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轻抚,绿叶偶尔习习卷落,为地面染上清新之色。现下春末还未去,破旧的小院中零落的立了几株树木,其中一棵树下坐了一人。
朝容收了心神,而后缓缓睁开眼来。
已经好几天了,打从得到那套银针功法后,她就在苦苦练着。
奈何她的学识不多,上辈子又实在什么都没学过,让她什么都不懂。而这套银针功法又对内功的要求甚高,以朝容现在的功力和情况,要开始修练,还是言之过早,倒是在有了一定的内力功底后,才会使她以后的修练事半功倍。
于是她只好学习最基础的内功法,而御央,正是那个师父。
不得不说,御央那般自若傲然的表现是有资格的。经由这段时间他的指导,朝容修炼了内功,觉得自己的身心舒畅得多了,全身的经络也十分舒服。
她都觉得自己走起路上都好像轻盈多了,身体也好了不少,这样的话她倒是不会再拖着一个弱身子过活儿了。
“喂,我今天好多了吧。倒是你,”朝容抬眼打量了坐在不远处石凳上的御央,他这几日虽好了些许,但脸色依旧泛白,看起来好似弱不禁风一般,让朝容心下触动之余,又觉得很是好笑。
她道:“跟了我出来,看着我练内功,万一你又出了什么事晕到了,我可不会再照顾你了!”若是他真出了什么事了,她上哪再去找个合作者和教导者?虽然这人自恋洁癖了点……额,也是能够忍受的。
御央只是白了朝容一眼,他并没有那么骄贵,对于一个习武之人,他身上所受的伤不过只是小事而已,何况再重的伤,他都遭过,甚至也曾差点连命儿都丢了,这算什么?
可是朝容却把这个看成是什么大事不妙的事情一样,御央思忖着,略一挑眉:她这似乎有点看不起自己?也有点低估了自己的能力?
而且他走出院子,是有两个原因的,其一就是让自己可以好好的四处走走,不用光是憋在这个破旧的院子里,其二也是可以好好的看管朝容。
他还记得朝容第一天练功时,因为心神不稳,差一点就泄了气了。哼,如果不是因为他给她输了点元气,恐怕她就已经因为走火入魔而一命呜呼了。
御央深知道,练习内功这事儿从来都不能着急的,特别是没有底子的朝容,万一出了什么差池,就可能会有莫大的影响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御央还是留心点盯着好一点,不然她真会很容易就出事儿的。
沐浴着春日淡淡的阳光,他懒洋洋道:“哼,你真要好好谢谢我,如果不是那次我指导着,顺便救了你一命,我都不知道你现在变成那个样子了!”语气中略带一丝得意洋洋,让朝容脸色顿时一黑。
想起那次的事,朝容都觉着有点无地自容了,她那次还自信满满的以为自己可以应付得来,并不需要御央的帮忙的,天知道自己却是搞不定,到了最后还是要御央出手相救。
虽然她对御央还是满心的感激,可是她却没把话出来,表面上也是冷冷淡淡的。
“我那次是……”朝容正要反驳之时,却听到院子那边有阵阵脚步声。
有人正在靠近了,她就只好抿了抿嘴,咽下了将要出口的话。目光掠向院门。
“姐……小姐……”果然不多时候,流云就匆匆的赶到院子来了。
流云走到朝容的身边站定,然后不断的喘着气,想尽快让自己的心神定下来。
她是小跑着过来的,那原来挽就好的小髻子也因为跑着的关系而有点歪了,额角上还冒着一层薄薄的汗,胸口一起一伏的,一看就知道她已经跑了不少的路。
朝容看着流云这莽莽撞撞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气了。
这丫头,这里可是自家的院子,而且她们的身边还有人在呢,怎么就不能正经一点儿,倒要赶着跑过来了?到底是有什么事让她走得这么急了!
“我说了多少回儿了,凡事慢点儿来,别急的,你看你怎么这么莽撞了?”朝容无奈的笑了笑道,然后就从衣袖间拿出了丝帕,替流云拭去那密密麻麻的汗汗了。
流云深吸了一口气,她醒觉现在不是休闲的时间了,她有很重要的事儿要跟朝容讲。
“小,小姐,我刚刚,刚刚好像在远处看到大小姐往这边来了。”流云惊慌的道。
话音未落,朝容和御央俱是一怔。
“她来这里做什么?”朝容略带一丝讶异的呢喃道,且不说南宫朝欢自从那几次便少了找她麻烦的次数,她那人自命不凡的很,素来也都是让丫鬟仆人们来她这方破院啊。
不过现下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不管她为什么突然找上自己了,但如果让那南宫朝欢看到有个男子在自己的院子里头,自己绝对是会被蒙上不贞不洁的名头。
到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会受到什么样子的待遇了……朝容面上漫上一丝冷意:呵,届时,恐怕她这小命,都不一定能保住!
御央不待朝容开口,便悠悠然起身道:“我进屋了,”略一思索,又嘱咐一句,“声音别太大。烦人。”
朝容面上一阵无奈失笑,耸了耸肩点头道:“我尽量。”
将银针和那些秘典收拾起来,又将他们练功所有有可能露出疑点的地方给好好的掩饰起来,免得南宫朝欢发现这个秘密。
要知道她上辈子南宫朝欢谋害她的目的,很可能就是为了她手上的东西,因此她绝对不能让南宫朝欢知道她已经得到了,更不能让她发现这东西的存在!
然后她深吸了一口气,整了整自己的头发和衣服,准备走出院子。
行至院子的门口站定,朝容放目望去。即便南宫朝欢真的来了,她也能堵在院子的门口,不让南宫朝欢进来,这样她就没能发现有什么端倪了。
果然才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南宫朝欢在丫鬟的陪伴下,慢悠悠的走到朝容的院子里了。
她身着一袭葱绿色的姻云蝴蝶裙,那头面首饰都是由金银打造的,耳朵挂者一双祖母绿色的碧玉耳坠,看上去极为华丽富贵,对比之下,朝容一身破旧单衣更显落魄。
朝容想起了上辈子的恨事,目光微微阴沉。她深深知道,能让南宫朝欢“自降身份”突然来她这方破院找自己,定不会是什么小事儿。
见南宫朝欢气势傲然的步近,朝容不冷不热的道:“姐姐今日怎么有兴致,来妹妹这院子?”
南宫朝欢面上浮上一丝得意的笑,微抬下巴,语气里满是鄙夷:“这破院,若不是有事,本小姐怎会来此污了身份之地。”
朝容心下一冷:她还有脸说?!呵,她真恨不得扒开这女人那华美的外表,好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有着一颗多么歹毒的心肠。
“既是如此,那姐姐便快说,免得脏了您那高贵的身子。”朝容面无表情道。
南宫朝欢望着朝容,她并不是愚笨之人,自然是听得出朝容的话里有点挑衅和嘲讽的意思吧。
她捂住了嘴,轻笑了两声,这几个笑声有如银铃一样的动听,可是再配上她望着朝容的神情,朝容就只觉着一阵的恶心,十分的恶心!
“其实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刚刚就听到一个消息,想到跟妹妹讲一声,让妹妹有一个准备罢了。”南宫朝欢道,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丝胜利的笑容,满眼都是鄙夷,若是不讲,也难以让人相信她们两人真是姐妹呢!她露出怜悯的眼神望着朝容,可语气里却是这么的欣喜,并有点假腥腥的道:“妹妹你还真可怜呢,你的好日子,终于到头了。”
朝容只是冷然一笑,这南宫朝欢到底是不是有病啊,她就特意来她简陋的院子里,就是要同自己讲这点儿的小事?
兴许是朝容这个冷淡的反应刺激到南宫朝欢了,她原以为朝容会被自己的话给吓到,或者是在骂自己的,可是她这么冷淡,这么的漠然,实在是让她气不打一处。
“妹妹就不想知道是什么回事吗?”南宫朝宫扶了扶自己的发簪讲,她含着笑意望着朝容,眸子里有种“你死定了”的感觉。
朝容淡淡的望了南宫朝欢一眼,并没有摆出一副很奇待很急切想知道的样子。
南宫朝欢看着朝容这样子,气得咬碎了一口银牙。哼,臭丫头,我就看你待回儿知道后,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其实朝容怎么不知道是什么一回事了?就随便猜猜都知道是什么一回事:大夫人想将自己配给城里那花家那风流的少爷。
“姐姐,若是您愿意讲的话,我这个当妹妹的就随便听听吧。”朝容神色冷淡道,她并没有什么好惊讶,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这南宫朝欢的花招,也不过是那两三道而已,上辈子见得多了,这辈子要应付她,还是绰绰有余的。
南宫朝欢怒目瞪视着朝容,这臭丫头还真够镇定的,她刚刚都已经多番暗示了这事情和她有关,又讲了这事会促使她的好日子要到头了,然而她居然还没有把这个当成是一回事,她是不是有病了!
“南宫朝容,你以为你还能得意几天?!既然这样我这当姐姐便好心的提醒妹妹吧,刚刚我去娘那边儿时,好像听到了要替你安排一门亲事了,”南宫朝欢语带得意,目光中是掩不住的喜色,“南宫朝容,等你嫁到花家,我看你还如何耀武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