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拉着驰韵的手,苍老的脸庞笑成了菊花,尤其是那双向来精明的眼睛里浑浊的满是对驰韵的宠溺,皇上到了如今的年岁,能为一个女子痴迷到如此地步,并不是什么好事。
这个女子不是祸国殃民的妖孽,也是包藏祸心的棋子,起码在太后的眼里,这个女子并不简单。
柳靖澜知道今日驰韵身居高位,必然会以打压她为乐子,索性只吟诵了一首短诗,便下来了,并没有什么出彩之处。
不过即使是如此,还是引起了热烈的掌声,柳靖澜不禁暗暗自喜,难道她声音犹如天籁?人品爆发了?
柳靖澜不知道的是她给虚尘子写的信被人拦截了下来,根本没有送到清风谷,反倒是司空寒仿佛是早就预料到会有人暗中出手拦截,不动声色,却是威逼着占星宫改了卦象。
左右也不过是驰岩的手段,如今被司空寒识破了,占星宫宫主也不曾窘迫,再加上老战王与他有恩,全当是还了恩情。
于是乎,驰岩精心策划的女主就由柳靖澜变成了驰韵。
“皇上,昨夜微臣夜观天象,却发现星相大变,那灾星之位有了异动。”
皇上向来信任宫主,此番听到宫主如此说,脸色沉重,眼神看向了宫主一动未动,脸皮上的褶子绷得紧紧的,灾星出现,影响国运,乃是国家大事,皇上紧张在所难免。
“那靖澜县主?”
“靖澜县主并不是灾星,是被灾星遮住的福星,昨晚斗转星移,星位变化,微臣才发现那灾星另有其人。”
“福星?”皇上皱起了眉头,那柳靖澜竟然是福星?“靖澜县主既是福星,下嫁岭南岂不是天炎的亏损,不妥,不妥。”
然而金口玉言,皇上已经和柳靖澜许诺了宫主之位,现如今改口怕是,有损颜面,皇上顾忌着颜面和国运,犹豫不决。
宫主想着那人的交代,“皇上有所不知,靖澜县主此乃福星,百年不遇,若是下嫁岭南怕是将百年福运送给了岭南,岭南一直以来虎视眈眈,怕是会就此改运,攻打天炎……”
宫主恰到好处的点到为之,然而皇上已经能想清楚后果的确是不堪设想,眼神凌厉,“来人,去将苏公公喊回来,务必要在抵达尚书府之前将人带回来。”
宫主勾唇道,“皇上果然盛名。”
刚刚皇上自损颜面,赤裸裸展现在他面前,即便他不会去说,然而帝王多疑,无论他如何保证,都会引来怀疑,不如顺杆而下,称赞皇上此举英明,才能让老皇帝安心。
“那灾星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也是由于她的突然出现,才引起了天象变动,此人乃是红颜祸水,留在天炎想必会引起大乱。”
皇上眯起了眼睛,嘴角缓缓地上提,“宫主此言是指驰韵公主。”
皇上十分断定,宫主看到皇上的神色,心中一动,大概是猜出了老皇帝的打算,宫主忙不失的派起了马屁,“皇上果然英明神武,的确是驰韵公主。”
驰韵是前两天刚到天炎,又以联姻为名,在接风宴上,更是与柳靖澜起了冲破,这可与灾星遮挡福星之象完全一致。
“宫主可有克制之法。”皇帝眯着的眼睛带着一丝威胁,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宫主,意味声长道。
“皇上贵为天子,您身上的真龙之气正好克制灾星。”
皇上点点头,“那召宫主所言,驰韵公主必定要送进宫中来的。”
“皇上英明。”
驰韵眼底闪过恨意,司空寒为了护住柳靖澜,竟然逼迫占星宫改卦象,实在是可恨,枉费了她一腔的热情。
驰韵现如今将司空寒也连带着记恨上了,想想她要夜夜与老皇帝同榻而眠,就犯呕,然而,她偏偏要装做出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样,才能在天炎皇宫完好无损。
她怎会看不出太后那个老东西看着她,眼睛里的不屑和厌弃,恨不得直接赐她一条白绫。
还有那郭贵妃,看着她的眼睛里毫不掩藏嫉妒和狠厉,若不是皇帝护着,在这危机四伏的皇宫之中,她怎能可能这般娇狂。
“靖澜县主,果然才貌双全,既然靖澜县主才气逼人,这样美妙的诗句信手拈来,为何那日湖心亭中行酒令还要战王频频相救?”
驰韵果然心思歹毒,两句话便将司空寒和柳靖澜两人说得极其暧昧,在场的人无不多想,又是讽刺了柳靖澜虚假,既然如此会作诗,怎么会故意在行酒令时故意出丑?
无非是想勾引司空寒的手段罢了。周围人的眼光中无不露出不屑和轻蔑,想不到传闻性情高雅,风评极好的靖澜县主对战王竟然心存龌龊的心思?
“靖澜愚钝,自知在诗词歌赋上远不及韵妃娘娘,靖澜惭愧。”
驰韵一怔,柳靖澜竟然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接受了,如同拳头砸在棉花上,一下子失去了力气,剩下的话自是不能说出口了,白白憋出了一肚子气,此时的驰韵脸色僵硬,就连皇上的挑逗,也无心回应。
柳靖澜落座之后,身后的一宫女,悄悄的塞过来一张纸条,似乎是为了避免引人耳目,字条出奇的小,上面的字迹清晰,笔锋苍劲,是司空寒的笔迹。
柳靖澜看了一眼身旁的柳夫人,叫她似乎全心贯注于舞台之上,凑到耳旁低声细语,“母亲,澜儿腹中难受,想去如厕。”
柳夫人闻言,面露关切,颇有些紧张的味道,“若是实在难受,不如去找太医看看,女儿家的身子可要仔细顾着。”
柳靖澜心底讶然,“这道是不用,想来是吃了点心,灌了风进去,并没有大碍。”
柳夫人这才松了口气,做势要起身,“罢了,这夜色已深,母亲陪着你去。”
柳靖澜错愕不已,今日这柳夫人过于关心,如此痛改前非,当真是想挽回柳浩心中的贤妻形象?
“有白鹭和梅柠陪着,澜儿自己去就是,如今多事之秋,作为柳尚书的家眷,我们小心谨慎才是,莫做了他人的口舌。”
柳靖澜实则是在提醒柳夫人切莫耍手段,无论他怎么做不过是与柳浩丢人,到时候害人终害己。
柳夫人脸色微微有些尴尬,僵硬着点了点头,“澜儿说的是,你们两个照顾好小姐,若是小姐出了事唯你们两个试问。”
柳夫人沉着脸呵斥白鹭和梅柠,柳靖澜不悦在眼底一闪而过,何时柳夫人这般关心她?
柳靖澜面无表情,“澜儿,去去就回。”
柳夫人看着柳靖澜的背影消失在阴影处,勾唇冷笑,也不过是个稚嫩的,要与情郎幽会便这般的迫不及待,贱蹄子。
白鹭想着方才柳夫人那般指手画脚的模样,恼怒道,“姑娘,你说柳夫人是不是吃错了药,怎么一夜之间,判若两人,奴婢瞧着铁定不像是诚信改过的。”
梅柠横了一眼白鹭,“说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左右是无关的,现下咱们姑娘心里面怕是急不可待的想要弄影成双人。”
柳靖澜被梅柠一打趣,心头的怪异之感散去,白了梅柠一眼,“你这丫头越来越没皮没脸,等姑娘我哪日空闲了,可要好好的给你找个厉害婆家才行。”
梅柠立刻讨饶,“姑娘,奴婢知错了,绕过奴婢吧,奴婢可不想和母夜叉斗智斗勇。”
梅柠向来稳重,此番与柳靖澜打趣,也是看柳靖澜近日脸色不好,显然思虑过重,为了主子和王爷,她可是煞费了苦心。
远处亭子里空无一人,柳靖澜走进去,等了片刻,也不像是有人要来的踪迹,柳靖澜眉头皱了皱,既然是司空寒约她,何曾这般不守时过?
柳靖澜心道不好,她怕是中计了。
柳靖澜匆忙起身,“白鹭,梅柠,我们回去。”
这亭子位置偏僻,虽然可以掩人耳目,为司空寒和她见面提供方便,同时也为歹人行凶提供了方便。
就在柳靖澜几人刚刚走出亭子之时,两个太监打扮的蒙面人从阴影中跑了出来,不由分说的攻向了白鹭和梅柠两个丫鬟,招式狠辣,一招一式全是攻向女子的私密处。
白鹭红着脸,吓得尖叫声此起彼伏,白鹭从小长在深宅大院中,怎会是那太监的对手,被那蒙面太监摸了几下,眼眶通红。
柳靖澜趁太监不备,手中的匕首猛地落在了肩头,太监恼羞成怒,一巴掌挥向了柳靖澜。
蓝卫眨眼间现身,一把剑迅猛的落在了太监的脖子上,太监危在旦夕,却目露嘲讽,蓝卫惊觉不对的时候却为时已晚,那太监轻而易举让蓝卫制住,显然是想趁机下手,一把迷药撒过去,蓝卫丝毫没有防备。
柳靖澜看着蓝卫倒下,心里已经慌乱了,这些人知道蓝卫的存在,刚才那般做不过是为了将蓝卫引出来。
柳靖澜趁机捡起了蓝卫的剑,身形一闪,以形换位,挡在了白鹭身前,“你们究竟是何人?幕后何人指使?”
柳靖澜问完这些问题别后悔,因为他知道这些人根本不会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