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这一击所造成的效果与招式的凌厉完全不成正比,不过是划破了小美的衣服,我看着外翻的布条不禁庆幸,亏得是没造成不可原谅的后果,否则的话怕我们这可怜的母子俩唯有共赴黄泉的份了。
在大多数的危机关头,人类的大脑是处于空白状态的,做什么都是潜意识支配,危机一旦过去,大脑恢复清醒之后,随之而来的后怕对精神的冲击威力足以媲美奥特曼的绝招:裁决射线。
“啊!”小美已经被裁决射线命中了,发出强烈的呼喊。
我无法形容这道声音的惨烈,更别提是有多么刺耳,窗外闷头坠落的鸽子或许可以说明什么,另外我强烈的想要把屁股塞进她嘴里的举动或许也说明了什么。
店是牧遮的店,狗是牧遮的狗,人更是被牧遮叫去看的,小美如果被一爪子毁容,承担责任的是小美还是牧遮,这么简单的问题,根本不用闹到法院去判决,就连我这条狗都能给出公平公正的唯一答案。
“小美,你没事吧,可别吓我。”牧遮被吓坏了,蹲在小美身后不停摇动她的身体。
泪水被眼线浸成墨色,再流过脸颊去沾染粉白,紧接着奋力爬过嘴角去收集那抹火红,结果就是小美把自己哭成了一个花脸猫。她慢慢的转过头看着牧遮,哇的一声,脸妆更加凌乱。
此刻的小美就是一资深的精神病患者,牧遮更是担心的全身哆嗦,手忙脚乱的替她整理衣服,检查伤口,前前后后,翻来覆去十几遍并没找到血迹。
牧遮是一个有男朋友的女人,在这个前提下,她对着小美的身体上下求索,不过是因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母亲的牙齿缝隙中依旧流淌着腥臭的口水,滴滴答答,嘴皮向着嘴角极力的收缩着,在鼻子上积累成了褶皱,凶神恶煞的盯着面前,它还没有罢休,嘴里不时发出呜呜的威胁。
牧遮对着笼子抬腿就是一脚,尖长的高跟轻而易举的穿过笼子,命中母亲的脖劲。
“滴滴答答”。这个声音还在断续着,有些液体落在我的腿上,它们不再腥臭,只是染红了我的毛发。
牧遮把腿收回去,作势还要再来一次,母亲没有叫疼,还是呲牙咧嘴的样子。
这两脚若是踢在同一个位置,伤口将贯穿母亲半个脖劲,也就是说盛怒下的牧遮三脚就可以要了它的命。
想不到关键时刻救下母亲的居然是小美,她刚刚回过神看到牧遮摆腿的动作后,紧紧抱住了她的下身:“遮,不要啊,别让它伤害到了你。”
牧遮试图掰开小美的手,同时说着:“小美,你松开,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畜生,一下午没理它,还蹬鼻子上脸了,居然敢伤人。”
小美没有理会牧遮,也没有松手。她花了妆的脸在我眼里比任何人都美丽。
牧遮加重了声音:“小美!”
小美摇了摇头,满副伤心:“脉脉,你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小美啊,来看过你很多次的。”
直觉告诉我,母亲肯定认识眼前的这个人,并且听明白了她说的话,但是母亲依旧那副样子,那副生人勿近,神来杀神的凶悍。
小美求助的对牧遮说:“脉脉怎么了,不会跟你们吵架有关系吧,你扶我一下,咱们去沙发上你说给我听。”
牧遮确定小美没有因为母亲而迁怒到她身上的趋势后,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地,反正样子也做的差不多了,真把母亲踢死,到头来损失最大的还是她,于是佯怒的用手拍了下笼子,便也在小美的拉扯下半推半就的回去了沙发。
“这条狗已经疯了,不能再养它了。”牧遮牵着小美的手恶狠狠的说。
“别啊。你都养了它这么多年,怎么能够说不养就不养。”
“还有啊牧遮,以后做事不能那么冲动了,反正我也没有受伤,你去那么踢它多危险。”
“不踢它十脚二十脚,怎么能够替你出这个恶气。”牧遮趁热打铁大打感情牌。
如果不是撒那特斯临走时告诉我千万不要和人类直接交流,不然会被他们送去实验室千刀万剐,我早就告诉小美其中的真相了:牧遮有什么好怕的,她养了母亲四年,早就吃定了母亲的忠心,别说踢两脚,就算一直把它踢死,我敢说母亲也躲都不会躲一下的,更不用提反咬她一口了。这一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止是母亲,每一条狗在被主人抱进家门的那一刻就把性命交了出去,该死的愚忠害了多少同类,怎么能够数的清。
“脉脉这个样子到底和你们吵架有什么关系啊。”小美追问道。
“你刚刚过去应该看清那一窝狗崽子了,你觉得它们是睡着了?”
“刚出生的小狗不睡觉还能干嘛,说来也真是奇怪,还有一条精力也太旺盛了吧,同伴都睡了,它还特有精神的看着我。”小美疑惑的说。
“不是你想的那样,事实是除了那条,其余的都死了!”
“啊!”小美从沙发上弹起,坐直身体盯着牧遮,从我的视线角度,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她破烂裙装处露出的白色胸衣。
“全都是被陆子远拿棉被闷死的,我发现之后气不过冲他凶了一句,谁知道他就毛了,冲着我噼里啪啦好顿说,如果不是这次吵架我都不知道这个怂包还有那么好的口才。”牧遮咬牙切齿的说。
小美这时候除了顺着牧遮的意思别无它法:“我说陆子远这人怎么那么欠啊,好意思整天说自己是好男人,脸皮厚的跟猪皮有拼了,牧遮你做的对,是该给他点颜色瞧瞧,让他在外面流浪三天长长记性。”
牧遮随意拿起本沙发上放着的书翻看,挂着神秘莫测的笑意让小美猜不出她心中的想法。当局者迷,我这个忙边观察形势的狗反而猜出牧遮的意思:那笑啊是说,傻姑娘,三天可长不出来多么深刻的记性。
“哈哈哈,我就说了,谁跟了她谁就倒霉。”一个异常夸张的笑声并附带着浓浓的嘲讽之意的声音从我们隔壁的笼子里面传来,我早就注意到了它,整个下午都趴在笼子里面睡觉,牧遮和陆子远争吵闹的动静已经影响到了邻居,它却连头没抬一下,直到母亲发难才引起它的些许关注。
这是一条黑色的中华田园犬,宠物店里十几条狗中最不起眼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