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啊,叔叔,原来你没死。”
工作人员听了很不高兴:“我刚睡醒就有人咒我死!你们干什么的?”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我犹豫片刻,说:“我们,我们是来坐地铁的。”
工作人员问:“坐地铁?”
我说:“对,坐地铁。”
工作人员很生气,他说:“瞎说!坐地铁怎么不去地铁站?这里不准进来!出去!”
我和杨洋互相看看对方,一致认为这个人肯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打量他一眼,四十岁左右,皮肤黝黑,头发枯黄,穿着松垮垮的蓝色工装。很显然,这个人值班太久了,已经有点与世隔绝。
我说:“叔叔,外面有好多丧尸,所以我们来这儿。”
工作人员问:“什么尸?”
我说:“丧尸,就是电影里演的那种,吃人的丧尸。”
工作人员说:“没见过!出去!”
这下我明白了,这人就像我农村老家的亲戚,文化水平不高,在城里找个看门之类的工作,一个月挣三千左右,这种人通常不坏,只要给他好好解释,他一定会帮我们的。
我说:“现在学校已经不是以前的学校了,老师同学都躲了起来,死了好多人,那些死人全变成了丧尸?而我们,是来这里调查事件真相的。”
工作人员莫衷一是地看着我,我问:“现在你相信了吧?”
工作人员说:“我不知道你在说啥。”
我和杨洋瞬间崩溃。
这时我说:“好吧,叔叔你能告诉我,怎么坐地铁吗?这很重要,因为我们要去找一个朋友。”
工作人员笑着侧过头:“扯淡!地铁坐不了!你们快给我出去!不然我不客气了!”
杨洋指着进来那扇门,说:“不信你出去看看,外面有很多怪物。”
工作人员说:“不看!不关我的事!”
我说:“刚才电梯井里有很大动静,你肯定听见了。”
工作人员说:“没听到!我睡着了!”
真是无语了,这人没文化,毫无价值,而我拿他束手无策。
我突然想起我爸,他常教我,出去跟人说话别空手说,把烟点上。可我身上哪有烟啊。
我想了想,问:“叔叔,你有烟吗?”
大叔听到我要抽烟,气消了一点,想必他长期在这儿独自工作,没人陪他抽烟聊天,一定很寂寞。
大叔从衣服口袋一包软云,先给自己点上,然后又递给我一支。
这烟我认得,我爸常抽,于是我说:“软云不错,很久不抽了。”
我嘴上说抽,其实只是装装样子,把烟夹在手里,问:“叔叔你是哪里人?”
大叔说:“外地的。”
我说:“叔叔你听我说,外面真的出事了,我们和一个朋友走散了,要找到她才能回家。”
大叔问:“外面出了什么事?”
我说:“瘟疫!就像非典、一号病,不过这次更严重,死了好多人,而且人死了会变成了吃人的怪物,到处咬人。”
大叔有点不信:“真有这种事?”
我问:“你是不是很久没出去了?工作太忙?”
大叔说:“我忙什么,我就给火车开个门。”
我问:“那你怎么不回去?你老婆孩子说不定都在等你。”
大叔摆摆手,哼了一声:“等啥呀等。”
我问:“叔叔,你老婆孩子也在A市吗?”
大叔说:“哪呀,老婆早跟人跑了,孩子打电话也不接。”
大叔吹走身上的烟灰,我突然觉得不是滋味。
我说:“叔叔,你知道你在给谁工作吗?”
大叔说:“管他给谁工作,谁给钱给谁工作。”
我说:“这地铁通往的地方,很可能是这次灾难的发源地。我们现在必须去那里,才能想到解决办法,你能帮帮我们吗?”
大叔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吐出,突然他问:“你们刚才说门外有啥?”
我说:“丧尸。”
大叔说:“我看看。”
大叔叼着烟,朝入口门走去,我立刻递给他一把铁锹,大叔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我说:“他们会吃人,你最好拿着。”
大叔拿起铁锹,走到门前,我们紧随其后,大叔一手拿锹,一手抓住了把手,犹豫片刻,拧开了门。
一只丧尸嗷嗷嚎叫着,伸出双手要冲进来。
我和杨洋立刻抵住门,大叔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嘴里念叨:“妈的什么东西?”
他擎起铁锹,使劲砸丧尸的头,那只丧尸被砸得退了回去,我们三人趁机关上了门。
大叔问:“妈的这就是丧尸?”
我说:“是啊,这些东西可能是你的老板造出来的,我们去那里,就是为了消灭他们。”
大叔说:“你们现在坐不了地铁。”
我说:“为什么?”
大叔说:“地铁开过去好多天,都没回来,上面的人说,把这里的大门封了,不许任何人过去。你们坐不了地铁,只能靠走的了。”
杨洋问:“走?走隧道?”
大叔说:“要不然呢?”
我问:“那要走多久?”
大叔说:“不知道,我没走通过。”
大叔想带我们走到隧道尽头。他找到一只手提式电筒,灯不太亮,“啪啪”拍两下,灯变得更亮了。而我们跟在大叔后面,朝隧道里走去。
我问:“叔叔,你是说,你经常走这条隧道?”
大叔说:“对啊,走着玩,反正没事。”
这时杨洋问:“你不害怕吗?”
大叔说:“怕啥,大不了被火车撞死,一了百了。”
杨洋问:“隧道里黑咕隆咚的,有没有什么东西?”
大叔回忆了一下:“我没遇到过,不过,有几次我听到声音,呼呼地,像风声,但比风声吓人。”
这时大叔点燃打火机,伸到我跟前,我看着他,大叔微微一笑:“把烟点上。”
哦,刚才那支烟正夹在我耳朵上,我不愿抽,但大叔都给我点烟了,盛情难却啊。我把烟叼在嘴上,伸进火里吸了两口,一股呛人的烟味充斥了我的口腔和喉咙,我不禁咳了两声。
大叔哈哈笑着:“咳了,就学会了。”
大叔问杨洋:“你要吗?”
杨洋犹豫了一下,“谢谢!”然后伸手接过了烟。
我们边抽边走,聊了很多事情、,大叔给我们讲他的故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无非是生在农村、辍学、当兵、结婚、生子、离婚、卖地,然后茫然无助地飘荡在城市里。
走了四根烟的距离,这时我们的眼前一片漆黑了,身后的隧道口早已消失只有电筒的灯光让我们意识到,我们已经走过了很远的距离。
这时大叔停住了,他说:“就这,就是这,我最远就到这了。”
我问:“你怎么知道?”
大叔用电筒照亮墙上的一块三角形符号,说:“这是我做的记号,后面的路我熟,没问题,前面的路我就说不清楚了。”
杨洋问:“那,那我们还走吗?”
我说:“当然要走了。”
杨洋说:“可这黑咕隆咚的,电筒快没电了。万一又像电梯井咋办?”
大叔问:“电梯井咋了?”
我对大叔说:“我们来的时候,在电梯井遇到一只大怪物。”
大叔说:“大怪物!你这么说,以前我走进来,真听到隧道里有声音。”
我问:“什么声音?”
大叔说:“很尖,像那个风从窗户缝里吹进来,嗞嗞嗞地响。”
我说:“可能就是风声吧。”
杨洋说:“别闹了,地底下哪来的风?”
我说:“不,地铁隧道有通风设备的。”
这时,大叔突然“嘘”了一声,让我们赶快闭嘴,我和杨洋同时收声,仔细地听着。
大叔说:“你们听,就是这个声音,很尖,很刺耳。”
只听前方确实有“嗞嗞嗞”的声音,那声音持续不断,离我们越来越近。
大叔听了会儿,又说:“诶,好像不是。”
而此刻,我突然觉得害怕,因为我感到脚下的铁轨在微微颤抖,前方传来尖利的风声,还有一个节奏在“哐啷哐啷”不断重复着。
我们一齐向前望,只见前方出现了两盏灯,那是火车前灯!火车飞快地驶来了,我的脸感到一阵狂风。
“往回跑!”大叔喊了一声,我们就飞快地往回跑。我的眼前一片黑暗,只有混乱摇曳的电筒光和时隐时现的隧道内部结构。
手电筒照亮了隧道边一扇逃生门,与它对称的另一边也有一扇,大叔指着逃生门喊:“你们躲进去。”
我问:“你呢?”
大叔说:“前面100米,还有一扇。”
我相信大叔,他比我们更了解这条隧道,这时候就别学电视剧“你先走”了。我和杨洋立刻奔向隧道两侧,躲进了逃生门里,紧抓住门上的把手。
火车越来越近,大叔一路狂奔,只见电筒的光越来越远,我有点担心了,探出头想看看。一阵狂风吹来,火车像一只巨兽呼啸而过,整个世界只剩巨大的噪音和快速飞过的灯光,因为只有一截车厢,所以它飞快地过去了。
大叔躲进逃生门了吗?此刻我的脑子只有这一个问题。我和杨洋从逃生门跳出来,望向大叔逃跑的地方,那里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
难道大叔死了?我的心里有一丝悲伤,又满是怀疑。说实话,我不希望他死,因为他是个不错的人,让我想起自己的爸爸。我和杨洋沉默着,一句话也说不出。
这时,前方一百米亮起了电筒的光,大叔从逃生门跳了出来,打着灯冲我们挥手,他喊:“我怕他们看见手电筒,所以先关了!”
我和杨洋舒了一口气,嘴角泛起了微笑,大叔还活着,太好了!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火车上是什么人?他们干嘛回到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