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振戈一走,余政委赶紧跑回团部办公室把门关上,似乎这里要安全些,赵振戈也看不见,其他人也看不见,一肚子的紧张和担忧,已经憋不住了,他一进门就大喊一声“啊--!”然后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余政委问着自己:“怎么办?怎么办?急煞老夫了呀——咿呀呀。”余政委是山西梆子的爱好者,此刻,用它来疏解内心的情绪倒是自然而生,他一板一眼地唱了起来,“怎么办哪?到明日,这鲁夫,再不归来,老夫难过这一关!若不然,老夫今夜赴西楼,拜见赵大官人,演一出负荆请罪?这这这,这可是怎么一个难字了得?哎呀呀!”
发泄完毕,余政委马上恢复正常状态:“不行,我必须去向组织交待!”说着,拿起军装,边穿边走,迈步出了团部办公室,但马上又退回来,“不行,现在去报告,影响太大,天黑了再去。”
余政委也不知道晚饭是怎么吃下去的,吃完晚饭,天已经黑了下来,他马上出门,穿过操场,转过金工车间,绕过弹药车间,再走过锅炉房,又走过一片小树林,不到十分钟,余政委来到厂部办公室,敲门前他犹豫了一下,手指停在半空,纠结了三秒钟,他敲了门。
赵振戈在里面说道:“请进。”
余政委推门进去一看,里面是兵工厂的干部在开会,十来个人挤满了办公室。
赵振戈一看是余政委,忙说:“余政委,来,坐坐。我们在开一个技术会,研究工厂设备安装的问题。你来听听,也提提意见。”
余政委忙摆手:“不,不。赵厂长,你出来一下,有事给你汇报。”
两人来到外面,余政委看看四周,异常严肃地说道:“赵厂长,我,我犯了一个大错误,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兵工厂,我对不起……”
赵振戈一头雾水:“老余,你别急,慢慢讲。”
余政委看着赵振戈:“欧团长出大事了!”
赵振戈:“什么?”
余政委:“我有错,我有错!”
赵振戈:“哎呀,余政委,你好好讲嘛!”
余政委:“欧德海带一个排跑啦!”
赵振戈很是吃惊:“不会吧?”
余政委:“我,我阻拦过,我反对过,可我的话不管用啊!”
赵振戈:“余政委,你,从头讲,讲清楚!”
不到十分钟,赵振戈、余政委匆匆向特务团营房赶来。到了营房操场,赵振戈停下来,对余政委说:“余政委,叫一营紧急集合,马上带到这里来!”余政委:“是。”
余政委跑到一栋营房前,推开门,掏出哨子,一阵猛吹,他大喊道:“紧急集合!紧急集合!”
正在休息的战士们像弹簧一样,都跳了起来。余政委喊道:“一级战备!”
赵振戈看见三百来号战士在操场上集合。
“报数!”“一、二、三、四……”人声此起彼伏。
连长向营长报告“报告营长,一连集合完毕!”,“报告营长,二连集合完毕!”“报告营长,三连集合完毕!”
一营长向余政委报告:“报告政委,一营集合完毕!”
余政委的语气带有一丝沉重:“好,同志们,现在请赵厂长讲话!”
赵振戈此时没有心情讲套话,他响亮的声音让这三百来号人个个都听得清清楚楚:“同志们!听清楚罗!”他顿了一顿,“新兵出列!向右——转!齐步走!立定!”
起码一半的战士走向了右面。
又听到赵振戈喊道:“没有枪的出列!向左——转!齐步走!立定!”
三十多个战士走到了左面。
赵振戈接着又说:“其余的同志,报数!”
“一、二、三、四……”
一营长:“报告赵厂长,有枪的战士供有一百二十人!”
赵振戈:“大家听着,没有子弹的退下!”
又有十来个人退下。
赵振戈接着说:“没有手榴弹的退下!”
又有十来人退下。
赵振戈大叫道:“报数!”
“一,二,三,四……”
一营长:“报告赵厂长,有枪有子弹有手榴弹的战士共八十九人!”
赵振戈:“余政委,你留下。同志们,出发!”
赵振戈、一营长和精锐部队跑步出发。
剩下的战士们很不了然,纷纷问道:“余政委,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八路吗?”“打仗啊怎么没我们的份?”
余政委:“去去!别瞎问,该干啥干啥,没事干的睡觉!解散!”
赵振戈和部队火速向山下运动。
三大箱拆散的车床零部件装上了一辆马车,欧德海和雷三哥握手告别。
欧德海紧紧地握着雷三哥的手:“谢谢,抗战胜利了,我来请你喝酒。”
雷三哥:“全民抗日嘛,不谢,不谢。”
响天雷:“三哥,你帮我给我妈多尽一些孝心吧,后会有期。”
雷三哥:“放心,小雷子,你妈就是我妈!”
欧德海:“大成,你赶车,同志们,出发!”
欧德海和战士们赶着马车出了门。
欧德海等在路上行进,马车在队伍的中后部。
刘大成老练地驾着马车:“吁!吁!驾!”马车车轮滚滚向前。
赵振戈代领部队在林中急行军。
一营长:“后面的,跟上!”
欧德海的马车队来到了黑虎山的丁字路口。
欧德海:“兄弟们,过了这山口就出国统区了,前面二十来里是日本鬼子的占领区,大家要特别小心。我们来的时没有马车,走的是山路,现在我们只能从这儿穿过去了。”
过了黑虎山,不一会儿,来到了日军占领的钉子地带。
欧德海往后招手:“停止前进。”队伍停了下来。
欧德海:“孙猴子,你眼睛好,看看插的是太阳旗还是伪军旗?”
孙侯仕晃着脑袋左右看了看,说道:“团长,两杆旗子都有。”
欧德海:“奶奶的,还搞联合据点。大家听着,我和大成走前面,你们吊在后面,靠路的两边走,不要让敌人看见,如果我们有麻烦,你们马上赶到!大成,走,闯关!”
日军据点就在前面,欧德海和刘大成赶着马车大摇大摆地向日军据点驶去。战士们吊在远处跟随。
一个日军一个伪军在路障前站岗。
伪军看见了欧德海,大喝道:“站住!什么人?”
欧德海:“哦,老总,我们是大大的良民,跑运输的。”
伪军:“良民证!”
欧德海:“在啊,拿去看吧。”
欧德海递过良民证。伪军指着刘大成:“还有你的!’刘大成递过良民证。伪军把两人的良民证递给鬼子。鬼子仔细看了看良民证,指指马车上的箱子。
伪军:“箱子里是什么东西?“
欧德海:“没有什么,一点废铁而已。”
伪军:“打开!”
刘大成打开箱子,鬼子过来检查,一个一个箱子查看,完了,拿起一个车床部件,翻来翻去地查看。看完把部件往箱子里一扔,示意伪军这些东西不能运走,叽里呱啦叫着要把箱子搬下来。伪军晃晃箱子,很重,回头向据点喊话,伪军:“二狗子,出来几个人!”
欧德海忙说:“哎,老总,这些是我给老板运的货,不能搬啊。”
这时已经有四五个伪军跑来了,要搬马车上的箱子。欧德海、刘大成和他们拉扯起来,欧德海故意大声喊叫:“你们不能搬!你们不能搬!我回去怎么向老板交待?”
鬼子走过来用枪托朝欧德海砸过来,哪知欧德海一把抓住枪杆,一拳打倒了鬼子,拔出枪来“呯”一枪,结果了鬼子。
欧德海:“大成,冲!”可是,路障没有扳开,马儿不肯前行。
欧德海:“回回!“马车转头向回驶去,伪军们急忙开枪射击。
这时,后面的的战士跑了过来,一边回击一边帮刘大成把马车推到一处树丛里藏好。
双方开始了战斗,两边似乎是势均力敌。
这边,赵振戈的救援的队伍奔跑在山野小路上。
炮楼里一个鬼子听到枪声,马上摇起电话,电话接通,鬼子:“十七号据点遭遇八路袭击,八路有二十个人,情况危急,请求增援!请求增援!”
日军一处驻地里,四五十个日军士兵在军官的催促下爬上卡车。两卡车日军从驻地向外驶去。
赵振戈的人马刚翻越一座小山包就听见了远处传来的枪声。
一营长:“赵厂长,我听见枪声了。”
赵振戈凝神听了一下:“估计是欧团长他们,快!”
这边,乡村公路上,两辆装满日军的卡车射着明亮的大灯在奔驰。
据点岗楼里跑出来一个鬼子,叽里呱啦向伪军们喊道:“坚持!援军马上就到!”
两三百米外的欧德海看见后面远处的公路上有汽车车灯在闪烁,心里一惊,奶奶的,这次买卖又要赔本了!
这时响天雷喊道:“团长,我们往国统区里撤吧。”
欧德海:“来不及了。”
响天雷:“哪我们怎么办?”
欧德海:“这样,你把马车赶回去,以后有机会把机器交给赵厂长。”
响天雷急得要哭了:“不行,欧团长,我不能当逃兵!”
欧德海:“响天雷,你知道什么叫保存实力吗?”回头又对战士们喊道,“同志们,我们不能两面受敌,要向据点方向突围!我们分成两组,我带一组掩护,二组突围,交替前进,听我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