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又过了二天,赵简子醒了,他对周围的人说:“我到天帝那里去了,与百神周游了天堂,观看舞乐。天堂中的乐曲与人间的实在是不一样啊!它的声音激荡,感人心扉。在我游玩的时候,突然有一只大熊直向我扑来,天帝让我射杀它,我一箭射中,熊当即死去了。又有一头大熊向我扑来,我又一箭射死了它。天帝非常高兴,赐给我两个笥。另外,我还看见我的儿子站在天帝之侧,天帝指着一只翟犬说:‘等到你的儿子成人之后,就把这只狗赐给他。’接着,天帝又对我说:‘晋国要衰落了,再经过七世就会灭亡。晋国灭亡之后,姓赢的王侯将在范魁打败周人,但最终还是不能占有其地。”’大臣董安于听从了扁鹊的话,将赵简子的话记了下来,并且收藏好。
赵简子知道了扁鹊给他诊病的事以后,就赏赐给扁鹊四万亩良田。
《阅微草堂笔记》是清代纪昀所著。此人学识非常渊博,曾任翰林院侍读学士,《四库全书》的总纂官。此书内容多记异闻,间杂辩论。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给予了一定的评价。
纪昀在书中对一些神秘现象作了解释。他在卷一论魔术搬运术时说:按理说,根本不该有搬运术,但是,从理论上讲不通的东西,往往在事实上是存在的。既然事实上存在了,理论上就是无法解释也应该承认。人们往往并不否认狐仙、山魁之类的怪物偷盗物,那么,控制狐仙、鬼怪的术士就对它们更不以为然了。术士们能够控制它们,也能役使它们。因此,搬运术应该是并不奇怪的。
纪昀还认为,要驱除厉鬼,捣毁淫祠,应当由有德行的人来执行,否则不仅不会成功,还会带来灾难。唐代的狄仁杰、宋代的范仲淹都是人们所共同仰慕的人,只有他们这样的人才能做驱鬼避邪的事情。人应当杜绝私心杂念,一切物体才能逃不出他的眼睛而现出原形。人要有了私心杂念,就如镜子被雾迷住了一样,是不能看清事物的真相的。
方士和方术与阴阳家的理论有很大的关系。阴阳家的理论和实践并不完全是虚妄的,如果我们能够用自己的眼睛拨开历史的尘土。把尘封的历史展现在现实的阳光下,也许能够获得一些对我们有用的东西。然而,今天看来,在阴阳家的理论中,有关方士和方术理论的合理性最少,绝大多数都是虚妄的东西。当然,我们也要看到,中国古代的化学和冶炼术虽然很发达,但主要是道教徒和方士们为追求长生而炼丹的副产品。这,既是道教徒和方士们始料不及的,也是我们感到哭笑不得的。
曹振镛“文正”不正
事君是一门极其高深的艺术,如果事之无道,不仅难以升官,恐怕头颅都难以得保。那么,应该怎样事君呢?
唐朝的宦官仇士良一生大得皇帝的宠爱,在他告老还乡时,他的徒子徒孙小太监们,专门为他举行隆重的送行宴会,虔诚地请求仇士良传授他们一点在宫廷里混饭吃的本领。仇士良说:“你们侍奉皇帝,要诀是千万不要让皇帝闲着,皇帝一闲着,就想读书,就想接待儒臣,就想讨论治国方略。如果是这样,皇帝就会变得明白起来,不再追求吃喝玩乐,也就不再宠信我们。因此,你们要想方设法投其所好,不给他留出一点空闲。这样,皇帝就不再留心学问,也无暇过问政事,反倒觉得我们十分忠心,也就只有靠我们去替他办事。这样,我们岂不就可以专权了吗?”一番话,说得小太监一个个如醍醐灌顶,欢喜而去。
这是臭名昭著的太监说的话,非正人君子所为。那么,“正人君子”一定不是这样吗?
曹振镛在乾隆年间中进士,做过翰林;到了嘉庆年间就连连升官,可谓飞黄腾达,一直升为尚书、大学士;到了道光年间,他更是如鱼得水,晋武英殿大学士、赠太傅,画图紫光阁。曹振镛81岁高龄去世后,谥赠“文正”。“文正”的谥号在清朝有特别的意义,不仅是对故世大臣的最高评价,还说明了满清统治者对人的高度信任。纵观整个清代,享受这种殊荣的也不过七八个人。
曹振镛作为一位汉族官僚,是有显赫的武功呢,还是有过人的才能?这两样他都没有。那么,他为什么历仕三朝,不仅没有遇到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麻烦,反而愈老愈受皇帝宠爱,仕途越来越顺,官越做越大,他到底有什么诀窍呢?
别人对他的为官之道都怀有一种神秘感。有一次,他的门生向他讨教,问他作为三朝元老,是怎样深受皇帝的宠信的,他装出一副神秘的样子,只回答了六个字:“多磕头,少说话。”意思是说,对皇帝、对上司,要多表示顺从,少发表自己的意见。其实,这没有什么神秘的,对于这一点,今天的人大概体会最深,不用特别解释。但需要特别解释的是,少说话并不是不说话,不说话是傻子,少说话则是聪明人,关键看你在什么时候说话。说什么样的话了。
曹振镛对此是深有研究。
清朝的前期还是政治比较安定,经济比较发达,人民的生活相对有所改善,但到了乾隆以后。各方面的矛盾都显示出来,逐渐有了江河日下的景象。尤其是政治,自雍正实行新政以来,出现好转的政治局面此时已今非昔比,好多政治制度已有过时之嫌,许多大政无不弊端累累,积重难返。地方官员在具体处理事务时遇到了很多问题,他们纷纷把这些情况上报朝廷,等待皇帝拿出办法。每天堆在皇帝面前等待批阅的文件有几大撂,道光帝实在应接不暇,搞得十分烦躁。但如果不看这些奏折,又会落得个荒废政务的恶名,这种烦躁的情绪表现得十分明显。
道光帝像
曹振镛经常侍奉在皇帝的周围,又善于察颜观色,对此深有了解。他经过一番琢磨,决定在合适的时机向皇帝“奏上一本”,为皇帝“分忧”。他一反往日“少说话”的常态,发表了如下的高论:
今天国家在陛下的英明治理下,已太平无事,但一些大臣偏好生事,在奏章里讲一些危言耸听的话,其目的无非是为了博取直言的虚名,哪里是对国家尽忠!对于这些沽名钓誉之徒。皇上又不好降旨治罪。如果降旨治罪,陛下就会蒙受拒谏的坏名声。依臣之愚见,陛下今后只要在批阅奏章时选择其中的细枝末节上的错误,降旨严厉斥责。臣下就会慑于您的圣明与天威,知道陛下对天下事早已了如指掌,一定不敢再上那些搬弄是非的奏章。
曹振镛这一番奸佞之言正中昏庸的道光帝的下怀。此后,道光帝居然真的照着曹振镛的办法去做,专门挑剔大臣奏章中细枝末节处的小毛病。甚至是字体和行文上的毛病,他也不放过,动不动就降旨申斥,虽然没有杀人,到确实使不少人为此丢官。
这种方法的确是效验若神,没多长时间,就弄得满朝文武官员人人谨小慎微,人人自危,不仅不敢轻易上书,就是真的发生了问题,也是尽量隐瞒着不报,有时发生了大事,实在隐瞒不了,也往往是避重就轻地说上几句,就此完事。这样一来,朝廷上下就形成了一股互相欺瞒,报喜不报忧和粉饰太平的恶劣作风,结果使国家的许多弊政得不到及时改进,矛盾越来越激化,终于酿成公元1850年(道光三十年)前后的全国性的农民起义,几乎使清王朝灭亡。
不仅如此。曹振镛还善于谗毁。阮元是清朝的著名的古文学家,学问精深,著有多种著作,也深受朝廷的信任,但遭到了曹振镛的嫉妒。阮元与曹振镛都是清乾隆朝进士,且同为历事乾隆、嘉庆、道光三朝的元老重臣,但曹振镛对阮元心存疑忌,一直寻找机会排斥他。
一次,道光帝与曹振镛偶然谈及阮元,道光问曹振镛说:“阮元年青时就中进士,刚及壮年就升至二品高官,后来又历任封疆大吏,镇抚一方达三十余年,他是靠着什么过人的本领才有这样的成绩呢?”曹振镛听后,觉得这是天赐良机,便装出一副十分真诚而又佩服的样子说:“阮元很有才能,皇上可能还有所不知。他之所以能得意于仕途,一帆风顺,步步高升,原因就在于他对琴、棋、书、画皆有擅长,无所不通,而其中又以学问见长。”道光帝接着问:“阮元长年做官,哪有时间研究学问,何以以学问见长呢?”曹振镛回答说:“阮元现任云贵总督,当地百业待兴,政务繁忙,若是其它督抚,必会忙得废寝忘食,焦头烂额,决无时间研究学问。但阮元不然,他爱好行文,每天都在总督衙署与一班文人学士谈论文章,考据古籍,夜以继日,孜孜不倦,是以他的学问尤好。”道光帝听后,十分吃惊,当时没有说什么,后来还是受了曹振镛的影响,借故将阮元调为有名无实的大学士。
曹振镛死后谥号“文正”,在中国历史上,谥为“文正”的人并不多,如宋朝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仲淹谥为范“文正”公。意思是说范仲淹既懂文治,又中正无私,这是多么高的评价啊!然而,这个谥号,放在曹振镛的头上,怎么就那么别扭。也许,官方赠与的谥号本来就不那么可信。
仁人和君子
在春秋战国时期,齐国出了两个好国相,一是管仲,一是晏婴。但与管仲比较起来,晏婴显然是远远不如的。
在《论语》中,孔子对管仲的评论最多。例如:
子曰:“管仲之器小哉!”或曰:“管仲俭乎?”曰:“管氏有三归,官事不摄,焉得俭?”“然则管仲知礼乎?”曰:“邦君树塞门,管氏亦树塞门。邦君为两君之好,有反坫,管氏亦有反坫。管氏而知礼,孰不知礼?”
其大意是说管仲气量狭窄,生活奢侈,用度僭礼。这是对管仲否定的一面。然而,孔子不是拘拘小儒,论人不拘泥在这些小节上,因此对管仲的全面评价是极高的:
子路曰:“桓公杀公子纠,召忽死之,管仲不死。”曰:“未仁乎?”子曰:“桓公九合诸侯,不以兵车,管仲之力也。如其仁!如其仁!”子贡曰:“管仲非仁者与?桓公杀公子纠,不能死,又相之。”子曰:“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乎?
这是对管仲的整体评价。对于晏子,由于孔子和他是同代人,故而没有更多的评价。但是,我们可以沿用孔子的标准来加以评论,那就是管仲达到了仁的境界,晏子仅达到了君子的境界。
景公在位的时候,有一年,天降大雨,连下了十六天不停。景公在宫中日夜饮酒,没有考虑百姓的死活。晏子请求开仓放粮,赈济百姓,一连恳请数次,景公都不理睬,反而派柏遽去巡察全国,搜罗能歌善舞的人供自己享乐。晏子得知此事,十分生气。就把自己家里的粮食分发给老百姓,将能盛米的容器放在乡间路旁,供灾民使用。他自己徒步走着去见景公,对景公说:“大雨已连下十六日了。现在一乡之中房屋被毁的有数十户,一里之中断粮挨饿的有好几家。百姓中的老人在寒冷中挣扎,连粗布短衣也穿不上,饿着肚子的人,连糟糠也吃不着,他们走投无路,呼救无门。而大王您不但不予救济,还不分昼夜地饮酒作乐,甚至让人到全国各地搜求歌女娱乐。宫中的马匹吃着官仓的粮食,狗每餐着肉食,您的姬妾无不酒足饭饱,您对狗、马、姬妾的待遇是不是太优厚,而对待灾民百姓难道不是过于残忍了吗?乡里穷困而无法上报实情,就不会喜欢自己的主上;百姓饥饿而无处申诉,就不会感念自己的君王。我手捧简策,身在百官之列,目睹百姓饥饿穷困而无法报告给您,君主沉迷于酒,臣下不能救恤百姓,我的罪过实在是太大了。”说完晏子跪下向景公行礼,请求离去,说着便急急地跑出王宫。
景公一见,连忙追了出去,可是道路泥泞,没有赶上。于是吩咐备车,乘车去追晏子。赶到晏子的家里,也没有见到他。只见他家中的粮食已被百姓吃尽,只有容器放在路边。景公又令车追到了一个大路口,才看见晏子。景公下车,追上晏子说:“我有罪,先生抛弃我,不肯帮助,我无话可说,可先生不能不顾百姓啊!如何救灾,全凭先生作主。”说完了,就站在路上给晏婴行礼。
于是,晏子就返回了都城,令官吏巡视百姓,对于能纺织而缺少粮食的人家,发给存粮;对农桑俱废的人家,给予一年的口粮;对没有柴草的人家,就发给足以度过雨季的柴草。又派官吏巡视灾民,对住房坏损不能抵御风雨的,发给钱财;对孤寡贫困之家,无力安葬死者的,帮其安葬,并限三日内办完,延误者以不遵命令治罪。景公也搬出深宫,减肉撤酒,马、狗不喂肉,减少俸臣的俸禄和酒徒的赏赐。过了三天,官吏来报告说,共救济贫民一万七千家,发米九十六万钟,柴薪一万三千车,房屋毁坏的有二千七百家,用去赈金三千。
事过之后,景公下令减少内宫的膳食,不弹琴瑟,不陈列钟鼓。晏子建议罢免景公身边的奸佞之人,辞退那些以歌舞引诱景公的人。被遣散的人有三千之多。
有一次,景公打算在国内赏赐朝臣。准备赏万钟的有三人,赏千钟的有五人。他几番下令,而主管此事的人不肯照办。景公大怒,命令罢黜他。行赏的命令又重申了几次,而主管此事的士师也不肯照办,景公不快。晏子来见景公,景公对他说:“我听说做国君的,能使他所喜爱的人得到好处,使他所厌恶的人遭到疏远。如今,我既不能使自己宠爱的人得到什么好处,又不能使自己厌恶的人远离自己的身边,已经失去为君的本义了。”晏子回答说:“我听说,君王行事端正,大臣服从君王,就叫做顺。君王行为邪僻,大臣也依附他,就叫做逆。现在,大王要奖赏奉承你的小人,还命令官吏必须服从,这样以来,是使一国之君失去为君之道,臣下背离了职守。过去先王表彰所爱的人,是为了鼓励人们行善;惩罚所憎的人,是为了禁止暴虐之行。从前三代兴盛时,对国家有利的人受到君王的喜爱,对国家有损害的人遭到君王的憎恶。所以,明确了君王的所爱后,贤良之才增多,明确了君王的所憎后,邪僻之人才消失,于是天下得到治理,百姓和睦安定。到了三代衰落下去的时候,君王行事安于简易,生活上却沉溺于享乐,对于顺从自己的人就喜欢,对于违背自己的人就厌恶,所以这时君王明确了所爱后。使邪僻之人增多,明确了所憎后,贤良之人消失,这是造成百姓叛离君主,国家倾危的原因啊!大王不考虑圣王兴盛的原因,也不考察国家衰败的原因,我担心大王是违背施政之道。这样一来,实际上是使有关的官员不敢进谏,将会导致社稷倾覆,国家衰亡。”景公听了他的这一番话,觉得十分有道理,说:“都怪我不明理,请按士师的意见办。”
后来,国内受赏的只有三人了。
齐景公是个很没有见识的人,他很喜欢任用那些搬弄是非、造谣生事的小人,使得无功者受赏,无罪者反而受罚。
晏子非常不满意,他求见齐景公,进谏说:“我听说,贤明的君主都敬仰圣人,都信服圣人的教诲,我还不曾听说过哪位贤明的君主听信小人之言而行使赏罚的。如今,我听说大王与身边的人议论为罪犯减轻刑罚的事,竟说:‘那些快死的人还要尽力享受,不委屈自己,我为什么要为了仁义的名声而放弃享乐,只是使自己的生活仅比罪人稍强一些呢?’所以大王宠信的人在城里横行霸道,朝廷的幸臣在地方上强取豪夺,执法官吏也无不鱼肉百姓。百姓贫病悲苦,奸邪的人肆无忌惮,掩饰罪恶,蒙蔽君主。因此,就是有至圣大贤,又怎么能胜过这些奸邪谗佞之徒呢?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忠良之臣常常遇到灾祸,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