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汤二虎带人离开城门之后,一路往孙烈臣的府上走来,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是实际上却有些变化。汤二虎离开几天,看着周围熟悉的情形,心中回忆起曾经在奉天的种种故事,越发觉着对王永江有所讨厌。如果不是王永江这个酸秀才胡来,自己也不会离开奉天,这花花世界多好,现在呢?竟然沦落到跟人家争场子了……越想越气,汤二虎带着人一拐弯,去了王永江的家里。
司马坤武见汤二虎离开之后,当即给孙烈臣报告这件事,觉得三言两语难以说清,便快马加鞭往孙烈臣府上赶来。这几天因为张作霖被行刺的事情,大家都极其紧张,尤其是孙烈臣等人,更是不敢有丝毫懈怠,这几天几乎没合眼。这会儿合衣躺在床上,准备小睡一下。司马坤武来到府上,直接往里边走去。早先孙烈臣曾经下达过命令,让他可以自由通行不受限制,然而这次却没那么顺利。司马坤武被老管家拦了下来,老管家担心孙烈臣身体扛不住,想让他多休息会儿,司马坤武说明了来到原因之后,老管家仍然不放行,两人争吵着,这时,孙烈臣披着衣服走了过来,“怎么回事?吵吵什么?”
“他不让我进来。”司马坤武光棍的很,丝毫不给老管家留面子。
“他打扰大人休息,我……”
“我之前说过他可以自由往来,要是没有要紧的事情,他也不会急着来见我。”
老管家赶紧低头承认,孙烈臣带着司马坤武回到办公室,问道:“说吧,这么晚过来什么事?”
“汤二虎汤二爷进城了,我告诉他让他来找您,应该也快到了。”
“他来了?”孙烈臣带着惊喜问道。
“嗯,说是因为听说大帅被人行刺,想来问问大帅有没有受伤之类的。我把大帅的情况说了一下,但是汤二爷好像不太相信似的仍然进城了。我告诉他先来找您,让您陪着他一块儿,所以……我估摸着他也快来了。”
“你怎么没跟他一块儿?你接他过来多好。”
“我……”
“这也是礼节,对汤二爷尊重些。”
“是。”
“不对啊,他在你前面?”孙烈臣疑惑道。
“是啊,他先进城的,我得……得先把城门的事情交代好之后才行。”
“不对!赶紧跟我来。”孙烈臣说罢起身疾步往外走。孙烈臣来到门口时,安排司马坤武去把张景惠、张作相叫上,到西街口碰头。司马坤武马上离开。孙烈臣点了十几人,然后上马往西街赶来。当孙烈臣到达时,离着比较近的张作相、张景惠已经来到了。
孙烈臣看了一眼司马坤武,他微微摇头,孙烈臣心中立即明白,司马坤武并没有把事情说清楚呢。于是,孙烈臣把汤二虎进城的事情说了一下,张作相一听,高兴道:“来了就好,来了就好,让他给大帅道个歉,事情也就了了。”
孙烈臣微微点头,然后让他们跟他走。一行人往西走来。
汤二虎带的这几个手下人虽然不能说是个个身怀绝技,但也都是当年砸窑的好手,这种事情做起来轻车熟路,只用了片刻的功夫,就把王永江一家人五花大绑。汤二虎进来,对王永江斥责几句,但是王永江嘴硬,就连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消停。汤二虎心里有气,举鞭子就要下手,这时候孙烈臣大喊道:“二虎,打不得!”
汤二虎见到孙烈臣来到,心里高兴,虽然只是分别了几天,但是感觉就像是几年一样。早先在奉天的时候,还真没觉察到这点。
孙烈臣等人问了问汤二虎的情况,汤二虎笑道:“如今重操老本行,整根大岭山那帮小崽子们抢地盘呢,哈哈……”
这话一出口,孙烈臣等人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孙烈臣拉着 汤二虎说道:“二虎,这次无论如何你得给大帅道个歉,就是道个歉而已,三两句的事儿,说完了事情也就过去了,咱们好兄弟还是要待在一起啊。”
汤二虎没同意。
孙烈臣又问:“怎么?来了奉天还不打算看看他?”
“看自然是要看的,我来就是为了这个。”汤二虎问了问张作霖被行刺的情况。
“大帅没事,那个刺客别炸死了。”
“那就好,那就好。”
“你回来了就好,咱们去见见大帅,把事情说明白就好了。”张作相也劝到。
跟着孙烈臣、张景惠、张作相来找张作霖,汤二虎来奉天的本意就是因为张作霖被人行刺,因为担心才急着赶来。但是汤二虎却并不想跟张作霖见面,不想跟他说起之前的事情,在王永江这件事情上,汤二虎认为最应该愧疚的就是张作霖,他偏袒王永江深知不惜跟老兄弟们闹翻,想想当时的场景,无论是孙烈臣、张景惠还是张作相都在为这件事而劝说但是最终张作霖还是选择支持王永江,真是让人寒心呐……
孙烈臣心中早有预感,感觉汤二虎这次回来并不会跟张作霖重归于好。他明白汤二虎的为人,知道此时汤二虎只是听到了张作霖被行刺的事情而着急。
张作相也不听的看着汤二虎,一直在跟他说话,想让汤二虎心情好些,到时候见了张作霖能够好好道歉。毕竟是在家兄弟们,得好好相处着。
张作相与张作霖一字之差,很多不明真相的人,都以为他们俩是亲兄弟,其实他俩没有一丁点关系,虽然不是亲兄弟但是二人的关系,比亲兄弟的关系还要铁。张作相是奉天锦州义县人,张作霖是奉天海城县人。因为两人名字上的巧合使两人情胜亲兄弟,然而二人并没有宗族关系,张作霖与张作相是拜把子的兄弟。那么,两人又是如何成为拜把兄弟的呢?
两兄弟都有着相似的出逃经历,张作霖在1888年的时候,其父张有财被赌徒打死,他与二哥前去报仇,枪走火误伤人命,二兄被捕,他逃走,从此后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为生计奔波,饱尝生活的艰辛和不易,后来也落草了。1881年生于奉天锦州义县南杂木林子村的张作相,幼年家贫,只念过3年私塾,父亲张永安兼作民间吹鼓手,勉强有点收益,贴补家用。16岁那年,张作相的族兄张作正无辜被土匪郭玉杀害。张作正临死前,特意嘱咐张作相为其报仇。张作相谨记报仇之事,但是为了自己的安危,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他远走他乡,等到有朝一日时机成熟了再回来。
没过几年,风头一过,时间好像把一切都抚平了,感到时机成熟的张作相返回本村,联合要好的朋友,将仇家郭玉杀死,为族兄张作正报了仇。随后,为逃避官府的追捕,张作相组建了十几人的绿林武装,落草为寇。
1901年,张作相率领二十多人到新民府八角台投靠张作霖,加入保险队这个自治武装。不久,张作霖被清政府招安,张作相随之升任新民府巡防营哨官。此后,张作相跟随张作霖驻防新民。
1907年,按年龄为序,马龙潭、吴俊升、孙烈臣、张景惠、冯德麟、汤玉麟、张作霖、张作相8人结拜为盟兄弟,后来成为奉系军阀的中坚力量。1911年10月10日,“武昌起义”成功,奉天革命党人积极响应准备起义,赵尔巽急忙调集张作霖的军队镇压,于是,张作霖军队顺利进入奉天。
却说京里这会儿比奉天还乱呢,府院之争发展到这个地步,黎元洪走投无路,急召张勋进京调停。
6月6日到8日,津浦铁路上轰鸣行进的车厢里,都是全副武装的辫子兵。张勋率领6000辫子军,在奉大总统黎元洪征召的合法名义下,开进北京,复辟闹剧就要开演了。
出发之时,张勋带着一个包裹;有人问他包裹里是什么,他诡秘地一笑,说:“到时你就知道啦!”
张勋路过天津时和段祺瑞见面。张勋假惺惺向段祺瑞表示此行是为他驱黎,段祺瑞从徐树铮那里已知徐州会议内幕,因此看张勋的眼光就跟看马上就要掉进陷阱的老狗差不多。段祺瑞对张勋一边怂恿,一边为将来计,又事先说句和张勋“划清界限”的话:“你如复辟,我一定打你!”正春风得意的张勋大剌剌地说:“复辟是一定的,只是暂时还不想办!”
张勋到达北京,第一天在南河沿张公馆休息;第二天去见黎元洪,要求立即解散国会,否则他不负调停之责;第三天,头戴红顶花翎,身着纱马褂,拖着大辫子,一头钻进故宫,去参拜他的万岁爷溥仪去了。包裹里的秘密,就是这套“朝服”。
进京之时,张勋要求带卫队,黎元洪允他带2000人,不料一下来了6000,黎元洪知道大事不好;等见了面,张勋开口就是解散国会,黎元洪如五雷轰顶,终于明白自己请来了一尊瘟神。
请神容易送神难。张勋气势汹汹,要求三日内解散国会,毫无协商余地。6月9日,辫子军驻扎天坛、先农坛,把刀架到了黎元洪脖子上。
黎元洪无计可施,只求保住民国的共和国体,幻想满足张勋的解散国会要求后,能让其停止进一步行动。黎元洪已知自己一纸征召令,惹下了塌天大祸。现在的情况是,即使他张勋自己要做总统也比宣统复辟好!换总统不涉及国体,而一复辟,这个国体倒退是他黎大总统一手造成的!
解散国会要内阁总理副署,李经羲躲在天津不敢上任,代理总理是伍廷芳。对这一妥协行为,伍廷芳绝不副署;黎元洪听从他人建议,说如果肯副署的话,就提拔伍廷芳的儿子伍朝枢为外交次长,伍廷芳大怒,说这有辱人格!张勋听说黎元洪已就范,就缺老伍签字,派人来威胁伍廷芳,伍廷芳丝毫不为所动,这位已双耳失聪的中国第一个留洋法学博士说:“职可辞而名不可署,头可断而法不可违!”
黎元洪又派人去天津找李经羲,李经羲说:“我未就职,不算总理。”,不签。受派的人急了,竟又有脸没皮地去找一个半月前刚被免职的段祺瑞,段祺瑞当然说:“我已经下台了,哪有副署的职权!”
黎元洪急得要哭,哀求王士珍“帮忙”当一回总理,把这文件副署了,王士珍说:“如果总统一定要这么办,我就辞职出京,一切事情我都不管!”
最后,还是那个江朝宗挺身而出,愿意副署。黎元洪如见救星,赶紧任命他为代理总理,立即签署解散国会的文件。这两个文件的落款日期是张勋要求的6月12日,因为到处一圈又一圈地找不到人当总理,发出时其实已是13日早晨了。
在张勋的“勒令”下,国会就这样荒唐地解散了;解散过程中手忙脚乱的一连串怪态,叫人不知笑好哭好。
“辫帅”进京,前清遗老兴奋不已,频繁活动,就等着溥仪重登大宝、自己加官晋爵的那一天。
6月28日,北京火车站走出一个农民打扮的老头,以蒲扇遮脸,十分诡秘。他一出站立即被4名辫子兵恭恭敬敬接上车,向张勋公馆疾驰而去。
这个老头就是大名鼎鼎的康有为。他的内衣里,藏着复辟用的宣统皇帝复位文告。
被晚清人称为“南海圣人”、被今人李泽厚称为“近代以来最出色的一个思想家”的康有为,是铁杆保皇派。领导维新变法失败后,他逃往日本,后在上海隐居;
张勋虽然粗鲁,却有一位好妻子。他的大太太曹瑞琴,纯朴善良,乐善好施,政治上也比较有见识,很清楚知道张勋这种做法是与全国为敌。她拼死阻止复辟,拉着他的衣服跪地苦苦哀求。张勋大怒,“大义灭亲”地说:“你敢再阻止,我毙了你!”曹氏知道张勋是个死心眼,没法劝回,于是私自派靠得住的堂侄张肇,拿了30万两银票,往广州拜赠孙中山,好为张勋及子孙后代留条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