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前面就是风日国的临时营地了。”小凤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舒可宁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发了一路的呆,她甚至都忘记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万佛寺了。
敛回思绪,舒可宁向下看去,这里是一处山地,虽然天色渐黑,但是依稀可见山脚下的一片空地上,搭着密密麻麻的营帐。
一想到风焰就在下面了,舒可宁原本有些烦乱的心就安定了下来。
不知道现在的他正在干什么,这几天有没有吃好,睡好,是不是忙得连想她的时间都没有了呢?
虽然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风焰,可是一想到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不知道还能有多久,她就有点不敢下去见他了。
说不定这一次的相聚,就会成为永别,她不舍,怎么办?
舒可宁让小凤在距离营地远一点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让它进入自己的体内休息,而她则一步步地朝着营地走去。
天色越来越暗,不经意间,她走到了营地附近的一个小湖边,“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她警觉地躲在了一棵大树后面。
忽然,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都两天了,这暮辰国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你们说他们是不是惧怕咱们太子殿下的神威,已经跑了啊!”
“哈哈哈,咱们太子殿下可是龙神,区区几只魔兽还想来犯我风日国,这暮紫昕真是异想天开呢。”
“喂喂,我说你们可别轻敌,太子殿下说过,行军打仗一旦开始轻敌,就离失败不远了。”
“也对,咱们还是先洗澡吧,明早太子殿下还要看我们操练呢。”
水声继续,只是当他们洗好上岸之后,其中一人忽的叫了起来,“哎呀,我的衣服呢?哪个家伙恶作剧,偷了我的衣服?!”
此时的他若是知道,偷了他衣服的人正是他们伟大的太子妃,肯定会直接晕倒在水中的。
原来舒可宁在偷听了他们的谈话之后,忽然灵机一动,想跟她的亲亲相公玩个游戏,于是就将其中一人的衣服给偷走了。
夜似泼墨,月如弯钩,风日国和暮辰国的边境关口。
夜里的风很大,将白帐吹的嗡嗡作响,偶尔会有沙砾拍打而来。
帐内,油灯未灭,木桌上摊着一张详细的地形图。
风焰双眸微眯,如刀刻般的侧脸俊美冷然,一身纯黑色盔甲,衬得他更加英明神武,垂腿的披肩随风而舞,迷乱了双眼。
“殿下。”凌虹从帐外进来,手上拿着木笺,双拳一抱道:“据探子来报,暮紫昕的军队依旧正扎营在十里之外的白岭坡,没有任何的动静。”
风焰听后,俊颜上没有一丝波澜,纤长的手指轻敲着桌面,沉默不语。
片刻之后,他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开口道:“疆域那边怎么样了?”
“蛮荒人被太子妃消灭之后,就再无动静了,后来的事情,还没什么消息传过来。”
“好,你先下去吧,有可宁消息第一时间报告给我。”
“是。”凌虹领命离去。
偌大的帐内只剩风焰一个人了,脸上的漠然变成了疲惫,他单手撑着额头,黑眸中浮上无限的念想。
跟舒可宁已经分开了整整五天了,这五天里他没有一刻不再想着她。
之前有着小凤,他还能知道她的消息,他知道她在黑暗深林的深渊中救出了司徒老将军的一众部下,也知道她从暮辰国的皇宫中救出了司徒敏,然后被暮紫昕的人追杀之中。
当时他恨不得自己马上飞到她的身边去,可是他不能。
因为他除了是舒可宁的丈夫,还是风日国的太子,他不能丢下这边的将士。
所以他派了小凤和寒麟飞去了,小凤离开之后,他就彻底失去了跟舒可宁的联系。
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可是他对她有着绝对的信心,知道她一定会好好地照顾自己,安全地回到他的身边来。
想到这里,风焰扶了扶额头,这几天他没有好好地睡过一觉。
其实魔兽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暮紫昕的奸诈狡猾。
不管是在寒星国,冥月国,还是在这里,他始终都没有现过身,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些什么打算。
想着想着,风焰觉得自己的额头烫烫的,人也很是疲惫,他这是……生病了吗?
此时的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正穿着一身士兵装悄然进入了营地之中。
偶尔有几个士兵从身边经过,她低着头,也没人发现她的异常。
找准机会,舒可宁四处环视了一下,发现了正中间的一个有别于其他黑帐的白账,这应该就是主帅的营帐了吧。
她一边注意着周围,装作不轻易的,一步一步朝着主帅白帐接近。
“喂,小子,过来!”熟悉的嗓音在舒可宁的身后响起。
舒可宁猛地回过头,又赶紧低下,居然是凌虹!
丫的大半夜的不睡觉,居然来搅她好事。
“呐,去弄点酒给殿下!”凌虹扔过去一个酒壶,看着眼前低垂着头的士兵,因因为太黑,看不清她的面容。
舒可宁沙着音,连忙俯身:“是,小的这就去!”
脚下走的轻盈,不一会便转过了白帐,舒可宁靠在树干上,暗暗庆幸。
好在天黑,不然凌虹一看到她,准会认出来的。
边想,边看看手中的酒壶。
行军中,居然还喝酒?
风焰是很少喝酒的,自从上次喝了酒发生了冥荟的事情之后,他就再也没喝过。
为何现在又要喝了呢?
莫非他心情不好?
如果真是这样,那打点酒来,她陪他喝上一顿。
想到这里,舒可宁去找打酒的地方了,因为她没有方向,只能隐了身到处去找,结果误闯了好几个士兵营帐,还看到了几个裸男。
当她拿着酒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久了。
远远地看到凌虹,她灵机一动,从地上抓了一把灰土抹在了脸上,然后快步朝着主帐跑去。
当灰头土脸的舒可宁出现在主帐外面的时候,凌虹横眉怒视着她:“你小子是属乌龟的么,拿个酒这么长时间?”
舒可宁低着头,恭敬地道:“小的不认识路,问了几次,就耽误了时间。”
“罢了罢了。”凌虹摆了摆手,看她的衣服是个新兵,迷个路也正常,他稍稍撩开帐门偷眼瞧去,发现风焰双眼紧闭,单手撑着额。
睡着了?
凌虹想了想,转头对着舒可宁道:“你送进去吧,殿下好几天没睡了,小心着别吵了他。”
好几天没睡了?
舒可宁皱下眉头,低声道:“小的知道了。”
深吸了一口气,舒可宁撩开帐门走了进去,却见烛火摇曳处,睡着一个人,修眉如剑,鼻梁英挺,狭长的双目紧闭,浓密长睫如扇,双唇殷虹冷然,长发不束不扎,随意的倾泻而下,绽出一片黑耀。
他就那般疲倦倔强的坐在长椅上,一手慵懒的支着额头,一手顺着桌沿随意垂下,地上布着不下一百张宣纸。
舒可宁一愣,放轻了脚步悄然走了过去,如水的子眸肆意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
他睡的很沉,看来这几天真的是累惨了。
伸出手轻轻地抚上了这张她朝思暮想的脸,指腹划过棱角分明的侧脸,舒可宁猛地皱眉,将手缩了回来。
好烫!
竟然发烧了,怪不得这么没警觉心,连有人进来了都不知道。
舒可宁心疼不已,连忙将铺在地上的虎皮拽过来,轻轻地盖在风焰的身上。
然后她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白帕,沾了沾酒壶里的酒,折叠成四方形轻敷在他滚烫的额头上。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风焰微拧起浓眉,沉重的眼帘仿若压了千斤重,怎睁都睁不开:“谁!”
舒可宁被突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却见他根本没醒,只不过这人防备太深,居然都烧到神志不清了,还不肯松下心来好好睡。
“真是个大笨蛋!”对于他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舒可宁很是生气。
他是龙神啊,是她的神,是风日国的神,乃至是整个天和大陆的神,能一人敌千万的魔兽,现在却被感冒给打败了。
说出去都嫌丢人的。
伸手探了一下他的脉,好在他内力深厚,这点烧没什么大碍,用酒精敷一下应该能够退去,就不用吃什么药了。
将散了一桌子的宣纸收拾好,整整齐齐地放在一边,而后再将他身上的虎皮盖盖严实,舒可宁站在边上,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
他的面容憔悴中带着疲累,真是辛苦他了。
“焰,以后有我在,不会再让你生病了。”舒可宁喃喃地道。
就在此时,帐们被猛地掀起,舒可宁连忙看了过去,却见凌虹站在门口不满地道:“你怎么还不出来?”
“来,来了!”舒可宁这才意识到外面还有个凌虹,而此时的自己只是个小兵,连忙朝外走去。
凌虹看着低头的舒可宁,冷着脸道:“以后做事利索点!你再不出来,爷还以为军队里进奸细了呢。”
“是,是,大人教训的是,小的一定谨记!”舒可宁依旧垂着头,继续伪装战战兢兢的新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