼阁。太阳躲进云山乘凉去了,整个大地渐渐地罩在云山的阴影里。
“真壮观。在城里从来也没看见过云彩堆积如高山一样。”嘉忻说。
“快走吧,要下雨啦。”孟社长提醒。
出租车向东河湾开去。起风了,路边树木哗啦啦作响。云山像是有意跟出租车赛跑,并且它比赢了,底部黑暗的云山已经罩过头顶。汽车来到半日河的时候,嘉忻见到许多小燕子低空飞翔,蜻蜓点水一样在水面擦过,然后贴地皮飞向田野。
小莹说:“真的要下雨了。谚语说:燕子低飞蛇过道,瓢泼大雨要来到。到东河湾,拿了钱就赶紧走吧,别耽搁了。如果河水上涨,咱们可要被困在这了。”
快到村子了,出现道路拥堵。牛倌羊倌赶着牛羊,在路上慢慢悠悠地回家,路两边是一两米深的深沟,牛羊无处躲,都拥挤在路面上。牛羊的前面,一个小姑娘正赶着一群大鹅摇摇摆摆地走着。大鹅仰起高傲的头颅,嘎嘎高唱,它们不怕大雨,正为将要到来的大雨高歌呢。
风停了,天地间安静下来。云山已经覆盖了整个天空,下午五点多,本来应该是阳光明媚的,现在好似晚上八九点钟,黑蒙蒙的了。突然,车前闪过一道耀眼的亮光,紧接着“咔嚓嚓”一声炸雷,山摇地动,人和汽车都在颤栗。路面的牛羊被炸雷惊吓着了,快速向家奔跑。
下雨啦,噼里啪啦,豆大雨点砸在汽车上。
到了合作社,嘉忻接过宋社长的赔偿款,告辞离开。嘉忻还没坐稳,汽车像离弦的箭,一蹿跑了。
“但愿我们能赶在山洪的前面过河。”小莹说,脚下加大了油门。
因新修的土路,大雨浸泡,路面打滑,小莹不得不又换回二档,缓慢行驶。“越是着急越不行,还是慢慢走吧。”小莹无奈地说。
嘉忻坐在后排座位,他手扶着小莹座椅,望着车前,汽车灯光在大雨中显得软弱无力,白茫茫雾蒙蒙的。嘉忻按亮头顶的顶灯,他看见小莹双手握紧方向盘,全神贯注地开着车。嘉忻还从来没见过她如此专注如此费力地开车,靓女专注的神情,像是一幅美丽的图画,嘉忻一直在注视着她。
密集的雨点打在车上,啪啪响,像百万响鞭炮在车顶上点燃。雨点砸在风挡玻璃上立即摔碎,两只雨刷急速摆动,仍然擦不清不停弥漫的水层。好在半日河离东河湾并不远,汽车走上砂石路面,汽车终于来到半日河河堤前。
小莹说:“嘉忻哥,你听见没?轰隆隆的巨响声。”
“嗯,声音好像就在前面。”
“唉,怕是山洪来了。”小莹担心地说。
小莹将汽车停在堤坝前,她对嘉忻说:“你别下来,雨太大。我去看一眼,看看还有希望过河吗?”
小莹说完,下了车。车灯下,嘉忻看见她一下去,大雨点就在她衣服上画起一个一个湿斑,湿斑不断扩大,紧紧地贴在她身上。兰花短衫像是瞬间融化,只剩下兰花贴在肉上,纹身一样。
嘉忻看车内没有任何可以遮雨的东西,顺手拿起公文包下车,跑上前去,将公文包罩在小莹头顶。
四周黑黢黢的,河面也黑暗模糊看不清楚。但是,轰鸣、咆哮的声音就在脚下,犹如暗中涌动的魔鬼,翻滚狂奔。嘉忻能够想象,浑浊的河水像奔腾咆哮的千军万马,轰鸣着,顺流而下——山洪来了。
“完了,今晚回不去了。”小莹长长吐了口气,像泄了气的皮球。
“快上车,快淋透了。”嘉忻拉起小莹的胳膊,帮她打开驾驶室车门,把她推上车。他自己快速打开后门,赶紧钻了进去。他也快湿透了。
嘉忻安慰她说:“幸亏咱们赶到这,要不然停在新修的土路上,车子陷下去,动都不能动了。”
小莹回头看着水淋淋的嘉忻,雨水从头发顺着脸往下淌,埋怨道:“刚才不让你下车,你非要下车,这下好了,都淋湿了。”小莹从手包里拿出几张纸巾递给嘉忻擦水。
“没事,我陪你在这听黄河怒吼吧。”嘉忻还有心思调侃。嘉忻看见小莹半湿的衣服紧贴着皮肤,衬出黑色的乳罩,身材曲线显露出来,有点肉肉的感觉。嘉忻愣愣地看着,好美啊!
小莹关闭了汽车大灯,汽车顿时像是黑洞中的一个灯笼。小莹向车外看,没有月亮,没有星星,连大雨也看不到,四面漆黑,只能听到噼里啪啦声中夹杂着河水的咆哮。车内昏黄的亮光,更彰显外面的黑暗,小莹看到车外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车内,有无数魔鬼的爪子敲打着车外壳,她浑身惊秫颤栗了一下。她有点黑暗幽闭恐惧症,心里开始慌乱,六神无主。小莹在家睡觉,即使不开着灯睡,也不能把窗帘拉严,妈妈为她的卧室准备的是透亮的纱帘。
但此刻,小莹觉得车内的亮光更把自己暴露在魔鬼面前,自己坐在车前座位,离魔鬼更近,更无助。她回过头对嘉忻说:“嘉忻哥,把灯关了吧,我有点怕。”
“那你坐到后面来吧,坐到我身边你就不害怕啦。”
“好的。”小莹说完,起身,准备从两个座椅中央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