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田和曹谷信良正在一张桌子上铺开一张地图,仔细地查看着。第二大队大队长川崎急匆匆进来报告说:“昨夜八路军袭击了小口子村和夹河村,驻守两处的皇军全部战死。”
坂田大吃一惊:“你的,说什么?”
川崎只得又重复了一遍:“驻守小口子和夹河的皇军全部殉国。”
坂田吃惊的瞪大眼睛,好像不相信似的。曹谷信良犹豫了一下,来到坂田的面前。说:“阁下,难道土八路真的像地猴子一样从我们的包围网中钻出去了?”
坂田没有说话,来回踱着步。曹谷信良又说:“阁下,我们是不是撤兵回去剿灭土八路?”
坂田猛的停住脚步,说:“不,八路军是很狡猾的,他们的主力不可能从我们的包围网中跳出去。在我们背后搞偷袭的只是小股八路,或者是地方武装。这说明我们已经快要揪住他们的主力了。我们此时不能撤兵。不但不撤,反而要加快收缩包围圈。”坂田一边说,一边双手做出合围的手势。接着说,“我相信,我们的网中肯定是有大鱼的。我们这次扫荡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要把土八路的主力部队消灭在海边。另一个是筹集军粮。所以,我们要抓紧行动,一方面把网收紧,务必使土八路不能漏网。另一方面,要抓紧筹粮。”
曹谷信良犹豫了一下,说:“这几天我们一直在搜索八路的去向和藏粮,可是一无所获。”
坂田说:“我已经有了计策。”
日伪军挨家挨户地驱赶老百姓。伪军敲着锣在街上边走边喊:“村民们都听着,皇军要训话,都到村东头的老槐树下集合。躲在家里的一律按照私通八路处置。”
很快,全村的老百姓都被赶到了村口的老槐树下。坂田拄着指挥刀,站在老槐树下,他的两侧各有一名日军牵着狼狗,狼狗半蹲着,瞪着眼睛,吐着舌头。再往两侧,是两名日军机枪手,把机枪对准乡亲们。
在坂田对面的街道上,站着一些老百姓。从村里陆陆续续地有老百姓被日伪军驱赶着走出来,走入人群。等到老百姓到的差不多了,坂田对身边的翻译官嘀咕了几句。翻译官往前走了几步。说:“老乡们,都安静。下面,请坂田太君训话。”说完话,翻译官往后退了几步,来到坂田身边,弯了一下腰。
坂田手里拄着军刀,脸上却挤出一丝假惺惺的微笑,说:“老乡们,皇军来支那,是为了建立皇道乐土。是为了让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的。问你们八路藏在哪儿,你们说不知道。我不为难你们。其实,我的知道,八路军就藏在大荒洼里,皇军一定能把他们统统的消灭掉。现在,我想问一个问题,你们一定知道。那就是,你们的粮食都到哪儿去了?八路军可以跑掉,可那么多粮食是跑不掉的。谁要是说出粮食藏在哪儿,皇军大大的有赏。如果不说,皇军有的是办法。我大日本帝国的科技大大的厉害,我们有透地镜,只要用透地镜一照,地下几米深的地方,我们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如果你们不说,等到皇军用透地镜找出来,全村人就死了死了的。”坂田用右手横着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脸上的那一丝假笑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换上了一脸杀气。
翻译官说:“老乡们,坂田太君说得很明白了,给大家几分钟,我劝大家好好想一想。”
人群中,有穿便衣的地方干部偷偷地给近前的老乡传话:“别信他们的鬼话,如果他们有透地镜,他们就不会把咱们叫在一起费这番劲儿了。”老乡们低低地交头接耳,在纷纷传递着信息:“别信他们的,他们没有那东西。”
坂田见老乡们在交头接耳,高兴地说:“老乡们,你们应该好好的商量商量。”
过了一会儿,人们不再交头接耳了,都安静的站在那儿。
坂田见人群静下来了,就说:“谁的,先说。”
没有人说话,人群一片静默。
坂田恼羞成怒:“统统死了死了的。”机枪手立刻拉动枪栓。陈三耀急忙来到坂田身边,低声说:“太君,切不可,等咱们找到粮食,还要让他们干活的干活。”
坂田气恼地一挥手,带领着日伪军走了。
坂田不甘心,命令挨家挨户搜查,日军翻箱倒柜,掀起锅盖,砸烂土炕,用几尺长的钢锥到处乱戳。荒地里,庄稼地里,日伪军东一群,西一伙,一字儿排开,拿着几尺长的钢锥到处戳戳点点,搜索着。不断有埋藏的不好的粮食被敌人挖走了。
刘青林带领着机关人员和后勤人员化整为零,在大荒洼里与敌人周旋,现在见日军搜去了很多粮食,心里很着急。他立刻召集地方干部和民兵负责任开会。在一个农户家中,桌上一灯如豆,窗户用破棉被遮住。刘青林说:“同志们,决不能让鬼子用我们的血汗去解救他们在侵略战争的粮荒。我们必须开展反抢粮斗争。要想一个办法,来粉碎敌人的阴谋,要充分发动各村的民兵参加到这场斗争中来。”
他们商量了好长时间,终于想出了一个以假乱真的好办法。
夜晚,民兵和三支队司令部警卫班的战士分头行动。在藏有粮食的地方有的栽上高粱茬,有的拿着牛蹄子,使劲印上牛蹄印,还有的栽上荆条棵。
然后又故意在一些没有粮食的地方埋设地雷,上面放上新土,在近处撒上粮食。
第二天,日伪军就发现了一些“藏粮点”,日军围着一处有新土且有粮粒的地方,几名日军拿着钢锥一插。“轰”的一声,地雷爆炸了,鬼子的尸体和炸弯了的钢锥抛上了半空。地雷到处开花。把敌人炸的人仰马翻。坂田气得暴跳如雷,嘴里“八嘎、八嘎”地叫着。
采用翻边战术跳到敌人后方去的三支队主力,已经完成了作战部署。三个团在一个晚上同时行动,一夜之间就攻克了日军的三个据点。
坂田正在和几名军官商量事情,一名军曹匆匆进来报告:“昨夜一夜之间,八路军主力突然出现在广南一带,同时向我东卧石、西水、双庙三个据点发动攻击,三个据点均被攻破。”
坂田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在我们的后方怎么会有八路军的主力?难道八路军的主力真的跳出了我们的包围圈?”
曹谷信良说:“阁下,我们是否要回援呢?“
坂田叹了口气,说:“晚了。”他来回踱着步,忽然停下脚步,咬牙切齿地接着说,“土八路真是太狡猾了,他们跳出包围圈,没有立即在我们背后袭扰,而是跑到广南与寿光的交界处才行动,即便是我们立即回师,也不可能再把他们包围。”
曹谷信良张嘴想说些什么,只是说出了两个字:“可是……”
坂田看了看曹谷信良,问:“你想说什么?”
曹谷信良说:“如果我们不立刻回师,任由他们在后方捣乱,我们的损失会更大。”
坂田很苦恼,他无奈地说:“我们总不能无功而返啊。”
曹谷信良说:“这片荒洼太大了,荒草丛生,我们已经搜索了这么些天,别说八路军主力,连八路军的后方机关也没有找到。而八路军的主力部队趁我们后方空虚之时,去捣毁我们的据点,八路军的特务队又在我们身边穿插袭扰,他们滑得像泥鳅一样,再这么耗下去,我们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收获。”
坂田说:“你说的这些,我也明白。可是,没有命令,擅自撤兵,这个责任,我担不起啊。”
坂田焦躁地踱着步,其他几名军官都看着他。坂田来终于停住了脚步。他说:“曹谷君,你立刻派人把我们这些天搜集到的粮食运送到利津城,到利津城后,要如实把这边的情况向秋山将军报告,请示下一步的行动。”
日军一个小队往利津城押送粮食,他们没有想到,特务连早就在路上等着他们了。在三支队开始袭击敌人据点的时候,特务连就突然销声匿迹了,这都是杨南标早就与刘人杰商量好的。杨南标早就算好了,特务连在乐北县城以北的内线不断袭扰,三支队主力部队又在乐北县城以南打据点,坂田不敢把粮食往乐北县城运。再者,这次大扫荡的前敌指挥官秋山静太郎就在利津,坂田只能把粮食运往利津城,顺便向秋山请示。
日军的汽车满满的装载着粮食,缓慢地行驶着。日军小队长坐在第一辆汽车的副驾驶座上,每辆车上都有几名押车的士兵。
敌人的汽车正在颠簸的土路上行驶着,突然地雷爆炸了。第一辆汽车被炸。日军小队长从车上跳下来,抽出指挥刀,还没等举起来,一颗子弹就钻进了他的脑袋。这一枪是英冬雨打的。刘人杰交给他的任务就是要一枪击毙日军的指挥官。两边一片喊杀声,八路军战士冲过来,把负隅顽抗的鬼子兵全部消灭。
秋山静太郎和坂田对大荒洼进行了长达21天的大扫荡,不仅一无所获,反而是损兵折将,只得仓皇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