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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阴阳离火

道隐有七峰,七峰有七景。

雄、奇、丽、瑰、险、神、峻。玉衡峰便占了一个“险”字。

流光飞舟虽然是道宫的通用货,但凌正风所用又怎么可能是寻常飞行法宝。便在夏初雪不明所以,头晕目眩的片刻,流光飞舟已然稳稳停在了一处圆形石台之上。

夏初雪抬头望去,一轮红日自两峰夹角处缓缓升起。山间云雾翻腾,在红日的光华下幻化出一片片绚烂的色彩。

“再往上便是丹元宫了。”凌正风收了流光飞舟,对夏初雪说道。显然对于此地,凌正风心中有着极重的尊敬。

夏初雪定下心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无论怎样,他总要弄清自己的状况是否就如自己所想,而自己所凝结出的玄火寒炎到底有什么不妥之处。

圆形石台往上是仰角接近七十度的一段千步石梯,看得夏初雪头皮发麻。而在千步石梯的旁边另有一条小道。

夏初雪秉着好奇之心看了一眼,发现那条小道居然傍着绝壁蜿蜒而下,直至没入云雾之中,看来应是通往山下的一条小路。

夏初雪心中不禁暗道:“这样险峻的上山之路,也不知是为谁准备的。”

“你看的那条路是上山的唯一通道。凡真元境以下的弟子均只能从那里上来。”凌正风拉着夏初雪正欲拾阶而上,见夏初雪好奇,便随口解释到。

夏初雪一听此言,心头一紧:“这路也太无人道了吧!”心头想着再伸头往下看了一眼。细看之下发现玉衡峰不愧为有着“道隐险峰”之称,估计心志稍稍不坚之人,或是略有恐高之人怕是在没有流光飞舟或是真元境之前是上不了玉衡之巅了。

千步石梯夹道生长着一些元阳树之类的阔叶类树木,倒是与山底、山腰的大片针叶林形成鲜明对比,看来山顶的气温居然比之下面更加温暖湿润。

终于站在了丹元宫的大殿之前,这座大殿没有夏初雪想象的恢弘,她有的只是一派古朴,历经仿佛岁月沉淀的老人,无声的述说着一个古老而不可闻的故事。

凌正风带着夏初雪穿过前殿,也不管还在做早课的弟子的眼光,径直往殿后掌座的住处而去。

踏入代理掌座的院落,夏初雪看见的是满院飘落的元阳树叶在朝阳的光芒下泛起的点点金光。而玉清峰此刻,便躺在一张仰椅上懒洋洋地享受着初阳的洗礼。

“掌座!”凌正风在门口向着玉清峰一礼。夏初雪自然也连忙跟着行礼。

玉清峰并未起身,只是淡淡问道:“正风,没有大事你是不会来看我这把老骨头的。说罢,何事?”

看着躺在院中闭目养神的玉清峰,凌正风微微汗颜,他虽为长老,但这些年一心将精力扑在修炼上,虽然也知道山中窘境,但山中诸事他实在是从来不曾操心。

“掌座,我发现初雪身上居然有着类似阴阳离火的种子,特来请掌座确认一番。”凌正风恭恭敬敬地回答。

玄火寒炎是夏初雪自己当初刚刚凝结出此奇怪火焰之时,随口起的,他可不知道自己体内生成的火焰居然还有正式的名字。

夏初雪对这个名字没有感觉,可不代表别人也是同样。

只见玉清峰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再也没有了悠闲从容,而是嗖的一声便窜到了夏初雪跟前,一把抓住夏初雪的手,一道炙热的真源之力便顺着夏初雪的经脉逆流而上。

夏初雪眼前一花,还来不及思考,便感觉一只大手紧紧箍住自己的手腕,并且还有一股炙热的源力窜进了自己的身体,身体下意思地便开始凝聚真气抵抗。

这时候忽然一只大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夏初雪转身看去,却是凌正风温和的笑容。

“无妨!”凌正风笑着道,他早就知道这位掌座的性子与反应,也清楚夏初雪必然的反应,所以早就做好了提醒的准备。

夏初雪这才醒起眼前之人乃是玉衡峰的掌座玉清峰,对自己应无恶意,便放弃了抵抗。

果然,炙热源力只在其经脉中运行了一圈便如潮水般退去。

“奇怪!奇怪!”玉清峰原地转了三圈,又瞅了一眼夏初雪,想了半响,才道:“随我进屋来。”

夏初雪怀着五分好奇、五分忐忑随两人来到玉清峰的书房之中。

玉清峰招呼两人坐下,又唤来老仆奉茶,便先出去了。

夏初雪此刻哪里还有心思喝茶,见玉清峰出去,立刻向凌正风问道:“二师兄,阴阳离火究竟是怎么回事?”

凌正风自然明白夏初雪焦急地心情,便解释道:“阴阳离火乃是由混沌而生,尚未产生阴阳属性的神奇火焰。”

夏初雪听着挺高端的样子,不由奇道:“这种火焰有什么用呢?看您这么紧张,是对我有什么危害吗?”

凌正风微微迟疑了一下,还是道:“其实我还不是非常确定。待会儿待掌座请出‘衡天’,定能查个明白。”

既然凌正风也不是那么确定,夏初雪自然不好再问,但“衡天”又是个什么东西?夏初雪不由转而问起“衡天”来。

经过凌正风的介绍,这“衡天”乃是玉衡峰上的一件地阶宝具,据说凡是经过其检测,没有什么物质或者能量能够遁形。听起来倒是与苏祈阳长老修行的《神明诀》之功效颇有几分类似。

接着凌正风便讲到有关玉清峰的事迹。

待夏初雪刚要打听更多的时候,玉清峰已经回来。

“正风,初雪,你们随我来。”

经过刚才的询问,夏初雪知道玉清峰如此在意阴阳离火,不仅因为阴阳离火不仅是炼丹者梦寐以求的一种火焰,更因为玉清峰曾经受过一次重伤,十分需要此火的属性来治疗伤势。

两人随着玉清峰经过一座虹桥,来到一座偏殿之中。

大殿之中别无他物,只在殿中放着两件器物,一件宛如一只放大了数倍的盘子,上面刻满了奇怪的纹路,应是某种阵法。另一件则是一只两米高的三足两耳元鼎,大鼎古朴无华,其上也不见什么繁复精深的纹路,看上去就是一只大路货,若不是出现在此地,夏初雪一定不会多看它一眼。

“初雪,阴阳离火对我非常之重要。但其并不该出现在我们人类的体内,若你身上真的是阴阳离火,那我也不知道是福是祸了。”玉清峰颇为沉重地对夏初雪说道。虽然他十分希望找到阴阳离火,但显然并不是以这种方式找到。

在玉清峰的眼中,夏初雪既然被兰若离代夫收入门墙,那自然已经算是玉衡峰之人,而且是玉衡峰的三代弟子,而不是如今向凌金、凌木那样的四代弟子。

夏初雪闻言心头不由微沉,只得硬着头皮道:“我知道了。”

玉清峰点点头,广袖一抖,只见飞出九颗矿石打入那刻满阵纹的巨大盘子之上的九个小孔。

那个大盘子自然就是凌正风口中的至宝“衡天”了。

放入衡天的九颗矿石虽然不大,但夏初雪看得分明,那正是九颗龙眼大小的混沌初矿。这种矿石比之夏初雪打造炙冰剑所使用三中属性源矿更加珍惜少有,若是每次使用衡天都得用这样的方法驱动,夏初雪觉得就算是黄庭道宫也不会那么轻松吧。

果然,凌正风见状也是是颇为心疼地提醒玉清峰:“掌座,如此动用仅有的混沌初矿是否不妥?”

玉清峰道:“这几枚初矿是我早年时与魔族交战累计的战功所换。本来是欲放在峰中库房,但不料最后一战会受此重伤,这才一直留着,希望能动用一次衡天来找寻阴阳离火。没想到真的有用上的一天。”

凌正风闻言这才释然。

当九枚矿石就位,衡天上的阵纹开始流转,玉清峰“初雪,召唤出你体内的火焰吧。”

夏初雪点点头,识海之中灵识之力开始调动真气运转。当真气与灵识一旦结合,附着在无心剑胚上的黑炎便自然而然的将真气一裹,顿时真气似乎被其引燃,当夏初雪将真气聚于手掌之时,顿时砰地一声爆出一团黑炎。

玉清峰见状不由眼睛一直,这团黑炎的属性感觉上果然与古书中记载的阴阳离火一样,没有阴阳之分啊。

这时,衡天似有感应,阵纹之上光华流转忽然加速,一道华光忽然自其喷薄而出,将夏初雪笼罩其中。

夏初雪只感觉虚空中一道神秘之际的力量仿若无边无际、无孔不入,一时间自己整个身体似乎被照了个通透。

这种仿佛赤身裸体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夏初雪甚至感觉这股力量正往自己脑中识海而去。识海的奇异变化无疑是夏初雪最大的秘密,当自己所有的秘密即将暴露的时候,没有人会感觉良好。但夏初雪仿佛被这股力量定在了原地,整个身体都无法行动了。

当自己似乎成了一只赤裸裸待宰的羔羊,无边的惶恐与无助又袭上心头,夏初雪仿佛又回到了青焱城被灭,父母生死未卜的那一刻。

正在夏初雪惊惶无助的一刻,夏初雪脑海之中忽然想起“噗嗤”一声,一道淡淡的光芒忽然涌现,并在那股神秘力量到达脑海之时将整个识海囊括而进。

而衡天所发出的那股神秘力量竟然直接一穿而过,无视了这道光芒,也无视夏初雪的整个识海。

夏初雪惊喜交加,当他仔细感应着道光芒的源头之时,却只能隐约看见一只泛黄的油灯。

是在四象殿中遇到的那位神秘老人。夏初雪心中一边庆幸,一边猜测那位神秘老人的来历。但以他的见识,如何又能猜得到。

片刻之后,衡天之上光华一敛,那股弥漫在虚空中的神秘力量也随之而去。

夏初雪手上的黑炎砰然碎裂,整个人已经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一只大手再一次及时出现,将惊魂稍定的夏初雪扶住。

夏初雪转头一看,果然是凌正风,便道:“谢谢!”

凌正风只是微笑着点点头。这样的动作反而让夏初雪感觉无比的暖心,一时间颇有些陌生的二师兄,也真正地亲切起来。

这时衡天光华收敛,几息之后忽然再次射出一道光华,光华之中浮现四个字:阴阳离火。

玉清峰在看到这样的结果,似乎十分的激动,但又有着什么难言之隐似的。

“掌座,能够拥有阴阳离火,对初雪未必就是一件坏事。你又何必如此?”凌正风见玉清峰踌躇不定的样子,只好出言安慰道。

夏初雪闻言心中不由有些忐忑,问道:“掌座,凌师兄,我这阴阳离火有什么不妥之处么?”

玉清峰忽然长叹一声,道:“也罢!这说不定也是一番机缘。初雪,关于阴阳离火,我们都未曾见过其真正的面貌,只是从一本上古奇书中对这种神奇的火焰有所了解。相传......”

在玉清峰的介绍下,夏初雪才渐渐明白了为什么玉清峰会有此担心。

原来,阴阳离火不仅没有阴阳之分,也没有固定之形。因其没有阴阳之分,所以可熔万物,可炼万物;因其没有固定之形,所以可隐于万物。

但正因如此,世间万物又如何容纳此火?

火,须得有根,须得有燃料。没有哪一种火是凭空而生。世间有许多神奇的火焰,甚至有的诞生于虚无之中,但即便如此,虚无也算是其生存的凭借。但阴阳离火却是不同,那是连虚无也能焚灭的火焰。

这样的火焰其存在本就是一件十分神奇的事情,想要驾驭更是几乎无从提起。但玉清峰偏偏就见过一本古书,知晓了这种火焰,并得到了其使用之法。

但正因如此,玉清峰更加担心夏初雪的身体是否真能承受这种诡异而霸道的火焰。

夏初雪听得也是一惊一乍,他本以为这是修炼无心初剑而自然出现的变化,却不想这种火焰居然会有如此来历。但转念想到识海的神秘,已经那盏更为神秘的油灯,他隐隐感觉这几者之间应该有着某种必然的联系,但又理不出一个头绪。

“世间事,福祸相依。既然初雪体内生成了阴阳离火,说明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我们又何须杞人忧天?”凌正风见两人都颇有忧虑之色,不由再度出言相慰。

玉清峰终于道:“正风说得对!这也许正是初雪的机缘。”

既然想不通,便不去想,这是夏初雪一贯的做法。听得两位长辈如此说,他也不再顾虑这阴阳离火之说。

今天夏初雪毕竟只是想问问凌正风自己无法操控这种火焰是否是因为自身灵识与真气修为的不协调而引起的可能走火入魔的症状,现在也算是有了一个答案。

“掌座,你不是需要此火治疗伤势么?如今初雪能够拥有此火,你何不传其掌控之法,为你一除陈年旧患?”凌正风提醒玉清峰,其实也是希望玉清峰可以将阴阳离火的掌控之法传给夏初雪,如果夏初雪真能掌握此火,那对夏初雪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处。

夏初雪自然知道凌正风用意,感激地向凌正风点点头,便向着玉清峰深深一礼:“掌座,小子不才,还请让小子略尽微薄之力。”

玉清峰闻言哈哈一笑,终于一扫之前的阴霾,若真能治好自己的陈年旧患,说不定自己的修为还有更上一层楼的机会。想到此处,玉清峰的心也不由火热起来。

“好!好!正风,初雪,你们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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