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木婉清浅笑着道,贺查修示意,后面跟着的小兵就出来了。
“去卜探花郎店里搜搜,若是有春宫图,那便拿过来。”
卜元军脸马上黑了下去了,但又在嘴硬,同时眼睛不安的看着周围的人,嗫嗫的说:“这位小姐……这,毕竟我做的是书店,就算偶尔印刷一下这些书,那也是无伤大雅的事情,这说明不了什么……”
“是说明不了什么。那你慌什么?等着便是了。”
过了半响,那士兵跑了回来,手里还拿着几个小本,和一沓纸张。
正是那香艳大胆的春宫图。
下面的人都伸长了脖子想看,木婉清正想要拿起来看两眼,便被贺查修唰一下拿走了,冷冷的说:“姑娘家,不许碰这些东西。”
这么多人看着,木婉清悻悻然的收回手,不再去争,但是心里却有了打算,等下偷偷的看,哼。
“首先呢,你店确实有春宫图,这个抵赖不了吧?”
卜元军吞了口水,深呼吸一口气,勉强让自己镇定,露出平常那副公子有礼的样,道:“这是正当生意。”
“好。那你说,这些稿,都是谁画的?”
卜元军愣了一下,道:“他。”指着那人。
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就算我让他画春宫图,那也代表不了什么!他不过是个会画画的疯子而已!”
周围的人点点头,确实觉得这也是的。
“没事儿,你承认是他画的就行了。上面有题字么?”木婉清转头望向贺查修。
贺查修看了一眼,点头。
木婉清轻松的拍了拍手,笑眯眯的说:“行了,结案。”
什么?
周围的人都不明白,卜元军以为木婉清就这样过了,连忙松了一口气,笑着说:“是是是,你看都是一场误会……”
那人狠命的盯着木婉清,眼眶红了,浑身颤抖。
木婉清淡淡的扫过两人,又淡淡的说:“本小姐从来没说……”
“这是一场误会。”
“什、什么意思?”卜元军傻了。
木婉清轻柔一笑,眼中却是冰冷,道:“本小姐刚好要进宫一次,既然你说你是探花郎,那就去查一查,宫中所保留的当年的试卷上,探花郎卜元军的笔迹……若是跟这位一模一样的,那你--”
高高在上的眼睛危险的盯住卜元军。
“就是假的。”
木婉清示意两个小兵扶住那人,同时翻身上马,笑眯眯的看着呆立原地不能动的卜元军,嘲弄道:“不过卜掌柜自读圣贤书,肯定不会做出这种要砍头的事,你放心,本小姐既然出手管了,那肯定要还你一个公道……免得你,这么委屈,你说是吧?”
扑通一下,卜元军,不,蒋大腿软,瘫倒在地,冷汗直流,喃喃说:“不……不可能……你查不到的……我是探花郎……我是……”
“没事呀,你就看着,看看本小姐,手能不能伸那么长……”木婉清始终都是笑着的,只不过给人的感觉,如同那黑面罗刹,言语之间,手起刀落。
“饶、饶命……饶命啊!!!”蒋大回过神来,哭嚎出声,跪着向前爬去,不顾众人的目光,直直的往木婉清方向而去,趴着,那地上,裤裆位置,渐渐探出一大摊水迹… …他被吓得失禁了。
周围的老百姓看木婉清的眼光简直都觉得神了!
言语之间,竟然能够将一个含冤近十年的人洗刷了冤情!
木婉清不理那死到临头的蒋大,而是跟那真正的卜元军说:“虽然是蒋大的错,但是你已经不是探花郎了。”
卜元军裂开没几颗牙齿的嘴,笑得灿烂,道:“不要紧,谢谢小姐出手相助……”
木婉清随手抛出一个钱袋子,里面装了不少钱,又道:“蒋大的书店理应是你的,但是在这之前,你先处理好你的伤口,这里有些小钱,先用着,回头去衙门报个案,以后不要拦轿,再有下一次,本小姐直接踏马而过。”
木婉清话撩得狠,但是卜元军丝毫不介意,反而笑得很是畅快,收了她的钱袋子之后,又道:“你是叫木小姐是么?卜元军这名字被那个混蛋糟蹋了,老子不想叫那名字,既然是你救我一命的,不如,你给我起个名儿吧。”
木婉清嫣然一笑,道:“那就唤余墨吧!”
“余墨……”余墨细细的思量着这名字,又笑道:“起的好,多谢小姐赐名。”
木婉清挥挥手,不说什么了,转身要走。
“最后一个问题!!”余墨在后面大喊一声。
木婉清转头,望着他。
“为什么,会回来?”余墨艰难的问道。他以为这群人跟他以前遇到的任何一个人都一样。
余墨问的是他自己。
但在木婉清耳中,仿佛是这样一个问题:
为什么,会回来凌炎国?
它不好,重男轻女。父亲也不认你。母亲在这里举步维艰。这里的人都不把你当一回事。就连是你自己的爷爷,也说要放弃你了。
天大地大,整个中原尚有几个国家,你大可去别的国家,或隐居山水,或退入市井,平安度过一生就可以了。
何必要回来这个国家,受这么多的苦?
市井之间,声声嚷嚷,人来人往。
木婉清对着这个偶然间遇见,又偶然出手改变了他一生的人,缓缓一笑,转过身,挥挥手,马儿踢踏走……余墨深深的望着她的背影。
此生不忘。
回去之间,贺查修和木婉清两人并排走着。
贺查修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是卜元军在撒谎?”
毕竟正常人眼中,都会觉得是余墨疯言疯语,卜元军如此正常且有礼,一般人都会选择相信他,而非余墨。
木婉清做完好事身心舒爽,甚至不计较跟贺查修之前的事情,笑得古灵精怪的说:“因为我听到他说真话了呀。”
“什么真话?”
“他说,凌炎国上下,没一个好人。啧啧啧,能说出如此的大实话的人,会撒谎么?要知道,在国内,说国家的坏话,比说国家的好话,难多了。他既然敢这么说,说明他早已不把生死放在眼里。”木婉清得意的总结:“所以说,你们呐,听人说话不好好听。跟人说话也不好好说,当然就会跟瞎子一样,什么都看不见了……”
木婉清这一番教训的话下来,发现贺查修傻了一样的看着她。
当即没好气的说:“你傻了,看我干嘛,看路啊……”
贺查修慌忙的收回目光,眼角还不住的望向那犹如阳光般明媚的少女,心里情感涌动……刚到天楼,月莲心的马车已经停好了,周围却不知道为何跪了很多人,嘴里都在大喊着“皇后娘娘仁心厚德”之类的赞颂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