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就在索朗格犹豫不决的时候,他看见白经庚王玉杰先后走出衙门,一个在白文彪的护送之下,走向白府,而另一个则在众多亲兵的簇拥下,走向军营。
见状,索朗格暗道,这王玉杰白经庚狼狈为奸,这几天几乎形影不离,深更半夜的却分头行动,到底要去干什么?
默默地思索了一会儿,看着空无一人的衙门,索朗格决定先撤回乌兰山客栈,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
如今,王玉杰已经被崇祯革除知府一职,将其逼到万丈深渊边上,作为一个胸怀大志的枭雄,他绝不会善甘罢休束手就擒的。
再说,白经庚已经为王玉杰策划妥当了一切行动方案,按照白经庚极其倔强的性格,也不会就此撒手的。
现在,按兵不动,静等王玉杰白经庚的行动,待到形势明朗之后,再出手不迟,这是眼前最好的计谋,以逸待劳,隔岸观火。
当索朗格率领随从走到乌兰山客栈大门口时,一队人马约十来条汉子,从黑暗中冲出来,持刀荷枪,紧紧拦住其去路。
为首的一个汉子,借着朦胧的月光,紧盯着索朗格,冷声说:“索先生,好久不见,近来无恙?”
索朗格已经判断出来人身份,不由得冷冷一笑,朗声说:“玉中剑,李自成已经率军东征,你不追随他去,怎么还留在这胡杨台?”
宋德恩呵呵一笑,针锋相对地说:“索先生乃满清密探,进入胡杨台,不但心安理得,反而想让我离开,这是哪门子道理?”
索朗格毫不示弱,厉声说:“自古以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胡杨台岂是哪一家永久之地?”
闻听这句极其强横霸道之言,宋德恩心头瞬间涌上一股怒气,紧盯着月光下索朗格的狰狞面目,暗道,真是一只恶狼。
两天前,宋德恩接到李自成的密信,言其已经东征北京,让其速速返回长安,协助绵侯田见秀王后高桂英镇守大顺朝国都。
可是,当宋德恩安排妥当事务,辞别白经庚等人,正准备动身返回长安时,又接到李自成的第二封密信,令其暂时留在胡杨台,严密监视王玉杰白经庚等人。
看着第二封密信,宋德恩心想,大顺王率领主力军东征北京,长安只留下一些守城部队,万一王玉杰乘机发难,确实危险。
就这样,玉中剑宋德恩依旧留在胡杨台,日夜监视王玉杰白经庚索朗格以及大西朝的豹子胆吴廷玉等人,以防他们做出不利于大顺朝的事情。
宋德恩强压着涌上心头的怒火,冷笑一声,说:“刀都架在你我的脖颈上了,索先生还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索朗格说:“听你这样说话,是不是豹子胆现在就想要我的命?”
宋德恩哈哈一笑,冷声说:“不是我想要你的命,而是王玉杰白经庚想要你的命。”
索朗格心中一紧,急声问道:“请宋先生具体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这句话的时候,索朗格紧紧盯着宋德恩,暗道,难道王玉杰白经庚真的要马上起事?怎么温师爷没有传出消息?
宋德恩见索朗格布满疑云的脸色,极其严肃地说:“索先生难道没有看出来,大顺朝东征北京,对王玉杰白经庚来说,就是最佳的起事机会。”
闻言,索朗格冷冷一笑,心想,这些事情,我比你清楚的多,还用得着你提醒?片刻,冷冷地说:“他们起事,与大清王朝有何关系?”
宋德恩哈哈一笑,说:“索先生想一想,王玉杰想独霸一方,岂能容得下你我?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就是这个道理。”
索朗格紧声问道:“宋先生,你作为大顺王朝的人,与我谈这些,到底有何用?”
宋德恩紧盯着对方,压低嗓音说:“我家大顺王想和大清联手,共同除掉王玉杰白经庚等人。”
索朗格吃了一惊,冷冷地看着宋德恩。见其神色严峻,郑重其事,少顷,才说:“这是大顺王的旨意?”
宋德恩点点头,极为严肃地说:“我已经接到大顺王的密信,奉旨行动,请索先生不要误会。”
此时,索朗格已经完全相信了宋德恩之言,李自成为了保证有一个稳定的大后方,必须除掉王玉杰白经庚等人。
在对待王玉杰白经庚等人的态度上,大清和大顺是完全一致的,高度吻合的,不过,他不想非常痛快地答应宋德恩,以免被他轻视。
宋德恩暗道,以前,金兴国活着的时候,深夜,在乌兰山客栈,就曾经对自己说过大清欲联合大顺之事。
但当他将其事汇报于叔叔宋献策时,却遭到了其严厉的训斥,并且警告他,不让他插手这一类的事情。
事后,宋德恩也认真想了想,这些高端机密不是他这个职位的人所考虑的,插手过多,极有可能引起李自成牛金星等人的怀疑,反而与自己与叔叔都不利。
这次,接到李自成的亲笔书信,言明其事,嘱咐宋德恩抓紧时机,与大清取得联系,共同对付王玉杰白经庚等人。
索朗格略一思索,问道:“大顺朝有没有条件?我要将这些条件全部汇报于睿亲王才能定夺此事。”
事已至此,如果不言明双方合作的条件,不给这些满鞑子甜头,恐怕大清会隔岸观火,作壁上观,而自己单独对付王玉杰等人,恐怕也没有十分的把握。
想到这儿,宋德恩咬咬牙,说:“大顺王答应,事成之后,大清大顺两家平分胡杨台地区,一家一半儿。”
说这话的时候,宋德恩只觉得自己脸上热辣辣的,火烧火燎一般,仿佛自己就跟历史上的秦桧那些卖国贼一样,将会受到万世唾骂,遗臭万年。
听完,索朗格嘿嘿一笑,不无讽刺地说:“大顺王真慷慨大方,居然把大明朝的土地拿来,当礼物送给大清。”
这句话如同尖锥一般,恶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戳在宋德恩心上,令其心底流血,痛苦不堪,而毫无反驳之言。
少顷,索朗格颇为得意地说:“宋先生,我会将此事尽快汇报于睿亲王,一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说完,索朗格竟不再理会宋德恩,招呼手下随从一声,快步走进了寂寥空旷的乌兰山客栈。
当宋德恩怀着万分悔恨内疚的心情,独自默默地返回住所时,却看见了一个此时最不该见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