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随即她的心又冷了下来,到了皇城一定不能提及她和风焰的婚事,见到风焰,更加不能像在困龙崖底那么随意。
她只要求他帮个忙,解了舒牧族的危机,然后多余的话都不要说一句,转身立马返回舒牧族。
深吸了口气,舒可宁继续询问:“我到了皇城。你家主人是不是就能带我去见姓风的大古董商了?”
紫鸢笑而不语,她拿过了古琴塞在了舒可宁的手里,给她使了个眼色。
“我家主人喜欢听你唱歌,你再唱一首,我们再谈论这件事。”
“他喜欢听我唱歌?。”
舒可宁接过古琴,用眼角的余光,看向了那辆绿色的篷车,帘子有条狭小的缝隙,白色衣衫的一角在微风中轻轻摆动。
不知为何,知道他在专注地听她唱歌,舒可宁竟然有些难为情了,可能这样的白色,这样的银丝线,让她难免想到了他。
“你家主人是不是样貌丑陋,不好意思见人啊?”舒可宁悄悄地问紫鸢。
紫鸢一听此话,立刻变了脸色,声音竟然都发颤了。
“二小姐别乱说,我家少主不知道有多英俊飘逸,怎么会丑陋?”紫鸢对主人十分忠诚、敬重,一点点不好的话都不让说。
长得英俊?
舒可宁瞥了一下嘴巴,差点笑出来,她才不信呢?
既然商队的主人既英俊,又飘逸,为何藏在篷车里就是不出来,还不是不好意思见人,就算样貌不丑陋,也可能有什么其他的缺陷。
“既然他喜欢听,为何不到篝火前来?”舒可宁又问。
“我家少主不喜欢人多,吵杂的环境,更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紫鸢说少主很少露面,这些护卫已经守卫商队很多年了,却没缘分见少主一面。
还真是个孤僻的人,舒可宁淡淡一笑,觉得商队主人和风焰比起来,有很大的悬殊,风焰为人大方得体,谦虚斯文,和舒牧族的长者都相处得十分融洽,所以就算这商队的主人如何穿了白衣,绣了银丝线,也不可能是她认识的风公子了。
既然商队的主人喜欢听歌,舒可宁也不会吝啬多唱一曲来讨好他,这样接下来的路程,大家更好相处,手指按住琴弦,一曲《卸妆女子》,缓缓流长。
这歌曲别说商队的人闻所未闻,就算皇城的所有人都来听,都得惊诧,为何每首曲词,都从未听闻过的。
她的歌声美,琴声更美。
看来舒牧族确实出了奇女子。
绿色篷车的帘子微微一动,幽暗中的眼眸更加深邃了,他在凝视着她,听着歌词和旋律,眸中显出了深深的疑惑,这歌声让他十分动容,但他终究还是没能从绿色的篷车里走出来,只是默默地看着篝火边的女人。
“殿下,还不见她吗?”凌虹低声问着帘子后的主人。
“不见。”
他的声音很冷,很淡,似乎难以割舍,却又不得不舍。
“殿下要一直亲自护送舒二小姐到皇城吗?”凌虹继续低声询问着。
“过了王彝族地界,我就会离开。”
“凌虹明白,过了王彝族,接下来的路程,我们一定会替殿下好好护送舒二小姐,一直到皇城。”凌虹甚是恭敬,似乎护送舒可宁是他们商队的荣耀一样。
“辛苦你们了。”
这位少主倒是客气,说话的过程中,目光仍旧望着篷车之外唱歌的女子,他似乎没有料到,她竟然还有这般本事。
篷车里沉默了下来,静谧的夜空里,只有歌声在悠扬回荡。
就在大家听舒可宁唱歌,听得入神之时,天地间都是天籁之音的时候,忽闻几声尖锐的哨声从森林里响起,接着刮起了呼呼的飓风,篝火燃烧得更加旺盛了,火星子开始乱窜。
所有听歌儿的护卫都起身抓起了兵器,警觉地望着周围。
“有人!”陈伯突然凌空而去,飞跃起了数米之高,想不到他一把年纪,竟然有这么好的身手。
“带二小姐上车!”陈伯大叫。
紫鸢赶紧直接拽住了舒可宁的手臂,护着她向蓝色的篷车走去,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难道有人要劫持货物?
舒可宁很不好意思,她只是一个搭车的而已,怎么能让他们舍弃自己的货物来保护她呢?
她甩开紫鸢的手道:“紫鸢,你去看着商队的货物,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就算全车队的货物丢了,又能如何?二小姐,如果你有什么闪失,紫鸢万死不辞,请上车!”
紫鸢坚持,再次扣住舒可宁的手腕,隐隐的,舒可宁觉得这纤弱的女子,竟然手力奇大,内功深厚,看来这个商队绝非一般的商队,其中隐藏着无数高手,他们是有目的而来,可这个目的是什么?让人匪夷所思。
舒可宁被紫鸢推进了蓝色篷车,车帘放下,紫鸢则拔出了佩剑,飞身跃了出去。
雨后雾气缭绕的森林里,笼罩着一股阴霾之气,篝火仍旧燃烧着,上面的羊腿,野山鸡已经烤糊了,却无人顾及。
“保护二小姐的篷车。”
商队的所有人将舒可宁的篷车围住了,而那些货物却无人问津,看来他们确实为保护舒家二小姐而来。
如果这些人真的是王彝族来对付她的,她又如何能躲在车中坐视不理?
她急迫地挑开了帘子,还未钻出去,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王齐,他的身后跟着一大堆全副武装的王彝族人。
王齐的视线落在了舒可宁的身上,眸中满是杀气。
舒可宁眯了眯眼,“王齐,你忘记你父亲的誓言了吗?”
一听到誓言两个字,王齐眸中的杀气更甚,“你这个妖女,使用妖术迷惑了我的父亲,竟然还在这里厚颜无耻!”
“妖女?妖术?呵呵,我还说你父亲妖言惑众呢!你看你哪有半点受伤的样子,你父亲来讨伐舒牧族,根本就是师出无名!”舒可宁冷笑道,“你现在出尔反尔,就不怕你王彝族遭遇灭顶之灾?”
舒可宁的话让王齐的面目变得狰狞一片,“哼,发誓的是我父亲,又不是我!而且,他当时说的是不犯舒牧族的人,现在你已经不是舒牧族人,我随便把你怎么样,都不算违背誓言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舒可宁一怔,什么叫不是舒牧族人?
王齐笑得得意不已,“哈哈哈,看来你还不知道,你的父亲已经把你逐出族谱了!”
“不,这是不可能的!”舒可宁不相信。
临走前,父亲还那么关心她,不止一次地叫她路上小心,还给了她那么多的盘缠。
怎么可能就把她逐出舒牧族了?
“你若是不信,跟我回王彝族,我就可以让你知道答案了!”
“你骗我!”舒可宁大喊,“我父亲不可能这么做的!王齐,原本只以为你无耻,现在看来,你还很卑鄙!”
“好,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无情了,杀!”
话音落下,王齐手一挥,人却朝着后面退去。
舒可宁没有再开口的机会,随着王齐的声音,一阵箭雨朝着他们疾射而来。
一只带着飞羽的利箭射在她乘坐的篷车边的木框上,舒可宁惊愕看去,发现这是一种非常锋利的手弩,是王彝族最具有攻击力的武器。
手弩飞箭根根刺向商队的护卫,一个护卫中箭,穿透心窝,当场倒地,很快由弩箭周围开始迅速溃烂,化作了一潭血水。
“手弩有毒,大家小心。”
凌虹惊呼着提醒大家,这箭雨只要沾身,就别想有命活着了。
虽然这样喊了,一个护卫的手臂还是中了一箭,那护卫一惊,不等血肉溃烂,直接一刀将手臂砍去,尽管如此,仍旧哎呦一声倒在地上化作了血水,只剩下一把利剑留在血水之中,这毒极毒,入肤既化,就算自残也来不及救治。
可怕!
恐怖!
舒可宁只听说过王彝族的厉害,却未曾料到他们竟然变态到这种程度。
看来王齐对她已经是恨之入骨,利用这样厉害的箭,这样变态的毒,只为了能够彻底铲除她。
这样的状况,这样的商队,就算搭上所有性命,也不可能保了舒可宁的安全,谁能保证不被强大的箭弩射伤。
舒可宁咬着唇瓣,她不是贪生怕死的小人,商队好心带她上路,她岂能这样任由他们枉死于箭下。
这事是她惹来的,她死罪有应得,可是这些护卫……
“住手!!”舒可宁冲着外面大声地喊了起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根本没有真元的她,这两字却是喊得奇响无比,在这么吵杂的境况下,竟然传进了每个人的耳中。
这句喊话很是有效,箭雨暂时停止了,阴霾的雾气继续笼罩的森林,片刻安静之后,王齐的声音响起:“交出舒可宁,我们就不予你们为难!”
舒可宁看了看一直护在她周身的商队众人,将视线转向一脸得意的王齐,“王齐,你给我听着,一切都跟商队没有关系,是我丢失了马匹,搭乘了他们的篷车,有恩,有仇,都冲着我来,我不会怕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