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放出消息,他才是凶手。”一黑衣人斜靠在软榻上,慵懒的展了展身子,背对着他的白衣人没有回头,只是背着的手紧紧握着,声音却是极尽平和,“哦?为何?”
“这件事本就疑点重重,早晚都会被人查清,倒不如送个顺水人情。”换了个姿势,随即便无声的睡了,白衣人轻声嗤笑,“左右不过你做的,你随意。”
听着步伐声远去,本闭眼睡着的黑衣人猛地睁开双眼,眸中一片漆黑,犹如一口古井,望不见底。
“你是说,无名山一直得意的壁垒都被人破了?”火虎一边啃着岩浆蟒的肉,一边出声询问。这岩浆蟒的肉颇是鲜美,且有强身健体之效,是以素来不好蛇类的火虎都吃了不少。
阮七默然点点头,顺手拉过火虎的衣袖擦擦嘴和手,手腕一翻,炼骨带起的土便将痕迹全部掩住了。
火虎倒是不在意的挥了挥袖子,“我还以为凭着木虚大人那护犊子的性子,怕是早早杀出去替你平反了呢。”不说还好,这一说,原本一脸冷淡的阮七立马撅嘴抱怨了,扬起半边脸来,“谁说不是,哼,你看,还打我了!真是……”
“打你?啧啧……”纵是真将无名山灭了都怕没事,估摸这是恼她被人陷害吧,真不是一般护短啊。面上虽于真正的缘由有些好笑,却也不好笑出来,一时憋的脸都扭曲了。
不曾注意到火虎的扭曲,阮七垮下脸来,“也是我太笨了,才让人钻了空子,等我找到真凶,看我怎么收拾他。”小手一挥,极尽豪迈。
一连行了七日,二人才悠悠赶到无名山,不同往昔的气派,如今满是荒凉。阮七不由感慨万千,“这无名山可听说是与飘渺轩和威虎山齐名的三大山呢,如今真是凄凉。”
火虎拨弄着那些枫树的根颈,翻了个白眼,却头也不抬,“啧啧,夸下海口要灭人一门的人在这儿悲天悯人,你在说笑啊!”阮七抱起小白,隔空朝火虎弹了一指,“我这不还没下手就被人抢先了吗?”不满的嘟囔。
若当真是她怕也还好,至少她不会真的赶尽杀绝,想想那时看到的场景,至今记忆犹新啊!
“嘘,有人来了。”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靠来,火虎动作敏捷的一把掠过阮七隐入一旁,只剩两双大眼从缝隙中盯着来者。
只见两个绿衣小童提着一对大红灯笼朝这边走来,明明大白的天,大红灯笼却是实实在在的点着,像极了一双人眼,甚是诡异。
“咕……”过了晌午有些饿的肚子,早不叫晚不叫,偏偏如此关头响了。本以从他们躲藏处擦身而过的童子竟耳朵极灵听到了,唰的转身凑了过来,就一瞬,很是快速。
阮七这是才看实,这两个童子有问题。脸色很是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目色无光,最骇人的是脖颈上的那一醒目伤口,血早已凝结成痂。阮七瞪大了双眼,他们已经死了?
似猜到她心中所想一般,火虎轻轻点点头,搭在她肩头的手也不由的使了些劲,阮七却是浑然不觉。
一时不注意,怀中的小白突然一溜跑了出去,猛地冲至两童子身前,似被吓到一般呜呜叫了两声,又极快的朝另一边的林子窜了进去,看的阮七与火虎一阵心惊胆颤。
大抵是看到了小白,两童子相视一眼,翻白的眼珠动了几下,又疑惑的看了一眼阮七与火虎的藏身之处,随即转身离去。
阮七不由的长呼了一口气,“真是惊……呀!”放松时下意识的往后杵着的手突然摸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吓了一哆嗦,火虎忙看过去,却是刚才明明跑出去了的小白。
拎起小白,火虎不禁咋舌,“真是聪明,倒是随了臭七啊!”小白似不满他一般,嗷呜了几声,小眼珠里全是赤裸裸的嫌弃。
“我们快些上山,这两童子刚从山上下来,有可能那操纵者还在上面。”说罢不理一旁“互动”的火虎与小白,一马当先的在道两旁左隐右隐冲了上去。
密密麻麻的墓碑,一股凄凉无力之感久久不散。因没人管而长起的野草,随风摇曳,萧萧作响,似在诉说他们的冤屈与不甘。
阮七心中颇为沉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声音极轻,却带着浓浓的扼腕,只是眼中一片清明,踱步细细查看所有的碑位。
火虎几个起落越到阮七身侧,朝她点点头,“如你所料,没有与你结怨的北月,而且。”面色不善的皱皱眉头,“松石也不在其中。”
阮七勾唇一笑,如月无痕所说,北月是松石唯一的女弟子,那二人之间必有不寻常的关系,如此的话,以松石仅差木虚半招的身手,定是能在此难中带着北月逃出,只要找到他们,定能解了这局。
只是,从何而寻?
“师傅所料不错,阮七果真在此。”一极熟悉的声音打破二人的沉思,是那日曾赶到的一人。火虎很是自然的合扇,一步踏至阮七身前,含笑的看着来人,“你们怎知她就是阮七?”
不曾料到对方不是辩护或发怒,而是如此询问,来者一愣,随即不自然的扭头,“她眉间一朵梅花印,怕是世上也仅此一人了吧。”
岂知阮七与火虎闻言笑得更欢了,似是听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一般,来人脸涨的通红,斥声道:“你们笑个甚?”复又急急一掌朝二人打了过来。
掌风凛冽,却不带着杀机,火虎轻巧的拉着阮七侧身躲过,见来人还没不勘透其中的玄机,忙要开口解释,只是一个人先了他们一步。
“你家师傅怕是消息不大灵通啊!”似信步庭院一般悠闲,明明几丈开外,一眨眼却又在眼前,几人具是错愕,他明明刚才出来,感觉却好似他本就该在这儿一般。
与月无痕呈病态的儒雅不同,这人有如一翩翩公子,却又好似游戏人间一般。却又让人感觉一种彻骨的干净。
温良如玉。
对,唯有璞玉才会如同如此干净。
来人正是平阳县有一面之缘的千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