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惊醒了王泰诚,他睁开眼睛一看,天色已经昏暗了,我难道睡了一个白天,他自己问自己。
当他抓住吊绳,知道自己是睡在树上之后,马上就明白了,自己确实睡了一个白天,真是该死,树下什么情况不知道,树林外什么情况更不知道。
“小飞,干嘛不叫醒我,害我睡这么久。”王泰诚问小飞。
“营长,你也没交待我什么时候叫你,况且,兄弟们看你太累了,也不忍心吵醒你,想让你多睡会,你看,现在天还没黑,你就醒了。”小飞在树下和他说。
“刚才哪里打枪?”他问。
“我也不知道,反正树林里嗡嗡的不知道是哪儿传来的。”小飞说。
“我打的,营长。”树下的李子云说。“那边的鬼子想摸营,我一枪撂倒一个,其他就退回去了。”
“啊!”王泰诚一惊,鬼子来了,都没有人叫醒自己,那还得了。他想下树,但一伸脚,却踩了个空,又连忙缩回来。
“******老子怎么下去呀?这乌漆抹黑的。”
“营长,你就别下来了,安心睡你的吧,这里一切任务就按你的要求完成了,就等鬼子来了。”张大开说。“有什么事,天亮再说吧。”
“不行,谁******扔根绳子给我呀?”王泰诚喊起来。他现在有些后悔睡觉之前怎么就没想好怎么下去。明天白天,一定要把各条通道搞清楚,想好怎么上下,既方便别人,也方便自己,在这树上,不知道要呆多久,不搞清楚,以后怎么过日子,怎么对付小鬼子。
“接着,营长,绳子来了。”小飞在树下喊。
“扔吧。”王泰诚说。
一根绳子朝他扔了上来,他一把抓住,把一头拴在树枝上,抓紧了,一溜就下到了地面。“这办法好,以后就这么办,这绳子也不要解了。”他说。
下到地面,王泰诚查看了一下,壕沟真的挖好了,差不多有半个人深,可以伏在里面,枪口还能对着前面的河滩。
“你看,那边是鬼子的尸体。”李子云指着五十米外一个躺在地下的人影说。
“嗯,等天黑了,鬼子肯定要把这尸体弄走,那就让他们再留下一些尸体,来收尸的鬼子也不要放过他们,干吧,睁大眼睛,放尖些耳朵。”王泰诚对李子云说。“其他没事干的就到树林后面去,怕鬼子报复性进行攻击。”
“好的,保证鬼子弄不走尸体。”李子云信心满满地说。
其实,李子云撂倒的这个鬼子,是个侦察兵,一共来了三个,被撂倒一个后,其余两个赶紧卧倒,也不敢抬起头,趴在地上,悄悄地退了回去。因为,他们只知道子弹来自这片树林,但不知道具体方位,况且,他们的任务只是侦察敌情。
荒木旅团松本和岗本大队,花一下午的时间,终于在黄昏时分来到南腊河边,也就是王泰诚经过的那个沟口,并在小山沟里扎下营,然后派出侦察兵四下侦察中国军队的去向,三个侦察兵就朝那片榕树林里走来,他们虽然不相信中国军队敢躲藏在里面,但还是要过来看看的,这一过来,就让值班的李子云看见,在五十米的距离里,被李子云一枪就撂到一个,反正不能让他们进树林,虽然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当松本和岗本知道,中国军队就在河滩上那片树林里的时候,高兴得简直乐开了花,心里的那块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南腊河水深流急,没有船,没有桥,他们是过不去的,河的上下游都有皇军把守,而单靠一片树林作掩护,未免太单薄了些,根本挡不住皇军的子弹。要消灭这批中国军队,现在看来,只是时间问题了。
“哈哈!”松本狂笑起来。“这个中国指挥官真是愚蠢,把自己带入了一片死地。”
“嗯,现在我们可以轻松一下了,明天一早就开始进攻。”岗本说。
“不,今天晚上就开始,我都有些等不及了。”松本说。
在临时搭建的指挥部里,松本和岗本,喝着清酒,轻松地谈笑着,连日来的追踪,终于有了可以想得到的结局,怎么不令两位队长高兴?
“那好吧,我也想早点结束这鬼差事,我的夫人还在等我呢。”岗本也赞同松本的想法。
“你我各出一个中队,先进行试探性进攻吧。”松本说。“在前面的河滩上摆开一字队形,先射击,再进攻。”
两个中队立马来到河滩,就地卧倒,轻重机枪,步枪的子弹,把刚露出星星的夜空,映照得色彩斑斓。
鬼子进行攻击的时候,王泰诚趴在白天刚挖好的壕沟里,子弹啪啪地打在地上,嗖嗖地打在树枝上,啾啾地钻进树丛中,那一个热闹。但是,鬼子做梦也想不到,中国军队竟然在树丛里挖了一条壕沟,趴在壕沟里,任你的射击多么猛烈,那都是白费劲,另外,树丛的另一边,有那么多的气根挡着,日军的子弹,也是不可能射穿的。况且,日军也根本不知道这树林里的结构,如果知道了,肯定把他们气个半死。因为,他们的子弹,几乎都打到了树的根部,对里面的人,丝毫不直作用。
疯狂地射击了半个小时,不见中国军队还击,松本命令延伸射击,两个中队的士兵开始站起来,要发起冲锋了。
听不见了枪声,王泰诚知道鬼子要干什么了,他直起身子,命令道;“各连机枪和冲锋枪准备射击,照明弹准备发射。”
“嗵!嗵!”两发照明弹升腾而起,把这片河滩照得如同白昼。
“打!”王泰诚一声令下,三营所有轻重武器一齐开火,那些刚刚站起来准备冲锋的鬼子,在照明弹的照耀下,根本无所遁形,在三营轻重火力的打击下,如同活靶子一样,就像正在被收割的麦子,成片成片地倒下。
远远地在观战的松本和岗本,在望远镜里看到这幕,吓得是心惊肉跳,他们根本想不到,退入了一片死地的中国军队,还有如此强大的火力和如此沉着冷静的指挥官。
照明弹只有十几秒钟的时间,就摇摇欲坠起来,在它最后的光明里,中国军队的火力丝毫没有减弱,仍在喷着暗红的火舌,收割着鬼子的生命。
照明弹一黑,王泰诚就命令停火。枪声停了,前方却传来鬼子痛苦的嚎叫,在这寂静的森林里,显得有如鬼魅夜哭,慑人心魄。
“这些小鬼子,活该!”一个士兵骂了句。
“******别出声。”王泰诚严厉地呵斥道。
鬼子的惨叫声越来越弱,想是在撤退了,被同伴抬进了山沟里。
“注意警戒,密切监视鬼子动向,严防他们捣鬼。”王泰诚小声在下令命令。刚说完,就看见壕沟里一个人影朝自己走来。
“谁让你乱走的,回去蹲下。”王泰诚急了,现在谁敢这么大胆地走动呢?
“是我,营长。”原来是理惠先来了。
“你不呆在树后,来这干嘛?”王泰诚问。“快蹲下。”然后一把把她摁到在地下。
“我怕会有伤员,所以来看看。”是惠先说。
“哪里有伤员,你快回去。”王泰诚急了。
“现在不是没打了嘛,我看看,如果有伤员呢,就要及时抢救。”理惠先执拗地说。
“传下去,看有没有人负伤。”王泰诚对一个战士说。
不一会,话传回来,说是没有负伤的。
“你看,没有人负伤,你快到树后面去吧,这地方太危险了,如果你出问题,三营的损失就太大了,小飞,护送理惠先到树后去。”王泰诚说。
“那我走了,你小心点啊,黑灯瞎火的,子弹不长眼的。”理惠先和小飞往树后走,回头来嘱咐王泰诚。
“去吧去吧,我会小心的。”王泰诚说,并目送小飞和理惠先消失在黑暗里,这才转回头来,盯着前面那块河滩上。
撤回山沟里的日军两个中队,可以说是损兵折将,一个中队长被打成了筛子,还死了五十个士兵,伤了二十多个,重伤十个。
“叭嘎,中国人狡猾狡猾地。”松本气得大骂起来。
“松本君,也许是我们太轻敌了。”岗本说。
“确实是太轻敌了,这帮支那猪,接下来怎么办呢,难道就这样咽下这口气吗?”松本说。
“明的攻击不行,我们就暗的偷袭吧,趁着他们大胜的时刻,或许他们正得意忘形呢。”岗本提议道。
“哎呀,这主意好,我们马上组织一个中队去偷袭,将刚才的损失弥补回来。”松本说。
于是,一个中队的日军,在夜色的掩护下,不戴钢盔,只带枪支弹药,脸上抹上泥巴,身上扎上带叶的藤条,从两翼悄悄地朝榕树林摸去。
另外,岗本还派了一个小队的士兵,在正面进行佯攻,吸引中国军人的注意力。
正面,日军进攻的枪声一响,王泰诚就知道不对头,看火力就知道人数不多,既然第一次如此猛烈的进攻都被打退了,现在怎么会用如此弱小的火力再来进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