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靖澜脸上寒凉,心底更是冰冷,既然这个家里唯一的亲人都不信她,何况人证物证俱全,她说什么也是于事无补,柳靖澜目不斜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柳浩眉头微皱,“既然如此,大小姐犯了错,自然是没办法逃脱责罚的,将这两个丫鬟送去人牙子贩卖。”
柳夫人眼眸中闪过一抹厉色,她决不能让老爷这么轻易的放过柳靖澜,“妾身知道,老爷心里在意大小姐,只是,只是我们蓉儿运气不佳,才无辜遭受了这一场无妄之灾。”
柳浩眼眸微沉,看着柳夫人的眼神意味深长,叹了口气,刚张开嘴,却看见一个小丫鬟突然跪在了地上,“老爷,奴婢,奴婢有话要说。”
小丫鬟有些害怕的看了一眼柳夫人,柳浩神色不变,淡淡瞥了一眼小丫鬟,“你是什么人?”
小丫鬟眉眼低垂,看样子是个胆小的丫鬟,说话的时候,声音微微颤抖,“奴婢是大小姐院子里的打扫丫鬟。”
听到是柳靖澜院子里的人,柳浩的眉头微蹙。
柳夫人却是不知道,这丫鬟要做什么?
柳靖澜看丫鬟长得面熟,便细细打量了片刻,忽然想起,这人不就是在城门前的小院里和司空寒一起见到的那个丫鬟吗?
“你有什么话便说吧?”柳浩道。
“是的,老爷,奴婢白日里不小心听到了秋雪姐姐和夫人的谈话,夫人,夫人说……”小丫鬟小心翼翼的看了柳夫人一眼,欲言又止似乎是很惧怕的模样。
柳浩沉声道,“你听到了什么尽管说出来。”
“奴婢不小心听到夫人吩咐秋雪姐姐,将大小姐的首饰偷出来,奴婢人微言轻,却又怕大小姐受到伤害,便偷偷地跟着秋雪姐姐,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柳夫人狠狠的瞪了秋雪一眼,便转头看着柳浩道,“老爷,你可要相信我,切莫相信小人的话,我怎么可能有那么狠的心,放火烧我自己的女儿呢?”
王妈妈紧紧的搀扶着柳夫人摇摇欲坠的身子,“老爷,夫人一心为了二小姐,夫人怎么可能是做出那种污秽事情的人?”
柳浩没有说话,眼神却是严厉的瞪了王妈妈一眼,王妈妈心惊,不敢再多说。
只听那个小丫鬟,又接着道,“秋雪出了夫人的屋子,便径直找了荇竹,并将那只从大小姐屋子里偷出来的金钗也一并交给了荇竹,奴婢大气不敢喘,小心翼翼的听着秋秋姐姐竟然交代荇竹,用这支金钗,栽赃嫁祸小姐。早上奴婢是想和小姐说的,可是没有大火发生,奴婢一来怕打草惊蛇,二来则是怕有人误会我妖言惑众。”
“你现在说出来也不晚,好在没有人员伤亡。”柳浩淡淡道,面上表情不显,让柳夫人根本看不出喜怒。
“奴婢还知道,秋雪姐姐用来买通荇竹的银子就藏在荇竹的屋子里,奴婢认得装银子的荷包,是王妈妈的绣活。”
柳靖澜眼眸微闪,心里不禁,大吃一惊,这个小丫头武功不俗,竟然被司空寒安插在了柳府,则是为了她挺身而出,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司空寒好好的一个眼线。
若是有心人士你会深究这个小丫鬟的来历,到时顺藤摸瓜寻到战王府身上,倒是不好了。
趁着众人的目光全部锁在王妈妈身上,那小丫鬟那个柳靖澜俏皮的眨眨眼。
柳靖澜神色复杂,却又听柳夫人故作狡辩,“老爷可不能偏听偏信,不过一个打扫用的小丫鬟,所言,岂能当真?”
柳浩缓缓地移过目光,“依照夫人的意思,打扫院子的丫鬟,说的话都不能信了?既然如此方才那个打扫院子小丫鬟说的话也不过是在冤枉澜儿罢了。”
柳夫人也是心急了,怕自己受到牵连,却又被柳浩挑出了自己话中的语病,想要辩解却又感觉苍白无力,不禁狠狠的瞪了小丫鬟一眼。
难道这个小丫鬟,是柳靖澜一早安排好的?倒真是有几分手段,是她看低了她。
柳靖澜自始而终未发一言,柳浩对着柳全使了个眼色,柳全会意的带着小丫头去了荇竹的屋子,荇竹一见大势已去,便慌了神,乱了手脚,“老爷,老爷饶命啊,”
一看小丫鬟,慌乱的神色,便知道她方才所言必是,诬陷柳靖澜的了。
柳全很快便从荇竹的屋子里搜出了一大包银子,一个打扫丫鬟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多钱的,柳全将装银子的荷包,递到了柳浩的面前,柳浩在手里翻看了两眼,“王妈妈,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王妈妈脸色煞白,一句话已经说不出,柳夫人就是慌了神色,“老爷,一定一定是有人构陷。”
“蓉儿现在昏迷不醒,我是他的亲生母亲,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老爷,一定要相信妾身啊!”
“澜儿,你怎么说?”柳浩倒是不看柳夫人,越过柳夫人看向柳夫人身后的柳靖澜。
柳靖澜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小丫鬟,“你起来吧,若是没有你这样衷心耿耿的,但是我今天就会被冤枉了。”
柳靖澜没有答话,脸上的神色却是漠不关心,柳夫人本来很是紧张,既然已经知道是她污蔑的她,柳靖澜没有踩一脚,却是让她大感吃惊。
柳浩眼眸闪了闪,“如今前因后果已经弄清楚了,过多的辩解,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忽然觉得今天的事情应当如何处理呢?”
柳夫人摇了摇头,脸色苍白的厉害,眼泪止不住的冒出眼眶,“老爷,妾身并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可是又怎么能忍心做出这样的事情?”
“王妈妈奴大欺主,竟然买凶杀人,暗害二小姐不说,更是嫁祸于大小姐身上,罪不可恕,明日便送官吧,今晚先收押于柴房,夫人管教无方,禁足一个月,也便好好的照顾蓉儿。”
柳夫人泪眼婆娑的拉着王妈妈的手臂,疯狂的阻止着来人将王妈妈拉走,“老爷,此事不是王妈妈所为,王妈妈年事已高,在我身边做事尽心尽力,老爷,王妈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忘老爷看在妾身的份上,饶了王妈妈吧!”
柳浩冷冷的看了柳夫人一眼,一把甩开了柳夫人的手,柳靖澜看着不禁心中冷笑,柳浩这是做戏给她看的,明明是柳夫人指示,偏偏将责任全推脱到了一个妈妈身上。
不过,柳靖澜不会去说,只是冷眼旁观的看着。
却不想柳浩却突然回过头来问起了柳靖澜,“澜儿觉得如何呢?”
“父亲,怎么说怎么做吧,在这个家里啦,澜儿到底算是个外人。”
柳浩眸子闪了闪,却是没有多说什么。
“夫人言尽于此,多说无益,从即刻起夫人便禁足吧!”柳夫人脸色灰白一片,眼睁睁的看着王妈妈被奴仆拖走,她知道这一切全是拜柳靖澜所赐,今日折损了王妈妈,明日她便要了柳靖澜的命。
她和柳靖澜之间,不死不休。
在柳夫人的眼里,柳靖澜本就应该是十年前死掉的孤魂,十年后突然出现在柳府,便是柳靖澜的过错。
在柳夫人这种人的眼里,她自己身上永远没有过错。
“送夫人回院子里去,其他人该散的也就散了吧。”
柳靖澜目送着院子里的人,鱼贯而出,便转头对着那个小丫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丫鬟看了眼迟迟未离去的柳浩,“奴婢沁竹。”
柳靖澜沉吟片刻,“沁竹这个名字倒是冷了些,我这院子里一下子少了两个人,日后便提了你做,一等丫鬟吧,白鹭一个人也有些忙碌,你便跟着她叫做白鸪如何?”白沁对着柳靖澜福了福身,“一切按照大小姐的吩咐。”
柳靖澜就像是未看到柳浩的样子一般,对着白沁道,“走吧,你跟着我的屋子里去,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澜儿。”柳浩出声叫住了柳靖澜。
柳靖澜脚下一顿,只听身后的声音带着些许小心翼翼,“澜儿,你可是怪我?”
怪他能如何,不怪他又如何?明眼人都看得出,今日,是柳浩包庇了柳夫人。而当初他就是要责罚她的,若不是白鸪出现,怕是如今被禁足的,可就是她了。
这就是值得她千里迢迢寻来的父亲?
“父亲怎么会这么说呢?澜儿不敢。”
是啊,是不敢,而不是不会。
柳浩眸子深沉的像一滩死水,停到柳靖澜的话,眉宇间皱起。
柳浩没有再出声,柳靖澜却是知道,他并没有走。两个人在院子里静静的,站了片刻,柳靖澜没有回头,柳浩没有说话。
片刻之后,柳靖澜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走越远,不由得轻轻地叹了口气,“白鸪,我们进去吧。”
天色已晚,但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秋雪也被人带走了,柳靖澜身边没有多余能够伺候的人少,她自然是紧紧的跟在柳靖澜身边,以便柳靖澜随时吩咐。
柳靖澜面色越发的深沉,在这深宅后院里,你不犯人,也会有人来招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