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善静思一会,一丝忧虑涌上心头,凝声说:“我等立先帝的其他子嗣为君,万一豪格多尔衮不接受,该如何处理?”
济尔哈朗坚定地说:“如果豪格反对,有你我及多尔衮制服他,反之亦然,多尔衮反对,我等联手豪格,共同对付他。”
闻听此言,在座的众人都不约而同地点点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待众人散去之后,已近二更时刻,哲哲皇后毫无睡意,迫不及待地来到永福宫,叫醒庄妃布木布泰,急切地说:“快醒醒,庄妃,有天大的好事降临了。”
庄妃并没有真正睡着,只是太困乏,实在支撑不住了,才躺在床上假寐片刻。这几天,她既为皇太极的突然离世而伤心悲痛不已,又为自己和年仅六岁的儿子福临今后的安危处境而苦苦思索谋划。
布木布泰出生于蒙古科尔沁部的一个显赫家庭,其父寨桑贵为贝勒。后金天命十年即公元1625年二月,十三岁布木布泰作为部落政治联姻的纽带,嫁给崛起于白山黑水的后金“英明汗”努尔哈赤的第八个儿子皇太极,做了三十四岁的四贝勒皇太极的侧福晋。
早在11年之前,她的亲姑姑哲哲已嫁与皇太极为正房大福晋。九年以后的天聪八年即公元1634年,已继承后金汗位的皇太极又娶了布木布泰的姐姐海兰珠,于是姑侄三人同侍一夫。
听见姑姑的叫喊声,庄妃一咕噜坐起来,揉揉布满血丝的睡眼,怔怔地看着姑姑。
哲哲皇后急不可耐地说:“福临有可能要做皇帝了。”
庄妃以为自己听错了,睁大双眼,极为惊疑地问道:“你说啥?福临咋了?”
皇后大声喊道:“你儿子福临极有可能要做皇帝了。你听见了吗?”
“姑姑,半夜三更的,你就别拿我开心了。”
“真的,这是千真万确的。”
哲哲皇后最在庄妃身边,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完完本本地告诉了亲侄女,最后关切地说:“如果豪格多尔衮两人都同意福临位登九五,那是最好不过的。这几天,你要想尽一切办法,争取他们,取得他们两人的同意。”
此时,庄妃才如梦方醒,紧紧抓住哲哲皇后的胳膊,连连摇晃,追问道:“这是真的?姑姑,这是真的?我是不是在做梦?”
“傻孩子,这是千真万确的大好事,姑姑怎会骗你呢?”
庄妃紧紧盯着姑姑,嘿嘿嘿地傻笑起来,随之又嘤嘤嘤地小声哭起来,最后竟然放声嚎啕大哭起来。
哲哲轻抚她的后背,轻轻劝道:“别哭了,布木布泰,别人遇上这样的好事,高兴还来不及呢,你怎么哭了?半夜三更的,叫别人听见多不好呀。”
少顷,庄妃止住哭声,继而变哭为笑,说:“姑姑,如何才能够说服豪格和多尔衮,让他们拥戴福临登基呢?”
哲哲沉思一会儿,说:“豪格这一边,我让礼亲王郑亲王去试探试探,先看看情况。先帝在世时,礼亲王郑亲王和豪格走的很近,关系也不错。何况,豪格争夺帝位,也要靠这两位王爷的鼎力支持。如果他们两人不支持,豪格的势力就会大减,想争君位而不得。”
“多尔衮那边呢?”
“多尔衮三兄弟骄横跋扈,平日里不注意自己的言行,得罪了许多人,就连范文程也被他们得罪了,让谁去说服他呢?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出合适的人。”
庄妃心中忽地一动,说:“豪格那边就拜托姑姑了。至于多尔衮这边,我再想想办法,尽力让他同意福临登基。”
哲哲皇后站起来,说:“你一定要保密,千万不可走漏半点风声。”
“我明白。谢谢姑姑关心。”
“你我以前是一家子人,现在是一家子人,今后还是一家子人,还分谁和谁呀?”
“姑姑教训的极对,我们永远是一家子人。”
送走哲哲皇后,庄妃没有一丝一毫睡意,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令她心潮澎拜激动万分。如果能让儿子福临位登九五,哪怕让她这个做母亲的上刀山下火海,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豪格那边有姑姑和礼亲王郑亲王搞定,而多尔衮这边呢?
忽然,她记起了一件尘封已久的往事。这件事,只有她和多尔衮知道,就连皇太极也不知半点儿。
想起这件极为秘密的十八年前的旧事,庄妃的脸腾地红了,她赶紧看了一眼睡觉的儿子,见六岁的福临睡得真香,这才放下心来。
后金天命十年即公元1625年二月,十三岁的布木布泰坐在一辆装饰一新的马车上,行走在辽阔无垠的蒙古科尔沁大草原。
金秋的草原美丽得无与伦比,宛如上天精心创制赠送于人间的一幅精美油画,五色缤纷,十彩斑斓。
一对彩蝶翩翩随车飞舞,时上时下,忽聚忽散,绚丽多姿,尽显风情于人间天地间。情窦初开的少女脸上洋溢着幸福的青春之光,一双千娇百媚的眼睛,随着蝴蝶轻盈的舞姿而顾盼流情。
少女名叫布木布泰,乃蒙古科尔沁部贝勒寨桑之次女。此次在兄长的亲自陪伴之下,将到达后金新都辽阳,嫁与后金四贝勒皇太极为侧福晋。
此时的辽东地区还处于四分五裂的状态,各个部落之间相互猜忌提防,时而结盟时而厮杀,唯利是图,趋炎附势,真应了那句古语,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哥哥吴克善骑马走在送亲队伍的最前面,警惕地观望四周,不时催促人马快走。
临行前,父亲寨桑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要他竭尽全力保护妹妹,务必把新娘子布木布泰安全送达后金都城辽阳,千万不可有任何闪失,因为这直接影响着科尔沁部和后金的结盟关系,决定科尔沁部的未来命运。
当队伍走到一处叫芨芨滩的地方时,已近中午时分,艳阳高照,人困马乏,饥肠辘辘。吴克善见四周寂寥,没有任何异常迹象,就下令休息片刻,然后再赶路。
人马吃喝完毕,方欲起身上路,就见前面尘土飞扬,一队全副武装持枪荷刀的骑兵疾驰而来,团团围住送亲的队伍。
为首的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将军,勒住坐骑,高声喊叫:“吴克善,你送妹妹去辽阳成亲,也不告诉我一声,让我也送送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