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天气晴好,池中残荷,河边垂柳,温度还很低,但晴朗明媚的阳光给这难得一见的冷冬平添几分暖意,在这萧瑟又不失温暖的园子里,有一座横亘在水面上的亭子,亭中一跪一坐有两个人。
坐着的正在独自下棋,根骨分明,洁白纤长的手指时而夹着黑子,时而夹着白子,端得是赏心悦目,却不见指尖下棋盘的纵横捭阖。
往上瞧去,便更是挪不开眼了,乌黑的长发没有冠紧,光滑垂顺如上好的丝缎,徒有几绺调皮的发丝顺着风意划过比豆蔻年华的少女还要光洁白皙几分的脸蛋,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平添几分英俊,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勾勒出温和得笑意。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未曾言语,就显三分温柔。
不过跪在他身边的黑衣人却似乎没有感受到这份温暖,跪的挺直的身子微微颤抖,依然不敢动一下。
“怎么回事?”
“属下未完成任务,反而打草惊蛇,请主子责罚。”
“恩?”
“属下趁着贾府众人都在宴席上的时候,去了贾府的书房,不想书房外松内紧,内里有四五个暗卫在守着,属下刚进去就惊动一人,打晕后,贾敬的女儿进来发现了属下.......”
仙人一般男子听此,攥着黑子的手一顿,垂下的左手痒痒一般动了一下,碰到腰间垂下的锦囊袋子,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身上的气息更加温暖了。
黑衣男子说完,头扣地请罪。
“无碍,贾敬与林如海交往不密,时间也不久,两人也多是多疑之人,怎可能有......你下去吧!”
黑衣男未动。
坐着的男子,似乎有些无奈,“下去领罚吧!”
黑衣男这才离去。
“林家的那个姑娘出发了吗?”男子对着棋子问。
“今早出发了。”男子身后转出一面白无须的男子,此人无声无息,眉毛淡淡的,肤色淡淡的,整个人淡的就像影子一样,随时可以隐身。
“那我们也走吧。”
贾府内,荣国府慌慌忙忙送走林姑娘,安抚死活也要跟着去苏州的贾宝玉,忙忙碌碌好一阵才结束。荣国府内,贾敬似乎发了好一场火,将守着书房的小厮打了好几板子给发卖了出去,贾敬一向注重修身修性,这么大的火还是极少的,虽然众人有着各种怀疑,但见一向备受宠爱的贾璐也因为偷偷进入书房被贾敬斥了几句,谁也不敢在多问几句。
翻了年,林黛玉在苏州一直待到九月,知道林如海去了后,与弟弟林睿扶灵回姑苏,办完丧事后,才带着自己年幼的弟弟会贾府,后以守丧兼之有弟弟要照顾,搬离了贾母的院子,独居一院,平日里紧锁院门,连平日里最爱去的宁府书亭都不去了,过得竟和寡居的李纨一般了,贾母舍不得黛玉过得这么单调无趣,自己常常唤她过去说话,让她的姐姐妹妹一起玩玩闹闹,倒也还好。
不过一向得意的王熙凤倒是栽了个跟头,就连荣国府里积威深重的王夫人都险些牵扯进去。
原来馒头庵里的静虚明里进府请安,暗里挑唆王熙凤偷偷处理张金哥与李守备的事,王熙凤自嫁给贾琏以来,比在红楼中还要顺风顺水,体贴的太太,喜欢自己的贾母,嫡亲的姑妈王夫人,手里有钥匙,不再是红楼中的管事婆子,而是名副其实的管家奶奶,这样福窝一般的生活将向来不怕阴私地狱报应的王熙凤的胆子养得更大了些,尤其是处理了在贾敬府里猥琐的贾瑞后。
说起贾瑞来,当初调戏了王熙凤,就算没了贾蓉、贾蔷,他也一样照死不误,当初红楼剧中的一样,贾瑞似乎是出去一趟后回去被他爷爷罚了一顿,之后发起高烧来,不过没有抽粪之类的,就是这样,高烧也消不下去,后来来个个癞头和尚,也不知做了什么,引得贾瑞一病去了,不过那和尚来无影去无踪,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贾璐也是十分震惊,不过那几日真是父亲贾敬盛怒的时候,自己被禁足了好几日,也是事后听说贾瑞的奶奶也就是贾代儒的夫人进荣府向贾母哭诉,希望借贾府的势力报复那个癞头和尚是知道的,也更加知道原来在这世上不只是奴仆的性命卑微,就算你是个主子,还是个有贾家撑腰的算是非常有地位的人,碰到真正尊贵的人,依然可以死得轻如鸿毛。此前也只是书上瞧见了,没什么经历感,如今,不久前还再恶心自己的人,一晃就没了。对于王熙凤,不管她是不是故意的,心中多少有了些介意。
这说来确实偏题了,之前有说那王熙凤害了贾瑞,之后无声无息的解决了,她的胆子更大了些,三千两也算是个数量不少的外快了,王熙凤衡量一二,决定接了这事。趁着贾琏不在的日子,偷偷去书房取了贾琏的印章,不想这事被陈氏发现了。
这陈氏看着是个松泛的,对贾赦不在意,隔三差五地给他寻美人,对“儿子”贾琏也是好的,凭着夫家娘家的关系给他在衙门里找了个在衙门找了份跑腿的活计,在与他一起的勋贵纨绔里多少有些体面,对于自己这个“儿媳妇”也是好的,一点也不搂权,管家权什么的都交给了王熙凤,要不是她会在贾母那儿会讨趣,哄得贾母常叫她说话打叶子牌,这才没被荣国府里那些个捧高踩低的下人们给磨搓死,就是这样,她在贾府众人眼里就是个软弱的太太,至于王熙凤,她性子高傲张扬,对于这个“软弱”的婆婆,也多是喜欢的,平日里做得恭敬,但实际也没多少尊重。
不想她是个内秀的,虽然做的不多,但早早得在爷们那儿按了钉子,外面也有些人物,不仅抓住了自己拿男主子印章的事,还顺藤摸瓜发现她在外面放利钱银子。
贾母知道后大怒,好在一来王熙凤拿印章办的事还没来得及,二来,王熙凤刚开始放利,用的都是自己的嫁妆银子,做事也谨慎,除了自家的陪嫁没人知道。后来在贾母的吩咐下,暗中消了去,无人知晓,就算如此,王熙凤很是灰头土脸了一番,要不是她突然怀了孕。加之这等事情不好外传,早夺了她的管家权了。贾母本想等过一阵,过了这个时间,借由王熙凤怀孕的事,将管家的事收一收,给她个警醒,也让她多保养,多注意孩子。可王熙凤被下了这一番面子,心里早憋了一股气,想要在管家权上找回来,却不料在五六个月的时候流了红,生生流掉一个成型的男胎。
贾母原本还只以为她不过年轻气盛,这么一来,对她很是失望,王熙凤胎还未养好就要去向贾母那儿讨好,这又是一番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