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打得过瘾,要不是你喊要突围,我保证还多杀几个鬼子。”李之逸对王泰诚说,那兴奋的表情,好像怕营长不知道。
“哪你就不晓得哒,鬼子孤军深入,猛打一哈,哈哩肯定摸不到风,打久哒,肯定会醒水撒,等鬼子回过神来,只怕你哭都哭不赢。”王泰诚对李之逸说。然后命令道;“大家加快速度,尽快摆脱鬼子,到预定地点集结。”
李之逸正说得起劲,听到营长的命令,也只好闭嘴,把一腔子想讲的话,咽回肚子里,带着侦察连的兄弟,埋头赶路。要说以前他还有点看不起王泰诚,那是因为他是团部的直属侦察连,但现在知道了营长也是醴陵人,那就另当别论。
时间已是正午,亚热带的阳光,让树林里闷热起来。有鬼子打的时候,大家谁也不记得要喝水,现在只需埋头赶路了,一个个的噪子,就开始冒烟。
王泰诚抬头看看天空,那真的是日头正当午,热辣辣的阳光,让人感觉到好像是被放进了蒸笼里在蒸一样。
“休息一下吧折腾一上午了,兄弟们连早饭都没有吃,就喝了一壶水。”张大开对王泰诚说。
其实,王泰诚看天空的太阳,也有了要休息一下的打算,现在张大开一提出来,他就同意了,说;“那就休息一下吧,放出警戒哨五里路,小心鬼子还跟上来,其他人就原地休息一下。”
听到要休息了,兄弟们好像一下子突然散了劲似的,都抢着往树荫下钻。
“各连清点一下伤亡情况,再看看有没有兄弟掉队,然后马上报告给我。”王泰诚说着,自己也朝一棵大树下走去。
看见营长来了,几个早就“占领”了树荫的兄弟,马上站起来给他让座,其中一个是李子云。
“给我搞滴及水看得,口干死哒。”王泰诚对李子云说。
“营长,我也冒得哒,水壶早就做石头响。”李子云摇了摇手里的水壶说。
“谁还有水啊?”王泰诚大声问了一句。
良久,没有人回答他。这说明大家的水壶里都空了。
操,王泰诚心里暗暗地骂一句,但也很无奈,兄弟们水壶里如果有人,不会这么小气不给他的。
怎么办?噪子眼真是干得要冒烟了。
王泰诚放眼看了看四周,却发现兄弟们也都望着他,但他并不是在看兄弟们,他在找一样东西,不过,在他目力所及之处,根本没有他想找的东西。
莽莽森林,只见参天树木,不见藤萝,也不见丛林杂草,更听不见潺潺水声,目力所及之处,无不是参天大树,黝黑的土地,腐烂的树叶和枯枝。
“走啦,这里不是人呆的地方。”王泰诚喊了一声,自己就站起来走。
“才坐下不到一分钟就走,这休息也太短了吧。”有兄弟在嘀咕。
“你懂个屁,走走走,走啦。”他再次催促兄弟们上路出发。
在他的催促下,兄弟们都不太情愿地站起来,慢腾腾地随他出发了。
这么多兄弟,知道他这么急着出发的原因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理惠先。她小跑着追上营长,取下身上的水壶,递给王泰诚,说;“营长,先喝点我的水吧。”
“呵呵,我怎么能喝你的水呢?有水多就留给伤员吧,我还能忍一下。”王泰诚没接她的水壶,他知道,一旦接了,兄弟们都看着呢,怪有点难为情的,况且,做为营长,他当然得为那些负了伤的兄弟着想了。他知道,自己喊一声谁有水,却没有人应自己,说明兄弟们的水壶可能早就见了底了。
“我一个姑娘家送水给你喝,你竟然不喝,那我不是也很没有面子,还会有人说我自作多情呢,你无论如何都得喝一口。”理惠先不高兴了。
“我不哇你提生,好啵,别人客气,你还不领情,你收都把我呷撒。”李子云跟在后面,悄悄地用醴陵话跟他说。
“你也是哐血,不怕失格哪?”王泰诚也小声用醴陵话跟李子云说。
“嘿嘿,打完仗,提一只生回去也是好事啵,像我哩穷当兵个,要讨婆娘,还蛮难嘞,你不提我提。”李子云对王泰诚说。“卫生员小姐,营长不喝,给我喝吧,我也干得快冒烟了。”李子云对理惠先说着,并伸出了手要去拿她手上的水壶。
“你硬是不通皮。”王泰诚说着,从理惠先手里接过水壶,但没有喝,而是一把挎在了自己肩上。
王泰诚刚把水壶挎到肩上,就看见营副张一林走了过来,对他说;“给我喝一口吧,老子渴死了。”
“你的水壶呢?”王泰诚问。
“掉了。”张一林如实回答。
“喝一口吧,你小子也是三营的扫帚星,喝一口滋润一下,看三营的运气会不会好点。”王泰诚说着要从身上取水壶。
刚取下来,却被理惠先一把抢了过去。说;“我的水是给营长你喝的,如果给别人喝,那我收回。”
“你……”张一林呛的,脸色不太好看。“你个小娘们,你既然已经送给营长了,那就是营长的,营长想给谁喝就给谁喝,你管得着吗?”
“怎么管不着,水壶是我的,水也是我的,营长只有使用权,没有所有权,我现在收回了他的使用权了。”理惠先说着,把水壶挎回到自己肩上,谁也不理,自顾自地往前走了。
“嘿,还什么权什么权的,老子听不懂啊,到时让我姐夫也收回你的什么什么权,我就不信了,团长还治不了你,走着瞧,呸!”张一林悻悻地骂起来。
“营长,你也偏心,如果是把我呷,哈肯定不会抢回去,呵呵,这下好达,哪唧都莫想哒,哈哈!”李子云笑了。
“一只卵,都是叫花子争空桶。”王泰诚对李子云说。
“这个小娘们有点脾气啊。”张一林对王泰诚说。
“你不也有脾气吗?你的脾气比她大嘛。”王泰诚说,话中有话。
“唉!都怪老子这双手不争气。”张一林的话,一语双关。不知道是怪这双手去摸了理惠先的胸部呢,还是怪这双手没有抢过水壶。
王泰诚心里暗暗地笑了,你那里是这双手不争气,其实是你裤衩里那玩艺不争气。
王泰诚觉得,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一个人没有水喝,能力再强大也不行,一天可以,两天可以,三天呢,不等鬼子来打,自己就垮了。
远远的,王泰诚看见李之逸跑过来,看神情有点紧张,但不知道是什么事。
李之逸也看见营长了,远远地就喊;“营长,发现鬼子。”
王泰诚停下脚步,等李之逸过来。
“喊个屁呀,你怕兄弟们不晓得是啵?”王泰对不高兴地对他说。“哪唧不晓得有鬼子吧?还要你喊起来。”
“我把全连兄弟派出去,发现东南北三面都有鬼子在活动,估计他们想把我们往西赶,赶回印度去。”李之逸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那我们就往西走呗。”王泰诚轻松地说。
“我们不是把桥烧了吗?往西走也没路了呀。”张一林有些大惊小怪地说;“我不让烧桥嘛,偏要烧,这下好了,打打不过,回回不去,这下怎么办呢?”
“你******少在这里散布悲观情绪,你要记住,你还在关禁闭哦。”王泰诚骂到。“小心老子把你捆起来,嘴里塞上破布。”
“好吧,不说了,反正你得保证兄弟们的安全。”张一林说完,就赶快离开了营长,他不想再自讨没趣。
“真咯,冒得桥,我哩往西走,有啥哩出路喂?”李之逸也不明白,既然往西过河的桥都烧了,干嘛还要往西走。
“走喽!”王泰诚喊一声,“反正,要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鬼子给我哩留下一条路,何不就走哇。”
“嗯喽,不走等死啊。”李之逸喊了一声,“侦察连的,往西走喽。”
“我告七你,侦察连是全营咯耳目,你要小心哦。”王泰诚对李之逸说。
“晓得,前卫哨已经放出十里路,有时间把你做决策。”李之逸说。
“那就好,打完仗,我到长沙你屋里耍,不晓得欢迎啵。”王泰诚对李之逸说。
“当然欢迎喽,我屋里娘爷,港起醴陵就来劲。有一起打过鬼子个战友,又是醴陵人到我屋里去耍,我只怕哈哩牙巴都会笑跌去。”李之逸听营长这样说,当然是相当高兴的。
“不过,要好生完成任务,留得命在就好,你晓得吧?”
“当然晓得,该回个任务,不太好完成哒吧营长。”
“确实有些凶险,不好生,是不太好完成。”
“你都港凶险哒,那就确实凶险万分哒喽。”
“常言道富贵险中求,今日我哩个任务,也要从险中去求完成。”
“那好,只要你有信心,我就坐屁,来哈一个要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哈哈!”听了王泰诚的话,李之逸开心地大笑起来。他何尝不知道这次任务的凶险,都被鬼子赶得没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