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姐!你去哪儿!”
黎雅有点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后立刻追上去。胡煜倒是有点意料之中的意思,不慌不忙与陆嘉勋交谈着:“失礼了陆少帅,舍妹从乡下来,没见过什么世面,您不要见怪。”
那女孩跑开之时,陆嘉勋下意识向前挪了一步,但最终却没有随着而去。
看着那身影渐渐远去,心底升腾一种感觉,但又自嘲的否认了自己。
她已经死了,已经死了,怎么还会出现?
如果胡煜没有立刻挡在他身前接话,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会追上去,看看那女孩的样子。
“......没...没什么,那两位是胡老板的妹妹?”
“正是,俩姐妹一直住在乡下,家里糟了灾才奔我而来。”
“原来如此......”
“我先去看看,免得那俩丫头走远在迷了路。改日在摆席请陆少帅好好叙叙旧。”说着拱手道:“改日定好好恭喜陆少帅。”
阿远笑了笑接话道:“到时候一定请胡老板来吃席,胡老板可一定不要推辞。”
“那是一定,抛开身份不提,我们也算是谈得来的朋友。”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大意是同类人会互相吸引。但这句话也可以用在身份上,解释是这样的,身份对等的人,自然走的会更近。
由此可见,胡煜在南京绝对有一定的影响力。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提到南京没人不知道百桐,提到百桐,想到的一定是胡煜。
有身份的人,给他的评价是这样的。
为人八面玲珑,处事滴水不露。
平常百姓,再说低一点...百桐戏院门口拉车的脚夫,对他的评价是这样的。
慷慨大方不吝啬,若有犯我不留情。
他出手慷慨大方,绝不吝啬钱财。门口拉车的脚夫,时常得到他的接济。记得他当时的原话是这样的‘你们在我百桐门口拉车,也方便了我的客人和我的员工,和气生财。’
若有犯我不留情,意思是,在没犯我之前什么都好说,若是犯到了我,绝不留情面。
胡煜是那种闲事不管,就算在眼前也不会管的那种,除非真的犯到他头上。
但也有人说,胡煜还算是个善人,对他的评价说法有很多,但对他为人争议最大的也就是下面这件事了。
记得几年前,胡煜约了朋友去福昌饭店吃席。有一卖唱女子挨个房间走,希望能有客人点曲儿,自己唱给客人听,得些赏钱以此糊口。
唱曲儿女子走到胡煜在的那间房,因为当时人没到齐,加之胡煜本身就是开戏院的,对这些听得也腻了,就没有想点一曲的意思。
也正是因为人没到齐,胡煜所在的那间房的房门就没关,而后撞见了这么档子事。
这对面房间是一个小包间,里面坐了四个二十出头三十不到的年轻男人。
看样子,这唱曲儿的小姑娘,年纪约么也就十六七的模样,长得确实很标致,虽然不能说倾国倾城但也可以算得上是漂亮。
对面包厢这几个男人,还真就不是什么好人。他们是南京城地癞子群体之一,还算有点名声,只不过是地癞子的名声。
地癞子是什么?就是流氓地痞,不着四六的混混。这几位靠收保护费为生,或者赖在人家店铺要点钱,要不就使坏的那种。今天刚好收了点钱,又去赌场赢了钱,这才来饭店挥霍。
这几位坐在包厢,一看进来这么一位小姑娘,立刻色心大起。
但可能也是有些喝高了,毕竟胡煜还没来的时候,对面那几位就已经喝上了。看桌子上饭菜被洗劫的程度,这几位应该坐了有一段时间了。
起初,这小姑娘瞥了一眼里面的人,压根没敢进去,是这几位喊着要高价听曲儿,这姑娘才进去的。
这一进去不要紧,就算是进了狼窝了。
几个流氓问东问西,时不时伸手占个便宜,小姑娘一直推搡着,但都没什么用。
饭店的人不是没看见,但知道是这几位,都不想去招惹,毕竟这种人一沾上就没好,谁也不想惹那个麻烦。
胡煜揉了揉太阳穴有些不耐,倒不是看不下去,只是觉得太吵了。
那房间的声音当然大了,心不甘情不愿被人占便宜,几个人还说着混账下流的话,姑娘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声音能不大么。
胡煜起身招呼饭店的人来,不是想让对面的小点声,而是想换一间房。
饭店的人紧赔着不是,便引着胡煜去别的房间。
这刚一踏出房门,对面冲出来一位正撞在胡煜的身上,不是别人,就是刚刚唱曲儿那小姑娘。
饭店经理立刻骂道:“我就不该可怜你让你进来!你看看现在惹得事!还冲撞了贵人!”
小姑娘哭哭啼啼一脸狼狈跪着喊道:“经理!您救救我吧!他们...他们......”
话还没说完,里面那几位也跟着出来了,拉着小姑娘就往屋里拽,嘴里还骂骂咧咧道:“今儿都别坏爷爷们的好事!”
经理虽然怕事儿,但也有些于心不忍,对那几个人吼道:“哎呦!我说几位,您可不能在这啊!这还有贵人胡老板在呢!”
胡煜瞥了一眼那经理,心里也明白,估计可能是想让自己也说几句话。
但这种事情,胡煜见多了,所以根本没有想管的意思,转身就要走。
也是这几个不开眼,不听劝就不听劝吧,竟然指着鼻子骂起胡煜来了。
“他娘的!胡老板是什么东西?就他?”说着还用手在胡煜身上点了几下。
骂人这位姓王,叫什么名不知道,姑且就叫他王癞子吧。
倒也是,胡煜这么个大老板,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带,有钱人谁身边还没有个小弟,唬唬人也行啊!可胡煜身边从来没有什么小弟跟着。
也是这一点,那个王癞子仗着他们那边四个,胡煜就一个人,打起来保准吃不了亏的心态,才敢这么说话。
看到这一幕,饭店经理立刻出了一脑门的汗,倒不是说胡煜对人有多可怕,只是他们对胡煜都有一种敬畏之感,说到底就是怕他。
胡煜没做过什么穷凶极恶的事,人也一直出了名的好说话,但就是感觉这人很可怕。
他们也只能归结于,胡煜这人气场太大。岂不知,胡煜他压根就不是人啊!
胡煜脸上没什么表情,还很无所谓的笑了笑。
“你笑什么你笑!给你脸了是不是!马上给爷滚!”
胡煜低头看了看刚刚被指的位置道:“你在指一下。”
“指你怎么了?爷不单单要指!就是打你又怎么了?”
说完这句话,那王癞子的手腕被胡煜握住了,说是握住也不准确,应该说是用食指和大拇指掐住了。
“你...你干什么!还想打你爷爷我?来啊!你打啊!照头打!哥几个看着啊!他打我了,明天找他赔钱啊!”
话音刚落,只听‘嘎嘣’一声,紧接着是撕心裂肺的嚎叫!一直在骂人的王癞子躺倒在地,手腕已经被完全拗断了。
其余三人见状本想上前,可刚刚那情况还历历在目,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一看就是练过啊!只用两根手指!就能把人变成这样!此人不好惹。
“你你你!你叫什么名字!他娘的!有种就报上名来!”
“我姓胡,单名一个煜字,如果你们想找我赔汤药费,可以到百桐找我。”
“胡...胡煜......”
听到这个名字,几个人都愣了楞,就连躺在地上那位王癞子也不大声叫唤了。
没在多话,几个人扶着地上那位就离开了福昌饭店。
经理算是松了口气,这事儿不会算在饭店头上,他自然松了口气。
小姑娘跪在地上给胡煜连连磕了好几个响头,算是跪谢恩人。
胡煜擦了擦手道:“你不用跪我,我不是因为你才出手的。”
姑娘摇摇头道:“不管您是出于什么,都是救了我!您就是我这辈子的恩人。”
胡煜想了想问道:“你会唱曲儿?”
姑娘有些懵答道:“...会。”
“会唱京戏吗?”
“...这个...一点点。”
“家里还有什么人?”
“我本是与奶奶生活,奶奶几个月前去世......家中已无人。”
“想学唱戏吗?”
胡煜的问题有些跳跃,姑娘有些跟不上,一旁的饭店经理听着着急了道:“哎呀!你想不想学唱戏?胡老板是开戏院的。”
姑娘这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想!我想!”
“学戏很苦的,能吃苦吗?”
“能!再苦再累我都不怕。”
“好......既然这样,明日到百桐戏院去找柴班主,先去打杂吧...算是学徒,钱没有但供饭供住,你愿意吗?”
姑娘一听这话立刻笑了“我愿意!我愿意!感谢恩人!您真是我的大恩人!”说着又跪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怜儿。”
这就是定好了,胡煜约的客人也已经到齐,几个人便去了其他房间吃饭。
这件事情大概过了两日吧,胡煜也没特别去记这事,只是看到柴班主那小徒弟便问了句:“前两天有没有个小姑娘来找你们班主?名字应该叫...怜儿。”
柴班主那小徒弟摇了摇头道:“...这个还真没有...没听说有人来找班主。”
“哦......”
胡煜也没有多想什么,可能是人家姑娘又有了别的打算,所以才没来。
但后来他听说,前两天贫民窟弄堂里死了一姑娘,听说是被人糟蹋死的。
原来,那天晚上小姑娘答应胡煜后就独自一人回家,怎料刚刚那几个地癞子压根没走远,在饭店楼下等胡煜呢!
他们想着,要是胡煜走着回去,他们就跟着,等到了没人的地方揍他一顿。
如果胡煜要是开车回去,看看哪辆是他的车,然后他们跟着,等到了地方使点坏,给人家车卸点零件。等到时候谁在开这车,准保出事。
但他们也有点不敢动手,虽然今天是第一次见胡煜,但多少还是听说过胡煜是什么样的人。
就正想着要不要动手的时候,怜儿从饭店出来了。
这四个人,最坏的就是这个王癞子,他也算是他们的小头头。
几个人一想,与其弄胡煜不如弄这姑娘吧!如果不是这小丫头,也不能招惹胡煜,真是给脸不要脸。
于是几个人尾随着怜儿,到了个没人的地方。
胡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上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也没说话。
只是后来,南京再也没有人见过那四个地癞子了,这种人不见了不会有人问,只会有人拍手叫好。
所以谁也不知道,那四位去哪儿‘发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