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大招都用上了!”虽然夏初雪表现惊艳,但秦少仍想不到会得到展鲲鹏如此重视。
展鲲鹏被昆仑弟子们称作“拳剑双绝”。拳,名曰:千山叠嶂;剑,名曰:瑶光万道。
其实展鲲鹏主修乃是天墉城三大剑典之一的《瑶池剑典》,而其中的一招“瑶光万道”乃是其最常用,也是用得最好,几乎凭借此招败尽所有敌手,故而此招成了他的招牌。
对付区区真气境,展鲲鹏却是用了此招,确实让人诧异。
武斗场之中,夏初雪如行泥沼,巨大的压力自四面八方涌来,他感觉自己周围的空间都在挤压,饶是他修有乾龙七变中的乾龙变,但自身内脏骨骼仍经受不住如此压力。而压力的源头,便是其头顶的那道散发无穷光源的剑。
“噗——”夏初雪喷出一口鲜血,巨大的压力已经让他感觉到死亡的威胁,如面对妖镇山随手一击,如面对黑白二人追杀时最后的那一刻,犹如其在初见兰若离所陷阵法中所身临之绝境。他再次感觉到死神的镰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勒得他无法呼吸。
这一刻,体内无色的气丹飞一般旋转,喷薄出一股股三色真气,而这些真气在元灵的引导下,又汇聚成一道道冰与火糅合而成的极致之气:玄火寒炎。
真气鼓荡,夏初雪脑海之中仍是那一剑。在这种情况之下,夏初雪有种强烈的预感:只有那石破天惊的一剑,才有一丝机会。
半空之上,展鲲鹏节节攀升,衣袍之下真气激荡,剑意如君临天下一般照遍整个武斗场。他的剑意不似拳意那般刚猛霸道,一往无前,却更有一股磅礴如岳的气势,似乎无论什么都可以一剑镇压。
展鲲鹏自信这一剑必然可以结束战斗,因为他用这一剑结束过太多的战斗,更遑论是与一名真气境的战斗。其实他本并没有打算牛刀宰鸡,但他却发现刚刚夏初雪所发出的黑色剑气不仅让自己受了一点伤,更有一丝浸入了自己的经脉,并有侵蚀的危险,所以他打算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战斗。
看着犹自挣扎的夏初雪,展鲲鹏冷哼一声:“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长剑一转一卷,顿时数十道剑光直扑夏初雪而去。这些剑光光中带暗,那是光凝聚到极致的表现,而且锋锐无匹,随着剑光飞驰而下,周遭的光华更是完全被剑光所吸收,一股摄人心魄的剑意更加令人刺骨。
这一刻,石月清紧盯着武斗场,而且已经取出了长戟,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看着场上拼死一搏的夏初雪,石月清忽然觉得自己心中有什么无法言说的地方触动了,脑海又浮现曦阿姨所过的话,盯着夏初雪的眼神变得坚决而柔和。
当然雪残垣与姜蚩同样是取出了武器,紧张地盯着武斗场。就连一旁的九畹齐也密切地关注着武斗场,夏初雪毕竟是师父点名的弟子,也就等于自己的师弟,那就自然不容有失。
武斗场上,夏初雪满面潮红,他知道自己已是极限,脑中那道自无边火海冲出的剑芒越发清晰,此刻,他感觉自己似乎已经领会到了某种玄之又玄的东西,但却始终有薄雾缭眼,看不真切。
当那那凌空斩下的剑光越来越强,越来越近,夏初雪知道自己仍然不够,但已经没有机会了。
“啊——”夏初雪喷出一口精血,长喝一声,精血融入炙冰剑,黑色玄火寒炎仿佛沸腾一般,猛然窜起丈许,紧接着,夏初雪一步踏出,竟然踏在虚空,就这样如登天一般迈出三步,同时长剑转动,身体转动,居然连身带剑都化为一道三丈黑色剑芒,朝着那十数道飞斩而来的剑光激射而去。
又见“一剑潇湘水易寒”。
这一刻,武斗场外所有有意识的人都屏息凝神。就连向来多话的秦少也感到了一丝紧张。
而在更远处,偷偷观战的蕙兰阁众人更是面色震惊,他们大多也都是真气境,但却无不为武斗场中的那一位真气境所表现出来的强大而震撼。
“那、那、那真的是真气境吗?”
就连有着丹华境的蕙兰阁大师兄程海此刻死死握着手中的剑的、,双手因用力过大已经发白,而其脸色更是一片苍白,目中却若喷火。
“区区一个真气境真么可能有这么强的实力?哼,都该死,都该死啊......”
一旁看着有几分猥琐的关远元却是好像察觉到了身边有一股十分奇怪的气息,不由望向站在自己前面的程海,但他心中仍然纳闷:“也许是自己瞎想的吧......”
轰轰轰......
三丈黑色剑芒轰开飞斩而来的第一道剑光,去势不停,又是连破四道剑光。
这一段说来长,其实不过须臾之间,展鲲鹏刚刚翻身落地,看着连破五道剑光的黑色巨大剑芒,冷笑一声,强大的真气在体内运行数遍,终于是将那道黑色剑气消弭无形。
而此时的夏初雪虽然连破五道剑光,但其实他的情况并不好,体内真气几近枯竭,浑身经脉在持续超负荷真气运行之下火辣辣地疼痛,但此刻的夏初雪只能一拼到底。
这一战,不成功,便成仁。夏初雪已经有了觉悟。
轰轰轰轰!夏初雪再破四剑,其终于无以为继,黑色剑芒应声而碎。夏初雪猛喷一口鲜血,身体倒射而出。
眼看又是一道更为庞大与犀利的剑光就要斩向夏初雪,夏初雪身在半空,却是强忍浑身剧痛,双手高举长剑,目中倒映出高原辽阔的天空,脑海中似乎什么东西轰然碎开,他不在想那一剑了,而是思绪飞转,想到了父母、师父、兄弟,以及石月清。
这一刻,夏初雪心中反而清明,原来在生死之间,萦绕心头的总是那一份份不知觉间累积起来的牵挂。
“为了他们,我不能死啊!”
砰,夏初雪心中再跳,似乎有一种新的力量诞生。
然而就在此刻,只听一声轰鸣,一道雪白光柱射入战场,斩向夏初雪的所有剑光与之一撞,竟然全部轰然炸裂,爆炸所产生的巨大冲击**向四周,将准备拼死一战的夏初雪推地连番几个跟斗,更是撞在四周光强之上,在光墙之上产生一阵阵涟漪。
众人无不骇然。姜蚩与雪残垣两人确实眼角挑了挑,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夏初雪被这一下震地晕头转向,落地之时又忍不住喷了一口血,但却发现自己似乎撞进了一片柔软之中,更有一阵阵芳香袭来。
夏初雪心中一惊,却是脸上红色更重,就连脖子似乎也红了起来,这个味道,他记忆无比清楚。
“真是没用!”一道冷冷清清的声音似嗔似怒,让夏初雪心猿意马。
而场中,硝烟散尽,一柄丈许银戟竟然斜刺入地,仍在悠悠发颤。
武斗场的地面乃是经过阵法加固,连真元境也很难在上面留下痕迹,可见石月清这一戟的威力。
“哦?”武斗场的另一端,展鲲鹏踏步而来,嘴角挂着一丝血迹,衣衫长发都有些散乱,显然就在刚才的一瞬间,他也受伤了,但不管怎样却掩饰不了此刻其眼中的震惊。
不光是展鲲鹏,昆仑山众人眼中看着石月清怀抱着夏初雪,眼中都露出了不可思议之色,就连翁贤忠眼角也是连跳,那震惊之中更有一丝愤怒。
夏初雪毕竟是初哥一枚,脸皮也是比较薄的,还不至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享受佳人暖怀,当然此刻夏初雪胸中火烧一般是半点谈不上“享受”二字的。
挣扎着站起身来,夏初雪苦笑道:“我败了!”
石月清突然出口轻喝:“败有什么打紧?等你有了展鲲鹏的境界,他还能是你的对手?”
夏初雪与展鲲鹏闻言皆是一愣。
夏初雪是没想打石月清竟然会安慰自己,这是不是代表了什么呢?
而展鲲鹏是没想到从来冷若寒冰的石月清居然也会安慰人,虽然是讽刺了自己,但展鲲鹏却是没有在意这一点,反而是从中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
“碧姑娘,不知道你与这位小兄弟是什么关系?竟值得你站在你夫家的对立面?”
此言一出,众人眼光不由齐刷刷望向出言的翁贤忠,只见翁贤忠一脸怒容地盯着站在夏初雪身后的石月清,众人眼光又随之齐刷刷望向了石月清。
夏初雪闻言更是脑中一个闷雷,炸得两耳轰鸣,几乎就是一口逆血喷出。艰难地转过身,夏初雪一脸绝望地看着石月清,这一刻,似乎咫尺天涯,似乎天人永隔啊。
夏初雪的表情落在姜蚩与雪残垣眼力,两人都不由沉默了,看来事情远不止表面上这么简单。
天山与昆仑山都是神州大地数一数二的庞然大物,两家的联姻所涉及的方方面面,几乎能影响神州势力与实力的走向,这时候夏初雪要是插一脚,无疑是滚滚巨轮下出现的一粒砂石,也许转瞬之间都将被碾成灰飞。
作为夏初雪的兄长,两人此刻能想到什么呢?雪残垣抬眼望了姜蚩一眼,只见姜蚩也正看着他,不过眼中尽是一番张狂之色,还扯开嘴角,伸出了猩红的舌头舔了一下嘴唇。雪残垣不由轻笑了一下,“这个小剑,这个老姜,看来真与自己是同一路货色呢!”
石月清却是似乎根本没有听见翁贤忠的质问,只是一抬手召回银戟,头也不回地朝着场下而去,只留下一句震彻众人耳膜之言。
“想要做我的丈夫,不仅要有经天纬地之才,亦当有万夫莫敌之勇!”
这句话似对翁贤忠的回答,也似对夏初雪的一种激励。
翁贤忠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这个时候,他要做的只是代表昆仑山表达一下意见罢了,若是石月清识趣,自然是好的,若石月清不识趣,按其性格该出手好好教训一顿,但此刻碍着幽兰空谷兰若离的面子,他不能也不敢随便出手,只好先咽下这口闷气,待以后有机会再说。
这句话听在夏初雪耳里,自然让其精神一震,虽然石月清没有说明其与昆仑山只见的关系,但石月清既然这样说,那就等于给了一个做其丈夫的标准,虽然这个标准听起来空泛而又高得离谱,但这却是一个信号。
夏初雪握紧了手中之剑,心中虽然沉重但却不乏希望。
就在众人吃惊这一系列变化之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阵阵嘈杂之声。
九畹齐此刻心情本就非常不好,外面又突然闹哄哄地自然更加烦躁,不由源力一鼓,喝道:“吵什么?程海,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远处的程海也是纳闷,闻言心中一紧,连忙道:“好的,这就去!”说着轻喝了身旁的关远元一声:,“小圆子,去看看!”
关远元连忙低头应了一声,便一溜烟地跑开了。
片刻之后,吵闹的声音不见减小,反而有越来越大的趋势,不说九畹齐,就连其他人也开始听到了外面的吵闹。
就在程海心中暗骂关远元办事拖拉之时,关远元的声音老远地响起来了。
“是九雷堡,是九雷堡的人来了!”
程海闻言心头一惊,九雷堡与幽兰空谷同为荆州大地上的两大势力,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说到底因为九雷堡向来处事高调,强权打压周遭势力,与幽兰空谷的处世之道大相径庭,这才有了两家向来不对头的局面。
九雷堡登门而来,似乎还没有什么好意,程海连忙向九畹齐汇报了情况。
九畹齐脸色阴沉,想不到此刻九畹齐又来搅局。她隐隐有种感觉,昆仑山与九雷堡前后脚地到来绝对不是巧合。
“带九雷堡的人上前厅吧。”吩咐了程海,九畹齐便向翁贤忠道,“翁兄,今日不巧,赌斗怕是不能继续了。不如我们择日再战吧。”
翁贤忠哪里听不出来九畹齐的送客之言,却是反而笑道:“仙子哪里话,赌斗不过玩笑,何须挂怀。不过我与九雷堡几位主事的颇有几分交情,若是仙子不介意,我倒想作陪与九雷堡一叙。”
此言一出,就连骄十八等小辈与夏初雪等人也明白了这昆仑山与九雷堡必然有着什么勾结,但此刻所谋何事,却不是他们猜得出的。
九畹齐没有接到师父的传音,此事自然只能自己全权处理,暗叹一声,既然师父不出面,她自己可还不够分量将翁贤忠轰出山谷门外,只得故作客气道:“既然如此,那就屈就翁兄了。”
翁贤忠看着九畹齐表情却是心中暗爽,嘴上却道:“哪里,哪里。”
“翁长老与九前辈的谈话真是有意思!”翁贤忠身后,红发的秦少突然冒出了一句,还似乎颇为回味二人对话内容地咂了咂嘴。
“颇有意气相投的味道嘛!”
秦少再出惊人之语。场中九畹齐与翁贤忠的言语交锋任谁都明白,这位红发秦少居然敢调侃两位真源境长辈,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信心。
九畹齐看了红发秦少一眼,轻哼一声转身而去。而翁贤忠居然也只是轻哼一声,却没有呵斥,态度倒是颇为诡异。
此刻恐怕只有雪残垣在心中颇为赞同秦少的观点:“这孩子真是太耿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