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水惊讶的瞪大眼睛,连忙摇头,好像很惊慌的道:“木木姑娘!你怎么会这样说?星移楼的姑娘是杜绝给外面寄信的呢!带话也不许的!要是让蝴蝶嬷嬷知道,那是要杀头的……”
木婉清这才明白了,蝴蝶嬷嬷为了控制住这些人,甚至将他们的通讯渠道都控制得很死。不过也是因为这个的美人要比外面的妓院的女人嘴巴要严密,所以很多达官贵人都很放心来这边。
两人几句言语间,便到了星儿的房间。
木婉清还没进去就听见了里面的言笑晏晏,似乎不止是一个女人。
里面,几个星移楼的当红姑娘在谈笑,眼下是正午时分,她们也都醒了,但没怎么化妆,一个个穿得轻松随意,言语活泼,看上去倒没有多少人在风尘的苦大仇深,不知道的,还以为只是几个要好的小姐的一场相聚。
木婉清走了进去,坐在最中间的星儿一抬头,便看见了木婉清,顿时笑着说:“各位姐姐妹妹,这就是我说的木木。”
木婉清不知道要不要行礼,便望向星儿,星儿朝她打了个眼色,看来,木婉清是木县主这件事情,她们根本没有外露,其他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木婉清就是一个卖艺的女子。
木婉清迟疑了一下,某个眼尖的女子便翻了个白眼儿,阴阳怪气的道:“连行礼都不会?那个乡下里来的小村姑?要不要本姑娘调教调教?”
如此不善的口气让木婉清眼神一冷,嘴角抿了起来,正要发作,星儿却极快的站了身,走到了木婉清傍边,手按住木婉清的肩膀,带着她,行了个礼,又笑着说:“可不是,小孩儿不懂规矩,影姐姐你差不多就行了,吓到人家小姑娘又有何得意的?”
那个发难的姑娘比木婉清大,看来在星移楼也是很久,一副老前辈的姿态,高傲的说:“星儿呀,不是姐姐说你,你说这人能将天仙儿比下去?啧啧啧,虽然脸皮儿不错,但是依姐姐看呀……难。”
在枫影傍边坐着的是樱花姑娘,咋看像个清纯小姑娘,其实年纪也已经过了二十有余,但却是这个大染缸里的难得好心肠。
见木婉清僵硬的站着,连忙浅笑的轻轻拍了拍枫影,娇声说:“影姐姐呀……这不还有另一个嘛,我们看另一个,莫生气哈~”
说罢,给了星儿个脸色。星儿笑着会意,牵起木婉清的手,在自己身边安顿好了,又凑了过来在木婉清耳边说悄悄话,道:“木县主,您可担待了。这些都是星移楼的老姐妹了,架子大了点,但人都不坏的。你放心。”
木婉清深深的望了星儿一眼,满腹疑问,但是这里显然也不是个提问的好地方,只能将心里的疑问全部压下。
此时,门外又走进了一个姑娘。
“噗!”
所有人看见,一愣,随即有几个都憋不住,噗的一下笑开了。
来人一身红外衣配绿裙子,外加头上叮叮当当的乱七八糟的佩饰,最可笑的是她的脸,姿色平平却非要浓妆艳抹,几乎将能用上的胭脂水粉都用上了,画的比戏子还浓,却分外的丑。
所有人都在笑,但是木婉清却笑不出声--
那个人,是文琴。
文琴强做镇定的走了进来,过于紧张的她根本没有发现木婉清也在其中,一边吞着口水,一边道:“琴儿,见过各位姐姐……”
枫影笑的最大声,几乎揣不过气,笑着问道:“你这妆……哈哈……自己化的么?”
文琴点头,十分紧张,道:“嬷嬷说……我要是想进来,得让你们过过眼……我怕不够隆重,于是……”
于是就把自己画成这个鬼样。
“我听说,你在后厨还很忠贞呢,宁死不屈是吧?那为什么,现在又眼巴巴的来了?要知道,我们做的,可都是皮肉生意,沦落风尘,你为之要死要活的丈夫,还会要你么?”枫影又道。
文琴眼眶骤红,充满了恨意,柔弱的声音,此刻也因为恨意而坚硬:“天下的男人,都没有一个好东西。我算是看清了。男人算什么?不过是一头管不住下半身的动物而已!!”
众人被文琴身上的恨意吓了一跳,枫影最先回过神来,突然拍起手掌,分外痛快的说:“好!说的好!男人就是没有一个好东西!”
文琴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当初那个傻到极点的女人已经死了,取而代之的,是甘心沦落的女人。
“我要做……天下的花魁……”文琴咬牙,一字一顿,眼泪直坠,浓妆的脸上此时是扭曲的悲伤,极深,似乎已经被刻进骨肉里了。
“我要成为那个最美的女子。我要天下男人都为我着迷!我要他后悔……”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木婉清的一句话似一把利剑,无情的刺破了她的幻想,将她打入了无底深渊。
文琴却不后悔。当初有多傻,如今便有多恨,恨如滔滔江水,翻天覆地,将她淹没……
木婉清分明看见了枫影悄然滑落的一滴眼泪,但是她掩饰得很好,似乎没事一般,又说:“你的姿色太差了,花魁就别想了,勾人的狐狸精么,倒可以做一做。”
文琴猛的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倔强,道:“我想把抛弃我的丈夫给勾引回来。然后,再狠狠地,掏光他的家产,让他不得好死!!”
几个姑娘听到文琴话都轻笑起来,星儿妖媚一笑,道:“这愿望么,倒是实在。”
这么一说,其他几个人也是忍俊不禁,此刻的文琴终于发现坐在傍边不说话的木婉清了,当即惊讶了,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星儿何等玲珑心,只要稍微想一想便知道这两个人都是在后厨的,怕也是认识的,便给木婉清解围道:“木木受到了蝴蝶嬷嬷的赏识,卖艺不卖身,你就别比较了,你和她是不同的。”
不同之处在于那里,星儿没有明说。
但是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长的不好只能卖卖肉,还能修炼床上绝技,靠着床技让男人沉浸在温柔乡里当火山孝子,********的大把大把银子孝敬出来。
长的好的,如同天仙和木婉清这种的,光靠脸就能让人迷了眼的,压根不用卖身,光是露个脸就有大把人痴迷了。
天仙可不就是靠着一支舞,平定了整个京城么?
几个人一番商量之后,文琴给了枫影带着,木婉清则按照原计划,跟了星儿。
只是文琴临走的时候,跟木婉清说:“我选择这条路,是因为我恨。但我也知道,这是不归路,进来了,谁都别想全身而退。木木,你是好人,不要那么轻率。我怕你后悔……”
木婉清因为这番话,眼睛悄然红了,但她努力的笑着,笑得很阳光灿烂,跟文琴说:“没事儿。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
剩下的话,就再也说不出了。
原本,恩怨情仇,都不过是因果。
都逃不开命运的沉默。
清晨。
跟十六暗卫商议了整整一夜,没有合过眼的凌赫宇,此时正闭目养神,旁边则是凌初静,拧着眉头,正在给凌赫宇针灸。
“哥哥,你的毒是受控制了,可是,太过操劳,病是很难好的……”凌初静动作小心翼翼,眉目间有说不出的心疼。
凌赫宇听了,虎目微微睁开,气势依然如故,若非低沉得有些无力的声音,都几乎看不出,他此刻是个身受重伤的人。
“哥哥不是操劳。若找不到她,那……”凌赫宇亲昵的,带着安抚意味的,拍了拍凌初静的头。
凌初静娇嫩的小脸蛋的苦大仇深好歹消失了,但眼中又闪过一丝羡慕。
哥哥和木县主,可算是两情相悦。这种牵挂,即使痛苦,也是隐约带着甜蜜的。
可自己呢?
一想起木鹤严那退避三舍的伤人态度,凌初静心中一痛,不愿再想了,专心帮凌赫宇治疗。
“咦?我的毫针呢?”白皙修长的手在明晃晃的针盒里翻了好久。
凌初静急了,那毫针现在就要用了,虽说没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差了一跟针效果还是会差。
“小喇叭!”凌初静唤来自己的丫鬟,着急的问:“我的那根毫针去哪儿了?”
这一问,小喇叭也懵了。
谁知道你那百余支针中那根毫针去哪里了?
见小喇叭支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凌初静又不好因为一根针跟下人怄气,只能让她下去。
很抱歉的跟凌赫宇说:“哥哥,那个不痛的针找不着了,我换另一支针,但是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凌赫宇被自家妹妹逗笑了,如同一只慵懒的老虎,懒懒的说:“那些玩意儿,搁你哥身上不过是蚊子叮的一口。快些,哥哥还有事情要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