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用兵路线,是李自成刘宗敏宋献策等人精心商量制定而成的,只不过在前几次的最高军事会议上,没有公布而已,这完全是出自保密的需要。
刘宗敏兴奋地涨红了脸,也大笑着,得意地坐回原座。
李岩听完,也不得不承认此次用兵路线及兵力配备上,几乎完美无缺无懈可击,暗道,如果再过三年时间,等国力强盛之时,如此用兵布阵,那么,大顺王朝就可以完全取代朱明王朝,成为历史上崭新的一个伟大王朝。
宋献策紧紧看着刘宗敏,心想,军事方面安排的头头是道有条不紊,可地方政权建设方面,没有提一个字,占领了如此多的城池,如何镇守管理呢?
此时,李自成站起来,颇为激动地大声说:“这次攻取北京,和今年十月攻取长安一样,前后夹击,分兵合围,才能达到取胜的预期目标。”
李自成的这一句话,瞬间把大家拉回到年初的那场惊心动魄的郏县战役中,那可是决定大顺王朝生死存亡的一战。
旧事重提,李自成极为感叹,心有余悸地说:“郏县大战,可与当年的潼关南原大战相提并论,真正危险至极。可以这样说,大顺朝能否留名于史册,就决于此战。”
崇祯十六年二月,闯王李自成率部攻取大明重镇襄阳,改其为襄京,成立了新顺政权,这是李自成第一次设制置官,建立自己的政权。
在众文武官员的策划拥戴之下,李自成自号为奉天倡义文武大元帅,与之合作的曹操罗汝才为代天抚民威德大将军,同时,派遣各级官吏统治七十多各州县。
深夜,站在襄京城头,迎着微风,望着漫天繁星,李自成踌躇满志,感慨万千,说:“孤起兵讨伐暴明,已有十数年,而今,才有了立足之地,真是取之极难得来不易。”
牛金星说:“大元帅已拥有襄京数地,兵马数万,势力日渐强盛,待过数年,就可谋取北京。”
这几句话说得李自成哈哈大笑,心情顿时好起来,说:“是啊,但愿那一天快一点儿来到。”
刘宗敏笑着嚷道:“李哥不用发急,到了那时,我率领一支兵马,直取北京,捣毁崇祯的龙椅,你坐上去。”
众人都大笑起来,不论到何等环境,刘宗敏依旧乐观豪爽,仿佛在他眼里,这世界上就根本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李岩站在不远处,心潮起伏,浮想联翩。自投奔李自成以来,东征西杀,又有好几次差一点儿命丧疆场,多亏红娘子挺身力救,才保得住一条命。想到红娘子,他又想到了原配汤氏,暗道,多好的人啊,只可惜让自己给害了。
汤氏听到李岩和红娘子成亲的消息之后,大病不起,待李岩跟随李自成大军离开河南,官府又缉拿李氏全族入狱。
性格极为刚烈的汤氏,为了保持名节,竟悬梁自缢。数天之后,邻居发现其尸体,面色如生,又得到绝命诗一首,“三千银界月华明,控鹤从容上玉京,夫婿背侬如意愿,悔将后约订来生。”
李岩心想,待平定天下,海清河晏之时,自己就辞官隐居故里,和红娘子一起,陪伴汤氏,终其一生。
次日,新顺朝举行了最高军事会议,经过激烈讨论,最终形成了今后的战略决议。
李自成根据李岩“据荊襄而争天下”之战略,又采纳宋献策刘宗敏等人之谋,避开已经进入四川的张献忠部,决定率部北上,先取陕西,将形胜之地关中作为大顺政权的大本营,待日后根基厚实兵精粮足之时,再东征北京,图谋天下。
八月,李自成留下大将白旺镇守荊襄四府,亲自率大顺军主力向陕西进发,在河南郏县遭遇明朝陕西督师孙传庭的部队。
孙传庭在总兵白广恩高杰牛成虎等人的陪同之下,检阅了由自己亲手发明创制的铁车营,不无炫耀地说:“有了这能攻能守的铁车,流贼想不败也难。”
白广恩也得意地说:“这次李自成遇上了督师,插翅也难飞。”
“白总兵,这铁车营由你统领,如果能够一举击败李自成,你的功劳不小呀。”
“多谢督师栽培,卑职甘愿打头阵,让流贼尝尝铁车营的厉害。”
高杰也不示弱,大声说:“白总兵打头阵,高某愿打第二阵,配合白总兵彻底击垮李自成。”
白广恩清楚高杰的底细,揶揄道:“高总兵是李自成那边投奔过来的人,自然清楚流贼的战法,想取胜,还得多多依靠高总兵。”
高杰立时面红耳赤,反驳道:“不论是从哪里投奔来的,只要能打胜仗,总比逃跑将军好听。”
此言指的是在1642年明清松锦决战的关键时刻,白广恩吴三桂等统兵将领阳奉阴违,违背蓟辽总督洪承畴的部署,率先领兵南逃,导致明军全军溃败一事。
白广恩闻言,勃然大怒,抬腿踢了高杰一脚。高杰马上还了他一拳,两人随即扭打在一起。
孙传庭顿时气得脸色铁青,厉声喊道:“放肆,还不松手?”
两人见状,都不由得松开手,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红着双眼,相互死死盯着对方,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
孙传庭声色俱厉地训斥道:“尔等皆为统兵将领,大战之前,不思团结一致,反而为了几句闲话厮打,成何体统?”
说完,不再理会众人,气恨恨地回到中军大帐。白广恩高杰自觉没趣,也都拉着脸,灰溜溜地返回各自的营地。
当晚,天空阴云密布,不久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而且越下越大,到天亮时分,依旧下个不停。
孙传庭烦躁地在大帐中走来走去,时而低头深思,时而仰天长叹,面对绵绵的阴雨,郁闷忧虑愁苦犹如实质存在一般,重重地压在他的心头。
就在他长于短叹束手无策之时,白广恩冒雨冲进大帐,惊慌失措地说:“督师,李自成派刘宗敏率兵包抄我军后路,欲截断我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