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了灵墟山,阮七百无聊赖的坐在院中的花藤秋千上,夜风轻轻吹动裙摆,宛若翩翩起舞的蝴蝶,褪去白日里的狼狈,颇有几分仙人之姿。
“吱呀”木虚面色有些复杂的推门出来,看着投来询问目光的阮七有些欲言又止,“七丫头,与为师说说你的心愿吧!”自顾自的走到秋千旁的石椅上,一挥衣袖,一套白玉茶盏落在石桌上,不看阮七一眼,一人泡起茶来。阮七停下摇动的秋千,眼中满是惶恐的问到:“师傅不要七七了吗?”懦懦的声音里是不曾有过的害怕,木虚执杯的手顿了顿,轻声浅笑,“胡闹,师傅怎会舍得?”
正了正色,木虚转身凝视着阮七的眸子,“阮七,人世山长水远,你该有你自己的故事,你既想要修成,就不该总呆在这灵墟山。?”阮七愕然,素来师傅最是忌讳她下山,怕人世的杂念毁了她,可如今却……“师傅果真不要七七了。”站起身,有些踉跄的靠近,“不然为什么要七七离开!这是七七的家!”她真的不懂,为什么?
木虚温柔的拉过阮七,有些故事,与其他告诉她,不如由她自己去发现,他护不了她永远。“七丫头,莫要乱想,只是你需历练一番罢了,再者,师傅也有些事需处理。”摸了摸阮七的头,“记住,无论日后你成神,或成佛,或成魔,师傅都不会不要你的。”闻言有些心安的阮七松了口气,略带委屈的控诉,“师傅定是要寻师娘去了,不然怎会急着赶七七下山。”故意轻哼扬头撇过院中一角的那株摇曳的花。
木虚有些好笑又有些好气,真是个鬼怪的丫头,不知这一下山又得惹多少麻烦,要受多少罪呢。虽心疼丫头,但他绝不会变更初心,成长本就是苦不堪言的,她的路,除了她自己去走,没人可以代替。木虚温柔的看了一眼那株前几日被他种下的婆娑纳,无声的笑笑,“随为师进屋,炼骨与海乳草也得交代与你。”听到炼骨二字,阮七不禁缩了缩头,也不知谁人如此残忍,竟用真骨炼刀。
挑眉看了一眼海乳草化成的今儿,现在对着她一脸乐呵的小子与之前满脸失望的人是同一人?“七姐姐,今儿随你一块下山好不好?”亮闪闪的大眼睛里满是期盼,让人不忍拒绝,鬼使神差一般阮七点了点头,今儿露出一抹得意的笑。“七丫头,这炼骨是凤凰石,并非真骨,你也莫要害怕了。”木虚不自然的眨了眨眼,但听说是凤凰石便一脸好奇的阮七并未注意到,“可是师傅,七七已经有了神农锄了,师傅近些年都不见有防身的兵器,不如收着吧!”
木虚还未说些什么,今儿却是炸开了,“你你你,你怎么可以把炼骨给他!”阮七有些莫名其妙,白了今儿一眼,“再多嘴就不带你去了。”说罢一脸期待的看着木虚,木虚淡然的咳了一声,“为师的身手还需那些旁物?”转了转小眼,阮七有些怀疑的看着木虚,木虚皆坦然接受,“时候不早了,你明日一早便自行下山,为师有要事便不带你下山了。”
说罢便背过身去,无声的逐客了。阮七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扛着炼骨的今儿摇头止住了,阮七轻轻跪下,静静的磕了三个头,悄然离开。在她踏出门的那一瞬,不知木虚早已半转头,紧握的双手也无奈的放开。
“我不知你与师傅说了些什么,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若再犯,那我定会毁了你。”关上房门,留下一脸苦笑的今儿。今儿摸了摸炼骨,轻声叹息,“炼骨,上神早已不记得我们了,不过比起万年的寂寞,如今也算不错了。”似是回应他一般,炼骨闪了闪红光。今儿看向一片星辰,一派缅怀,似回想起什么乐事一般,还不知觉的笑了。
现世安好,岁月无尘。院中婆娑纳摇曳,花藤蓬勃,院旁榆树绿竹随风晃动,寂静的小院一尘不染,阮七摇摇头,人生这样虽安逸,但也太过无趣了。今儿穿着被露水打的皱巴巴的青衣,对着阮七笑得一脸灿烂,笑得阮七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溜去木虚的屋子,“师傅!”却发现屋内无人,只是竹桌上有一张纸,上面苍劲的六字:想家便回来。昨天便憋了一天的泪此时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借口,门口的今儿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某一方向,一滴指尖血朝婆娑纳飞去,落在了旁边。
“师傅,待七七归来,便换七七护您安好。”最后看了一眼生活了近十五年的地方,阮七头也不回的离开。
似悲叹她要离开一般,刚还艳阳高照现在却是大雨倾盆。“嘿,我这都要离开了,就不能赏个好天气啊!”被打湿的阮七不满的抱怨,今儿本就长的小,扛着炼骨自是淋的更惨,更是可怜兮兮,转过身的阮七方记起还有这么一茬事,“把炼骨给我吧,你且换身衣服。”有些不好意思的拿过炼骨,自顾自的研究起来。
细细看来,才发现这炼骨当真不是真骨,虽是灰白色,却是极为光滑,有不知何物的东西晶闪,流线极美,刀身没有过多的雕饰,唯有刀脊处有一条淡淡的红线,整体颇为霸气,不似平常女子刀剑的柔和。
雨后的空气满满都是青草的香味,阮七背着在路上不断滑倒的今儿,哼着小曲,一路下山。
花藤秋千旁的木虚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以后这灵墟山便少了一份欢乐了,真是无趣。看了一眼婆娑纳身旁多出的一株冒出嫩芽的海乳草,木虚凝眸看向阮七的方向,丫头,可要好好的。
这世间本就没有真正的平静,无数明真暗斗,谁能真正的避开?如果现在这一切如同正在加热的水,那很快,它将沸腾起来了。
而一切,都只因为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