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暗自委屈,嫁了这么一个猪队友,就算再有能耐,还有什么出路。无奈,儿子不是亲的,自己又生不出,这只能是她一身要依靠的人,顶着贾母的怒火,帮衬道,
“老太太,都是儿媳的不是,前阵子听着媳妇凤姐说这两年年景不好,家里也有些难以为继,就跟着我们老爷唠叨了几句,谁知他就记在了心上......”
贾赦何曾想着贾母会这样的生气,听着他媳妇给他台阶下,忙插话道,
“真是呢,我哪里知晓这些,还不是陈氏老在我耳边唠唠叨叨,我才听了这么一耳朵,拿到这儿来说嘴,谁知惹了母亲大怒,是儿子的不是。”
陈氏默默将头低得更下,似认错状,实则心中暗恨贾赦的软弱无用,想着自己在贾府中举目无亲,夹缝生存,费劲心机想要占得一席之地,却总......
贾母早些年就不管家事了,但毕竟掌管了贾家一辈子,如何会没有了势力,她在贾家各方各处都有安插人员,这些人每隔一段时间会跟自己汇报一下情况,陈氏,大小王氏争权夺利,想着通过管家权,给自己添点私房,她也是知晓的,只要不过分,她也懒得管,这个家总归是要交给她们的,她们女儿家也得了再多的家私还能花到哪儿去,还不是贾家的子嗣上头。一直以来,那些个眼线管事们,虽避免不了有些问题,但都不大,谁能知道贾家真到了难以为继,要动老本的时候了,老大和老大媳妇是不可能撒谎的,这事只要一查就能查出来,那么就是那些个背主的奴才事儿了,贾母微眯,眼中厉色一闪。
事实上,到不是那些个奴才背叛了贾母,这一朝天子一朝臣,贾母已经退居幕后,除了一些大事,几乎不再干涉府中内务,给的利益有全然没有现任主子给得多,再加上贾母一向喜欢家族平安喜乐,报了喜,与人方便又与己方便,何乐而不为呢?
到了这会,王夫人就算是在想张扬后妃生母的体面,也不好装聋作哑了,道
“老太太,圣人素喜简朴,既然如此,何不简单些,一来避免了刚刚敬大哥哥所言的情况,也能投了圣人所好,只要咱们私底下多多资助娘娘,让她日子过得宽裕些,这不就是为人臣子,为人后族的本分了。”王夫人就算迫于形势,低了头也不想白白便宜了他人,自己退了一步,就要给娘娘进上一步。
贾母点点头,不愧是大门子里出来的,就算为人呆板了些,说不得就比那些小门小户懂事多了。这说得就是贾赦夫妇,贾母如何看不出陈氏与贾赦刚刚打的机锋,若是平时,陈氏为自己男人挡事,是个好的,偏偏刚刚贾母更厌了贾赦,可不就是更糟了贾母的眼了。只能说陈氏再一次被她男人给牵连了。要是陈氏知道,非得掐死贾赦不可。
不过片刻,贾母又摇了摇头,“不妥,不妥,那位还在着呢!”
除了贾赦还一脸迷糊,陈氏,贾政,王夫人都猛然一惊,可不是,那位,也就是太上皇还在呢!
贾家两位国公爷是开国之初,康世祖封赏下来的,但比起自家这两个宁国府荣国府,康世祖真正信任的镇国公和四王他们,毕竟他们才是康世祖从关外带进关内的,等到太上皇登基后,贾家才算真正得站起来了,贾家和江南的甄家是老亲,但甄家常年聚居在江南,势力也都盘旋在那儿,天子脚下的京都没半分力量,就算有了圣宠,对朝中之事也无法立即知晓,两家一商议决定联合,贾家借助甄家的圣宠,甄家借助贾家在京都势力。贾代化、贾代善凭着甄家的推荐,自己也是贾家难得的能人,渐渐或得圣宠,将贾家领到康朝顶级世家之列。
即使两位代字辈的领头羊没了,贾家没有足够才能的继承人,渐渐衰退了下来,而且爵位渐递,贾代善去后,贾赦承了爵,不过世袭一等将军,哪里能够再挂着国公府的牌子,还不是看着太上皇的面子。
太上皇到了晚年越发喜欢奢侈,********,如果不能“体体面面”的,不是摆明了要站在新帝那儿。如今,新旧两帝的争斗照贾敬所说,越发激烈起来。如今他们还挂着太上皇旧臣的名头,享着他的恩惠,却想站在他儿子身后,他还没死呢,要是太上皇发起怒来,收拾自己等人以敬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新帝是绝对不会帮他们的,又不是他的心腹,那么,到时候,两不靠边,这,这......
无疑,贾家,尤其是荣国府,已经到了进退两难的境地,那么宁国府呢?贾敬难道想不到这些?贾敬当然想到了,但是,宁国府的问题却并不大,一来贾代化去得早,远没有贾代善所受太上皇恩宠来得久,新帝年纪还不是很大,在新帝参政后,宁国府就没怎么在朝中露面了,身上太上皇的痕迹在新帝心中并不多,至于国公府,八公中爵位递减的有的是,还没哪个摘下国公府的帽子,何必出那个头呢?二来,宁国府也没一个妃子夹杂在其中,进退两难,说到底,贾敬也不过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况,他也给了提示,新帝才是正统,至于旧帝,如今退了位,势力再大,朝中的事关起来也没那么名正言顺,正是需要势力的时候,哪会废了一个国公府的势力?只可惜荣国府看不清。
贾政一向自恃忠君之士,只是两个都是君,着实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贾赦刚刚才被训了,哪里还敢开口,至于陈、王两位妯娌,对于这类朝中事就更难开口了。
贾母摸摸额头,这么多年没怎么动脑子了,还真不容易,要是老太爷还在,哪里还需要自己这么琢磨,想着贾代善的才能出众,再看着跪在地上跟封了口似的两个儿子,更加头疼了。
“还不都起来,杵着当柱子呢?”
贾母不说,还不晓得,一说,四人觉得膝盖又是酸,又是疼的,也不敢再触动贾母,相互扶持得站了起来。
“老大家的,家中真的,真艰难了?”贾母着实不想承认自家落魄了。
陈氏低头道,“如今家事都是由凤姐管着,我原也只是多瞧了一眼,这两年,庄子受了损,不仅收不回本来,一不小心下了大雪遭了灾还得府上出银两安抚,咱家铺子在京都的不多,更多的是在江南,江南那边的形势前两年,老太太也是知道的,亏了不少,差不多都关了,原想着再京都开些铺子,新帝登基,耽搁了一会,咱们家吃穿用度又多奢费,这么一耽搁,这些现银几乎用尽,至于府上库房,大库房里头的银钱一直在用着,如今,具体数目,儿媳不清楚,但想来也不过十几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