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皆定,只欠东风。司空寒的心情显得极好。他抽空瞟了一眼柳澜,却见她也正望着自己,眼神复杂,一瞬间,司空寒竟然看不透了。
他双眉一挑,耳边忽然响起柳澜的声音,说道:“等这边的事情完了,我们俩好好清算清算。”
司空寒心头一惊,千里传音?柳澜不是没有武功吗?为什么却会这么高深的武功。他心中疑惑,却还是克制住自己,转头看向右丞相说道:“既然老丞相做主,在下就再提供些证人可好?”
司空寒此言一出,大家全都惊讶的回头看向他。司空寒淡淡一笑,看向陈太后,问道:“太后看呢?”
陈太后此时此刻,有一种被司空寒牵着走的感觉。可是,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她却偏偏要维持风度,不能有丝毫的失态。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司空寒将她多年植下的根须,一根一根的拔起。她恨,恨得牙痒痒,但她还是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说道:“既然是右丞相做主,寒王又何必来问我呢?”
司空寒一笑,望向右丞相。右丞相看了看陈太后,又看了看司空寒,说道:“既然如此,老夫就做主了。请寒王将人证带上来吧。”
二皇子铣钊不安的挪向陈太后,停在了她的身后。
陈太后侧头瞥了一眼,没有说话。
司空寒使了个眼色,卫青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十来个宫女太监颤颤巍巍的跪在了众人面前。
司空寒瞥了一眼陈太后,她的身体,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司空寒面上的笑,越发明显了。
右丞相仔细看着这群太监宫女,忽然惊道:“他们,他们不是伺候先帝的吗?”
其中一个太监立刻跪着爬出来,说道:“丞相大人,我等就是伺候先帝的。却被无缘无故打入了天牢。若非高人相救,此刻,我等早已身首异处了。”
右丞相皱起眉头,说道:“即便是要陪葬,也该是公议之后。谁这么大胆子,擅自做主?”
那太监跪伏在地,说道:“我等这条命,是捡回来的。横竖都是一个死,今日,我便把实话说了,之所以会有人如此对待我们,实在是因为小人等,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右丞相抬头看了一眼在场的人,问道:“仔细道来。”
那太监磕了个头,方道:“我等亲眼看见,左丞相给先帝的鼻烟壶下了药。当时,小人还曾问过左丞相,他说是治病的药。谁知道,先帝用了,一炷香以后,就殁了。”
“一炷香的时间,足够其他人下手。光凭这一点,也不能说明就是左丞相吧?”陈太后幽幽的说。
那小太监立刻说道:“太后,先帝用完鼻烟后,便说身体不适,一直睡着,不许任何人打搅。就宫娥小翠和太监喜儿陪伺在侧,一炷香后,先帝才殁,这中间,无人来过,更没有再用过任何东西。”
“哼!那宫娥小翠和太监喜儿的嫌疑不是更大?”陈太后冷哼一声,喜儿和小翠立刻跪爬出来,说道:“太后明察,小的们冤枉啊。”
陈太后见状,急忙说道:“这两个人,看起来贼眉鼠眼,必定就是贼人。还不快速速将他们拿下。”
右丞相见状,说了一声:“慢!”
司空寒及时补充:“太后又何必心急?今日之事,早已说定,由右丞相做主不是?”
陈太后看着司空寒,压牙根紧咬,却又极其风度的问右丞相:“此事,我看已经水落石出。”
右丞相摇了摇头,说道:“我看这两人,倒不像有这个胆量的人。”
铣钊闻言,嘲讽的说道:“不知道右丞相竟然还有看相之能。”
右丞相闻言,双眉越发纠结,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从开始寒王提供的物证,到现在宫女太监的供词。我看,有必要请左丞相来解释一二。”说完,直勾勾的看着左丞相陈三太。
此时,他兀自跌坐在陈太后的脚边,听到右丞相点名,本能的抬头看向陈太后。
陈太后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上,她踢了踢陈三太说道:“左丞相既然无愧于心,何不将自己所见所闻亦一一道来。”
陈三太这才回过神,说道:“栽赃,都是他们栽赃。先帝待我不薄,我如何会做出这等事情来?”说完,见众人不信的眼神,又补充道:“我若有半句虚言,愿随先帝而去。”
他话音刚落,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好,今日,我就是来接你的。”这声音异常熟悉,众人循声望去,见一个苍老的身影从黑甲士兵里缓缓步出来,那模样,那气势,竟然就是先帝!
陈三太见状,啊一声大叫起来,拼命朝后退去,他惊慌失措,肝胆俱裂,大声叫嚷指着陈太后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陈太后,是陈太后啊!是她指使我下的毒,是她给我的毒药。”
“放肆!”陈太后虽然呵斥着陈三太,可是心里却没有底气了。她看着面前的先帝,忽然说道:“你是什么妖物?”随即又道:“对了,定然是寒王,你可以假冒我儿,定然也可以让人假冒先帝。”
司空寒微微一笑,说道:“是否假冒,此时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
陈太后面色苍白,却还是不甘心。她缓缓开口:“你居然用这样下三滥的招数。试问,天下之人,若是见到已故之人,谁不会精神失常?一个精神失常的人说的话,怎么能信?”
司空寒一笑,说道:“可是,正因为惊恐之下,所说的话,许才最真。”他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陈太后,唇边笑,深深刺伤陈太后的双目。
陈太后双拳紧握,看着司空寒,面若寒霜。
右丞相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被卷进了如此大的漩涡之中,可是,此时骑虎难下,他左思右想,说道:“此事,事关重大,隐情颇多。照我来看,太后,二皇子和寒王,不妨呆在自己宫中,闭门不出。待我等查明真相,再做计较。”
司空寒闻言,笑道:“此计甚妙,小王这就回府。”说完,顿了顿又道:“宫中甚至混乱,不若,请公主殿下移步小王府中如何?”
陈太后没有反驳,此时可此,她一心想着,只要有缓冲的时间,她救有机会翻身。故而,也点头称是。谁知道,她身后的铣钊忽然发疯一般冲出来。长身一跃,竟然跃过群臣,落到了柳澜的跟前。
司空寒在他刚刚动身时,已经以极快的速度追了过去,铣钊将柳澜一把拽入怀中,锵啷一声,拔出了旁边侍卫的刀,架在了柳澜的脖子上。
“铣钊,你在做什么?”陈太后焦急的吼道。
铣钊扫视了一眼众臣,然后将目光落到了司空寒的脸上,他恶狠狠的说道:“公主,是我的。要和天炎联姻的是我!!”
陈太后闻言,怒火中烧,这个傻孩子,竟然被美色诱惑到这个地步了吗?
她痛心疾首的说道:“钊儿,你糊涂!快随我回去,待右丞相查明真相,你依旧还是可以迎娶公主的。”
“不可能,母后!寒王,寒王他会抢了公主的。”铣钊大叫着。
柳澜略带惊慌的看着眼前的人,她红色的喜袍使得她一张脸苍白异常,点绛的朱唇微启着,可是,她一句话都发布出来,只睁着一双惊慌失措的大眼睛看着众人。
“二皇子,公主千金之体,你不可做出糊涂事来。”右丞相急忙劝道。公主可是漠北和天炎友谊的象征,如若受伤,或者出了什么事情,那天炎国可就不好交代了。
不止不好交代,恐怕还会成为天炎国进攻漠北的借口。到时候,天炎内忧外患,实在是前景堪虑得很。
“住口!你这个老东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你早就和寒王串通好了是吧?”铣钊恶狠狠的瞪着右丞相吼道。
司空寒心急如焚的看着场中,铣钊情绪极为不稳定,他架在柳澜脖子上的刀微微颤抖着,这使得他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他一个激动,误伤了柳澜。
正踌躇间,耳边忽然传来柳澜的声音:“司空寒,你做你的事,他暂时伤不了我。”
司空寒闻言,诧异的看向柳澜,她已经恢复了一脸镇定,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铣钊察觉,立刻将她勒着往后又退了几步,大声说道:“你们都别乱来。”然后他指着司空寒,说道:“寒王,你可真是好手段。我那么小心翼翼,竟然还是没能杀了你。”
“钊儿,你胡说什么?”陈太后简直要被他气疯了。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一向就过不了女色这一关,平时虽然嚣张跋扈,但终究是自己的孩子,还是抱了一丝的希望,今日却这样沉不住气,陈太后简直要气疯了。
“母后,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说着,看向右丞相说道:“那批宫女太监没死,这个老匹夫迟早也查得出来。”
“查就查,查了也与你没有半丝关系。”陈太后此时,顾不得那许多,只能尽力安慰着自己的儿子。
司空寒伺机,慢慢朝铣钊靠过去。
铣钊听完陈太后的话,忽然醒悟过来,他盯着兀自坐在地上的左丞相,说道:“对!这些都是陈三太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