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二虎并没有同意进帅府见张作霖,而是提出一个比较奇葩的注意,在角楼上看一看张作霖。张作相不同意,坚决要拉汤二虎进去,就连一直沉默寡言的张景惠也支持张作相,两人要拉着汤二虎往里走,这时候汤二虎也火了,怒视着两人:“松手!再不松手老子这就回去!”汤二虎的话马上起了作用,张作相跟张景惠松手,这时,孙烈臣说道:“你真不见见他?还是见一见吧,咱们自家兄弟说两句软话就没事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大家把事情说清楚了也就好了……”
“不见他。他偏袒王永江还要我去道歉?!”汤二虎越说越来气,大有这就离开的意思,孙烈臣赶紧拦下来,之后,一切就按照汤二虎的意思来办了。
四个人登上角楼,汤二虎命令其他人不准进去通报,这事情还是有人听的,能留在帅府做事的都是有眼力的,因此都站在原地没有离开。四人上了角楼,汤二虎从角楼看了看张作霖,心中暗道没受伤,没受伤就好。在来到这里之前,已经不止一人告诉他张作霖受到行刺但是没受伤,汤二虎并非不相信,但是总觉着只有自己看过、确认过之后,才能放下心来。现在就是这样,已经放心了。汤二虎还在看着张作霖,看他在听手下人的汇报。这时,有人进去,在张作霖耳边说了两句什么话之后,张作霖猛地站起身来,往外看了一眼,紧接着往外走来。汤二虎意识到不对劲,问道:“你们派人去告诉他了?”
孙烈臣赶紧说道:“这叫什么话?咱们可都是跟你一块儿是上来的,上来之前做了什么你也不是看不到。这事情也不要去怪谁了,在奉天,还会有什么事情他不知道么?何况这里还是帅府,有人去禀报大帅不是很正常么?”孙烈臣说的是实话,当初汤二虎还在奉天的时候也知道这些,有人跟张作霖报告这些事情的。
“要我说还是跟大帅见见面,说句道歉的话……”张作相还想劝说,但是汤二虎已经快步下楼了,孙烈臣、张作相、张景惠也赶紧跟上。刚刚来到大门,张作相忽然从背后抱住将要离开的汤二虎,“就给大帅认个错吧?认个错也不是什么大事,在奉天多好……”张作相是忽然想起汤二虎说他正在跟大岭山的人抢地盘,他知道汤二虎这会儿回去还是要跟大岭山动手,九爷的本事他是知道的,汤二虎的队伍没的说,但是汤二虎个人的安危可就不安全了,如果九爷只对他一个人动手,那汤二虎可就十分危险了。
“松手!赶紧给我松手!”汤二虎呵斥道。
张作相此举实在太过突然,就连孙烈臣都没想到,张景惠更是吓了一大跳。孙烈臣早就预料到汤二虎并不想跟张作霖见面把事情说清楚,因此,到现在为止汤二虎做的所有事情他都不觉着奇怪。此外,他已经看出汤二虎动了火气,要是张作相在不松手,汤二虎肯定会动手的,到时候两人打斗在一处,吃亏的还是汤二虎,这会儿要是让张作霖看见了,肯定对汤二虎的印象更坏,到时候两下里的事情合到一起,汤二虎回来的希望就彻底没了。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孙烈臣想到这里赶紧把张作相拉开,但是张作相有些不解,他觉着这会儿只要把汤二虎留下来,等张作霖过来之后,一起聊一聊更好。孙烈臣一个劲儿的给张作相使眼色,张作相虽然心里还是不明白,但却很快松手。
挣脱之后的汤二虎已经快步走下台阶,临了不忘了回头看一眼帅府。他一回头,正看见张作霖刚刚出了跨门,再有一个小院子就能来到近前了。汤二虎一抱拳,“后会有期。”说罢便飞身上马,骑马飞驰而去。就在汤二虎刚刚离开的瞬间,张作霖也到了门口,正看见汤二虎快要消失在黑暗的背影,张作霖大为可惜,“二虎啊,你回来怎么就不见我?!”紧接着,张作霖看了看另外三人,“你们是哪个倒好,还上角楼?!还……”
汤二虎已经走远,但是这会儿正好顺风,隐约听到了张作霖的几句训斥,因为没听清汤二虎也不知道是不是说自己的,不过因为事情能对的上号,也就说明张作霖是在说自己了。汤二虎心里非常不满,暗想我是知道你被人行刺了,担心你才来看看,你倒好,竟然……汤二虎生气的还不止这一项,他来到城门时,正看见来了两队巡逻兵帮着加强守卫,汤二虎心道:“好你个张作霖,竟然想要把我困住?!老子到是要看看你能怎样?!”
汤二虎骑马飞驰而来,司马坤武一眼认出他来,赶紧安排人开城门。来到近前的汤二虎也有点儿蒙,这时候司马坤武说道:“汤二爷,您慢走,我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汤二虎这才明白过来,冲司马坤武一抱拳,“好兄弟,多谢!日后必有重谢!”说罢,率人扬长而去。临离开奉天城,汤二虎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尤其是看了看帅府的方向,这会儿汤二虎更加生气了,看向帅府方向的眼神都带着杀气……
司马坤武之前得到孙烈臣的授意,要他 到城门这里守着,如果汤二虎要离开,那就赶紧放行,绝对不要耽搁时间。当时司马坤武还没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孙烈臣给他解释道:“汤二虎恐怕还是没有解开心结,还是打算继续在外边做他的老本行。所以这一次还是要离开。现在因为大帅被人行刺,整个奉天正在加强防御,到时候要是被汤二虎不明所以的撞见,反倒不好,还以为是大帅要抓他呢。所以你在那边做好准备。一定把城门的守卫控制住了。”
“这件事我知道怎么办的。”司马坤武答应之后便离开了。
汤二虎这一趟奉天之行没有得到什么,反倒是对张作霖更加反感,当回到新民的时候,看到兄弟们住的地方都还不错,心情才稍微好些,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手下人把大岭山在九爷的安排之下做出支援的事情说了一遍,汤二虎拍案叫绝,“这才是江湖儿女,这才是好兄弟。”汤二虎休息一天,带着兄弟们去了新民西边,也就是自己的老家。在离开之前,跟李铭九、张大河见了面。虽然汤二虎没有给张作霖道歉,但是却给李铭九和张大河道歉,说明自己做得不对。两人连连摆手称没什么嘛。至此,汤二虎就在老家驻扎下来,随着时间推移,手下人陆陆续续赶来,最终有了两个团的兵力,汤二虎依旧加强训练,虽然已经是回到土匪老本行,但是却并没有把训练落下。
却说这天汤二虎正在看着兄弟们训练,汲金纯来见,汤二虎颇为意外。
却说段祺瑞跟黎元洪在对德宣战的态度截然不同,致使双方开始暗中交力。自从袁世凯死后,民国的政治重心也消失了。各地纷纷对中央政府断粮,各省督军,应该上缴的税款,一分没有。但各地督军手里,往往有一个或者两个师,这些驻军本是督军的看家本钱,但理论上军饷却该由中央政府负担,他们不给中央政府交款,却一个劲儿地冲中央要。你只要让他们干点事,就非出钱不可。北京政府的收入,除了几条铁路,就是支付庚子赔款剩下的关余和盐余(庚子赔款是指定由中国的关税和盐税来支付的),再加上发行一些越来越没有信誉的公债。这样一个闹穷的政府,需要钱。而参战,眼前就有钱上的好处。
首先,如果参战,庚款中德奥部分就不用赔了,而且德奥在中国的租借和其他产业,还可以没收。其次,协约国方面也放出空气,如果中国参战,不仅庚款整体上可以缓付,而且中国的关税,也可以提高。中国驻日公使章宗祥在跟日本外务省交涉参战事宜之时,日本方面屡屡放出空气,说是这两个问题都好商量。在北京的协约国公使,也表示乐意讨论这个问题。已经身在北京的日本首相特使西原龟三,已经在跟段政府商谈大笔的借款事宜。其中,参战借款,是重要的一笔。通过这笔借款,日本方面固然可以通过给予武器和训练支配中国军队,但段祺瑞也可以由此得到一支精锐的嫡系武装。这一点,对于手中没有可以直接掌控的军队的段祺瑞来说,显得格外地具有诱惑力。正因为如此,在德国留过学的段祺瑞,反倒主张对德宣战,而受英式教育(黎元洪是学海军的,当年的海军学的是英国)的黎元洪,却偏偏偏向德国。本质上,府院之争,就是个利益问题。
正当段祺瑞又一次跟黎元洪闹别扭,要辞职时,段祺瑞的爱将张敬尧来电,认为中国如果不得不加入欧洲战局,应该争取到几个优待条件,比如“改议平等条约,收回治外法权”,“各方交涉免除庚子赔款”,“接济我若干军费”,“助增我国足用之军械弹药”等。段祺瑞心中略微有些迟疑,此电,也正是反映了当时皖系集团多数人的意见。他们不是不明白参战的危险,但也意识到了当家人不得不参战的“形势”,更看到了参战后可能拿到的好处。这一点段祺瑞也很清楚
但是西原龟三这个家伙在这个月里,接连三次访华,跟段祺瑞秘密交谈,从第一次来时开始,一上来就问:“你作为军人,认为两边谁能赢?”
段祺瑞说:“德国方面似乎还占优势。”
西原说:“我也这么认为。但你认为德国能渡过海峡,攻下英国吗?”
段祺瑞说:“当然不能。”
最后两人达成的共识,是德国无法取得最终的胜利。这时西原说:“既然德国无法制胜,那就勿须耽心德国势力会在六七年内闯进亚洲。因此,参加协约国对德国宣战,与日本推诚合作,利用这五六年的时间整顿国政,充实国力,提高国际地位,摆脱多年来欧美列强的压迫,日中两国同心合力确立东亚的永久和平,此乃千载一时之良机,万不可失之交臂。寺内首相对此十分关注,希望能够实现。”西原说完这段话,没等翻译译完,段祺瑞“即用双手击股,猛然站立起来,显示出武人的姿态,用一种几乎带有几分颤抖的语调说:‘明白了,我也深有此感,一定照此进行。’”
然而,在参战与否的争议中,段政府的理由,多少有点说不出口。你总不能说,参战就是为了钱。跟日本人的协商,也是在秘密状态下进行的,一时难以公开。而能说出口的梁启超理论,又显得有点苍白和不切实际,很难令人信服。聪明善辩如梁启超,也没法儿告诉人们,到底谁能赢。更重要的是,在府院之间,院方的利益,也就是段祺瑞集团的利益,不是府方的利益。退一万步说,黎元洪也不过是个甩手掌柜,他无须操心政府的财政,也不用看那些纷至沓来的索饷电报。他耳边的七嘴八舌,十有八九,都是对参战后中国悲惨命运的预测。在俄国二月革命爆发以后,对俄国能否继续坚持,大家更是没底。当时纷传,美国人不过绝交而已,不会参战,而俄国必然退出战团,“德之潜艇战略已奏奇效,一月后必破巴黎,两月后英民将全数饿死,三月后德军将乘西伯利亚铁路直捣北京也”。[34]即使在1918年的夏天,复辟已经过去多日,中国已经参战大半年了,莫理循在给朋友的信中还是提到,中国依旧在害怕,害怕万一协约国失败,遭受德国人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