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靖澜冷冷的瞧着,似乎一切都了然于胸。柳夫人打量过来的眼神触及柳靖澜宛若枯井的眸子,似乎一切都被顿悟。
柳夫人并不知道驰岩已经败露逃走的事情,虽然心里觉得十分的不妥,然而却很狠心,心道这白鹭不过是强装镇定,还真是强弩之末。
“你说你在何处看到了白鹭?”柳夫人似乎十分紧张。
“奴婢在大小姐的屋子里看到了白鹭姐姐,昨日夫人分得点心下来,便由奴婢派送到各位小姐的院子里,不成想奴婢送到大小姐院子里的时候,白鹭姐姐穿着大小姐的衣服,更是从脸上撕下了一层人皮,吓煞了奴婢。”
这小丫鬟回忆时脸色煞白,似乎仍然记忆犹新,心存惧意。
柳夫人一拍桌子,冷声呵斥,吓得小丫鬟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你是柳府的奴仆,怎能陷害小姐?说什么人皮面具,说那些神力怪谈,不过是无稽之谈。来人……”
柳夫人身旁的夫人是谢家旁支,与柳夫人走的极近,向来以柳夫人马首是瞻。
“柳夫人且慢,我曾今听说过西域有这密术,旁人若是戴上这人皮面具,便会改头换面,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实在是神奇,只能说是无稽之谈。如今柳大小姐在众位夫人面前遭人构陷,若是不解释清楚,怕是还会引来别人非议。”
柳夫人故作痛心的表情,“澜儿,母亲知道这是委屈了你,过来吧,让这些多嘴多舌的奴仆都看看,本夫人定不会轻饶了他们。”
柳夫人这般模样竟然全然站在了柳靖澜的一侧,周围的夫人有些愤愤然。
“白鹭不过是一个婢女竟然敢伪装成主子的模样,实在是胆大包天,可见其狼子野心。柳夫人可要严惩。”
柳夫人无力的点点头,“澜儿,你可是有什么要说?”
柳靖澜抿了抿唇,“澜儿能说什么?愈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这嘴长在别人身上,说出来的话,澜儿强求不得。不过这丫鬟实在是可气,诬陷了本县主不说,更是将本县主的婢女筹划得形同鬼怪。害怕母亲不过严惩她。”
柳夫人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柳靖澜坦荡的将头伸了出去,“而今母亲替澜儿验证,以还澜儿和婢女的清白。”
柳夫人眼底闪过一抹错愕,柳靖澜竟然还敢这般坦荡地将头伸过来,心里有些不安起来,柳靖澜如今的这般模样可是和早上的模样判若两人。
不过,柳夫人很快的便稳定了心神,柳靖澜被驰岩捉住,无论这人皮面具之下是不是白鹭,都不可能会是柳靖澜。
柳夫人安稳了心神,“还请在场的各位夫人看个清楚,为我们柳府的靖澜县主做个见证,以便防止那个嚼舌根的将澜儿的谣言添油加醋的传了出去。”
周围的夫人纷纷附和。
“柳夫人,等等。”柳夫人身边的马夫人走上前来,众人都很讶然的看着她为何喊停?
“柳夫人来检验怕是有失公允,若是柳夫人不嫌弃,不如让我来。”
马夫人这可是完完全全的为了柳夫人着想,无论柳靖澜的人皮面具之下是谁?由柳夫人揭开,于柳夫人的名声都不利,左右她不过是个见证者。
柳靖澜姿势未变,仅仅是柳夫人和马夫人换了位置。
马夫人手中的指甲修整得尖锐,眼看着就要触及柳靖澜光滑的脸颊,听远远的传来了柳浩的声音,似乎隐忍着怒气,“你做什么?”
他远远地便看到了马夫人那尖锐的指甲即将划上柳靖澜的脸颊,柳浩狠狠地瞪了柳夫人一眼,一把将柳靖澜拉到了身后,“你就是这般当母亲,任由外人欺悔澜儿?”
柳浩怒声呵斥,柳夫人竟然只字未提自己辩解,身边的夫人已经忍不住发声,“柳尚书怕是误会了柳夫人,柳夫人已经是进退两难,方才那个农妇说白鹭根本没有去庄子里,而是在府内装成了靖澜县主,如此狼子野心的行为,实在是让大家瞠目结舌心底发凉。”
柳浩脸上的怒意稍微缓和,目光却是疑惑的看向了柳靖澜,似乎是想从柳靖澜的口中得到答案,“澜儿,可是却是如此?”
柳靖澜微微点头,“父亲,不错,那丫鬟不仅陷害我,更是将我的婢女白鹭形容成了妖魔鬼怪,实在是可恨。”
柳浩目光沉沉,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小丫鬟,“白鹭是本老爷送去庄子的,你何故会说见到白鹭滞留府中,并且化妆成小姐的模样?”
小丫鬟身子微微颤抖着,“奴婢,奴婢不小心看到,当时吓了一大跳,篮子里的点心撒了一地,当时还被夫人院子里的李妈妈瞧见了,关心了奴婢几句,奴婢不敢有半句虚言。”
李妈妈未曾被提点,便走上前来,“回禀老爷,老奴的确是看到了小暖从大小姐的院子里惊慌失措的出来,篮子里剩下的只是糕点的碎末,便安慰了她几句叫她去厨房重新打一份糕点。”
马夫人急忙道,“这人证物证全在,柳浩不要有心包庇,这个大欺主的奴才,打杀了才好。”
柳浩眉眼顿时瞪了过去,“马夫人可是在说被当今圣上亲封的靖澜县主,我柳府的大小姐柳靖澜是奴大欺主的奴才?还要将他打杀了?这话我们不如和皇上说是如何?”
马夫人脸色讪讪,柳浩平日里看着温和,但凡涉及了柳靖澜的事,便会强硬起来,是顽强的士气看上去十分吓人。
马夫人缩了缩脖子,“柳大人莫怪,我也是被白鹭给气到了,愤愤不平才多嘴了几句。”
柳浩冷冷的转过头,却是看着旁边粗布打扮的男人,那男人得了授意,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揪住了农妇的手臂,“你这败家婆姨,倒是会作妖的,昨晚上我已经跟你说了清楚那白鹭姑娘去了路程的庄子,你说听到了吗今早却又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农妇念想那不该得的财富,狠狠地甩开了农夫的手,“王老三,你凭什么说我,我不也是担心白鹭姑娘?她是大小姐身边的丫鬟,要是在来龙州的路上出了事,怎么办?”
农妇黑黢黢脸上的褶子堆到了一起,眯缝着的眼睛硬生生的挤出两滴眼泪,看上去却颇有喜感。
柳靖澜面不改色,自始而终,都淡漠的看着众人,如此镇定的模样这让在场的夫人动摇,难道真的是误会?
若是误会丫鬟又岂敢空口无凭的无奈,大家小姐?
“父亲,我脸上是否有假皮,父亲一验便知,也省得有小人出去传闲话。”
“澜儿,言之有理。”
柳浩走上前去,在柳靖澜的脸颊处摸了摸,又将柳靖澜带到了众人的面前走了一遭,众人亲眼瞧着,果然柳靖澜脸上没有一丝一毫人皮面具的痕迹。
“早就说了,这人皮面具,不过是子虚乌有,这小丫鬟倒是满口胡言。”
柳靖澜刚刚站定,对着踏竹打了个眼色,只见白鹭挎着篮子缓缓地走了进来,皮肤有些晒黑,对着众人行礼。
“见过老爷夫人小姐,以及各位夫人。奴婢刚回来府,就听闻有人构陷奴婢伪装成小姐,奴婢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奴婢这几日日守在京北城郊的庄子里,特意采摘了欣羡的红果。”
白鹭说着,打开了手里的篮子,露出了满满的红果,红果个大饱满,看样子便是经过了细心的挑选不说,更是已经清洗干净。
众位夫人看着,被嫌恶的看着地上的小丫鬟,这青天白日的,不是精神失常,竟然还敢满口胡诌,陷害主子,其心天地可诛。
马夫人马上调转了风头,“这小丫鬟竟是连本夫人也骗了过去,差点冤枉了靖澜县主,靖澜县主,我心直口快,还望靖澜县主万万不要介怀。”
柳靖澜皮笑肉不笑,“夫人见笑了。”
柳靖澜却是缓缓地走到了那农妇的面前,“父亲,庄子里的事情何时轮到一个妇人多嘴多舌,更何况的是白鹭明明去的是隔壁庄子,为何会有白鹭去她庄子的消息?”
那农夫脸色大变,他知道柳大小姐这般做法就是不打算饶了他这个婆娘,咬了咬牙,一狠心,“回禀靖澜县主,都是我这婆姨见钱眼开,受了奸人迷惑,才跑过来指责白鹭姑娘,还望靖澜县主大人有大量,放过了她吧。”
柳靖澜疑惑的看着,“不知这奸人到底指的是何?本县主为何不记得何事得罪了小人?这本笑话本县主和本县主身边的婢女?”
柳浩冷声道,“为仆不忠,既然如此这庄子也不能交给你管了。到时候交给官府处理就是。”
农妇脸上这才展现惊慌,“老爷,老爷民妇知错,都是一时财迷心窍,猪油蒙蔽了双眼,吃了雄心豹子胆才敢陷害大小姐。”
“夫人,夫人,救救民妇,您不能给了银钱就不管民妇的死活了?”农妇从地上爬起来便跑向了柳夫人,如此举动足以说明一切,此次一番阴谋的幕后黑手就是柳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