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会说话,也罢,多年未教人之事世,今日破一次例。”易先生面不改色,眨着眼说道:“人何存于世,处世又有何意?”
“对于很多人来说,活着只是为了衣食住行,来满足他们的生存条件,人生百态,酸甜苦辣,悲欢离合,对他们来说时间很短,但能得到快乐,就已经知足了。亲情,友情,伴随着各种各样的情感,心中的牵挂,让他存有活下去的希望。”
易先生摇摇头,“你只说对了一部分,不同的人会因为他所理解的不同意义而存在于不同的世界,对另外一种人来说,生死没有意义,时间没有长短。”
时间没有长短?那还是人吗?
刚说完,易先生脸上出现难以留恋的神色,似乎在回忆那段过往,云烟过眼,电光火石,过去的终将过去,逝去的人再也不会回来。
“先生,你怎么了。”
“没事。”易先生望着苏尘的脸颊,微笑着说道:“我只是见到你,就像看到了我曾经的朋友,让我想起了一些过往。”
酒楼内人来人往,客串其间,桌上不少人正在议论,易先生通晓人事,擅于讲述奇异故事,学问自然很高,怎么会对一个黄毛小子感兴趣,真奇怪!
赵子云意识到这一点,打发一些人,他对易先生很是敬佩,可易先生对他没兴趣,看得出来,苏尘和易先生交谈融洽,没他什么事,还是给他们留下一些私密空间,悄悄退下,躲在某个角落里喝酒去了。
“你似乎有很多问题想问我,你问吧!”
“刚才你所说的另一种人是不是你呀!”苏尘挠挠脑袋,淡笑道。
易先生点头不语,欲含深意。
“那你是第一次来枫城吗?听说你要离开,将来还会不会再来这里?”
易先生走到窗前,看着窗外,双手负背。“我是第一次来这,至于会不会再来,这个很难说了,若非我朋友,我可能永远不会来这。”
“你是朋友?他为什么不来。”
易先生的没有回答,苏尘立刻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正想道歉,易先生淡然说道:“他死了。”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不用道歉,他死了已是事实,别人说什么又有什么用,我又何必自寻烦恼。说来你也不信,我这朋友是你们枫城人士,我来也是受他所托,这里还有他的牵挂,想来是他的家人需要照顾。”
原来如此,苏尘不得不重新看待眼前的男人,重情重义,对朋友能关怀至此,算是极致。
“先生找到你朋友的家人吗?”
“还没了。”看起来易先生很是失望。
“那个……那个先生,你能不能教我武功?就是你那个可以跳来跳去的轻功。”苏尘心里扑通扑通的乱跳,当他看到易先生能在楼上楼下自由飞舞,他就知道易先生不是普通人。
“你为什么想学武?”
苏尘撇嘴道:“我从小是我爷爷带大,因为没有见过父母,我很想他们,我很想出去找他们,可是爷爷不让我去,总是说外面太危险了,等我有本事了,他才能去找他们,可我无论怎样刻苦练功,始终得不到爷爷的认可。”
见苏尘一副哭脸,微笑道:“外面是危险,你爷爷也是担心你,他说的话不假。你有这份孝心,想必你父母也会为你感到欣慰。”
易先生凝视半天,在苏尘手臂上摸了几下,神色自若,继续说道:“你我相识,也是缘分,你本性真纯,要我帮你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得答应我几个条件。”
“可以可以,师父在——”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苏尘明白这个道理,至于什么条件他可以接受,他相信易先生不会太为难他。
易先生看苏尘抱拳下跪,是要拜师的举动,急忙阻止说道:“我不收徒弟。”
“可你答应了。”苏尘面色严然,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易先生。
“我只说过会帮你,何从说过收你做徒弟。近日我将要离开,心愿未遂,实在难安,所以我帮你既是成全你,也是了我心愿。我会激发你的潜能,不会让你十几年来的苦练白废,我说过,我是有条件的,第一,练习武功不能随意杀人,你必须做到从善而终。第二,你不必完全做到,只需尽力而为,也就是我朋友的家人,如果他们需要帮助,希望你尽力帮忙。你能做到吗?”
苏尘点点头,易先生转头扔过一个袋子,苏尘手忙脚乱的接住,他测量了袋子的轻重,似乎是银子。“这是我这几天在天仙楼获得的银子,本来是想给我朋友的家人的,但是我找不到他们。所以我想让你帮我找到他们,并将其给他们,如果你找不到,这些银子就算是给你的劳酬。”
“等等,先生,你说了半天,你总得告诉我他家人有什么特点吧!”以易先生的本事都没找到,如果不给点提示,苏尘在枫城找人,无疑大海捞针。
易先生没有回答,只是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手指在苏尘身上的几个穴位上点了几下,苏尘还没来的及反应,身体就动弹不得。一股自上而下的热流传来,全身就像火炉,正在熊熊燃烧,十分难受。
气流聚集在丹田,又有一股劲想有冲散气流,苏尘时时刻刻都能感觉到危险。易先生的手法太快,不能看清所有穴位。对于学过医术的苏尘来说,他知道某些穴位在那里,同时一个不小心,危险就会降临到他的身上。
易先生在苏尘的耳旁轻声道:“沉聚丹田,收神魂魄,静心凝气,化之灵力。”
随后苏尘脑海里出现一些奇怪的符文,看起来眼花缭乱,头晕目眩,甚至在认真看时会引起一番头痛,以致他不敢多看。
听到易先生的声音,苏尘按他的方法去做,渐渐地,热流在丹田内循环往复,快速流动,逐渐消散。半晌之后,苏尘终于控制了这股气流,但苏尘运用不是很成熟,可他能感觉得到这股气流可以给他带来力量。
面色苍白的脸颊渐渐出现红**色,没想到这次却能得到这么好的机会,苏尘快要被幸运冲昏头脑。
“感觉怎么样?”
苏尘喜喜道:“还好……”
“记住我说的,你是个诚实憨厚的好孩子,好好!快乐的生活下去,不要因为自己孤独而沉闭自己,不要因为没有人理会自己,就妄自菲薄,相信自己,学会开阔,在别人面前不必沉默,今天你很勇敢,希望你能永远这样。”易先生拍拍苏尘的肩膀,微笑道:“做一个阳光小男孩吧,哦!我忘记告诉你,我的朋友叫七夜神医,希望我们有缘相见。”
苏尘听着,呆呆的发恁半天,才回过头来,发现易先生消失在酒楼里,在人群中不见了他的身影,消失了,全都消失了。
易先生回头看着城门,——枫城。他强难地笑了笑,朋友,别了。
“枫城能出你这样的英雄,我很开心,七夜,我来到了你曾经的地方,完成了你的心愿,还让你家乡的人知道,曾经从枫城出来的人,会有如此惊天的故事,我想也感到欣慰。你们走了,只留下了我一个人,我也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哪里?”易先生一口饮尽手中的酒,放声大笑,伤心却无奈地摇摇头。他轻声自言自语道:“你知道吗?今天我在一个人的身上看到了你的身影,他是个好苗子,可惜他不如你啊!”
酒楼里,赵虎看易先生走了,只见苏尘一人坐在那里发呆,走过去一瞧,听见苏尘嘴里默念着七夜神医、七夜神医……
“苏尘你没事吧!”
“原来易先生说的是真的。”苏尘欢笑着,拉着赵子云的衣袖,兴奋地跳了起来,赵虎全然不知所措,还以为他与易先生交谈之名疯了。“易先生要我帮他找他朋友的家人,他朋友叫七夜神医。”
“是……是嘛!”赵子云露出难以愈合的笑容,他实在不敢相信。他不知道是该相信七夜神医真实存在的故事,还是该相信是苏尘他疯了。
回到常叔家里,爷爷终于闲下空来,坐在那里聊天,苏尘一进门,就被爷爷逮个正着,唠叨半天,逼问苏尘去那里喝酒去了。
苏尘一五一十地告诉爷爷,没有想到,爷爷突然大怒,不断责骂苏尘。当时酒楼里还有一些客人,幸好有常叔在,不然苏尘还会更惨。
“把这些药给谢赵两家给过去。”
眼看苏尘远去,常叔站起来,说道:“你看起来对苏尘严厉,其实还是对苏尘关心,不想让他卷入谢赵漩涡当中。”
“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无论走到哪里,总是充满勾心斗角,我厌恶了,只想如此平静的过下去。”
“唉!你这当爷爷何必棒打鸳鸯,我看苏尘和赵家丫头挺好的,再看看赵子云,我可是看得出来,他们俩真如亲兄弟,你不为你自己想想,也要为几年你死后的苏尘想想,他总得有个靠山。”
爷爷无奈地摇摇头,眼神里吐露出那般痛苦,却是半点也笑不出来。“怀壁有罪,作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