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一夜无话。
夜,天渐渐深黑。月儿隐隐约约出现,林子里浓雾四起,狼叫声,青蛙的叫声,遍地都是。黑漆漆的夜晚,什么也看不见。
苏尘坐在院子里,背后是通明的竹屋,他想起白天发生的一幕幕,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拿出易先生给他的钱袋,左看右看,发着呆。
“让我看看这是这什么?”
爷爷不知何时到了他的后面,还偷偷抢过他的钱袋。
不用看,手里拿着就知道,袋子里的是银子。
“爷爷,你说这个世界有没有神仙。”
爷爷摇摇头,举起钱袋问道:“小尘,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这些银子哪里来的。”
苏尘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如实回答,爷爷又不是其他人,有些秘密可以烂在肚子里,生怕别人发现,藏着掖着都没关系,但他面对的是他亲爷爷,无事可隐瞒。
爷爷听了有些惊讶,脸色疑重,极力地装出无事的表情,“既然答应了人家,就不要让人家失望,尽力就是。”
爷爷拍拍苏尘的肩膀,朝屋内走去。爷爷什么都没说,看起来很淡定,可苏尘觉得爷爷越是淡定,他心中就越有是藏着。
七夜神医,这个人是否存在。神医,不就一大夫,对!大夫,想到这里,苏尘觉得他家不是世代大夫,天生的医生,反正都是给人治病的,会不会有什么渊源。
唉!或许有吧!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他都不知道,他还听说他家以前还是宫中有名的御医世家,可惜在他爷爷那一代,家道中落,好像是被奸臣陷害,最后被皇帝抄了家,只有爷爷带着他父亲逃了出来。
可能从那以后,爷爷很透了朝廷,只想在这隐居生活,不想出入朝政,爷爷对苏尘的教育,在这方面是有很大影响。爷爷让苏尘学习正常的道德伦理,四书五经之类的书籍,他都要背读。
别人读书是为了考取功名,而苏尘读书仅仅是让他变得有知识,有文化,而不是一个庸人。至于提到国政,爷爷就会很反感,国家衰败,朝廷内乱,奸臣当道,百姓苦不堪言,所幸枫城一片安宁,外面就是乱世,看见了还能说些什么。
苏尘家本就世代医传,不学医术,那就是毁了先祖的智慧结晶。既存活在这乱世之中,就应该有些保命的手段。
当苏尘凝望着天空,夜空是如此安静,明月却是如此安详。尽管时间一去不复返,还没等到回味,却不曾想,那些都已存为如今的故人。
说来也奇怪,自那天进城回来后,那连绵小雨下个不停,桃花吹乱了,道路上的泥土还有浸湿的味道。每逢盛夏,总有几天夏雨的峰期,雨从来没有停过。
静坐着,看着这场不停的雨,苏尘耐不住性子,实在躁得慌。每天都是在这些书中翻来翻去,日子过得很无聊,雨天,又不能练剑,待在屋里发发呆,也过得去。
苏门世子,代代相传,有着深远历史,先辈用无数心血汇集《苏门药集》,流传至今,这本书已是老黄历,经历了数百年,苏尘想看都不能看,此书已被爷爷用箱子藏起来了,手上拿着的只是抄本。
苏门世代,每个人都是用医高手,他们不是凭着《苏门药集》就可以成为宫中御医,更是花了无数精力,学习各种医书,取其精华,又经过无数次实践和努力,才有了从前的苏门世家,如果没有一点真本事,苏门怎么会被几朝几代帝王认可。
这种思想世代交传,显然到了爷爷这一辈,爷爷还照搬旧书,每天逼着苏尘看这背那,若是那一本书没背好,爷爷不惩罚才怪。
“小尘,在看书呢!”爷爷神出鬼没,向来不出常规,老是疯疯癫癫,苏尘早就习惯。
他点点头,并没有理睬爷爷,一本正经地看着手中的书。
突然一只罪恶之手拉住苏尘,爷爷的酒葫芦出现在苏尘眼前,是酒,猛地流入他嘴里。
“哈哈!好喝吧!”爷爷看着孙子的损样,哈哈大笑起来。
“你怎么跟赵大哥一个样,老是这么无聊。”上次赵子云也是这样玩的,这次被爷爷整了一次,唉!不就是上次喝了点酒嘛!有这个必要吗,你以为我想这样啊!
苏尘呛得要死,满面通红,三分怒意爬上头来,两眼死死瞪着爷爷,一直沉默着。
自那次以来,虽然他想做真正的男人,可他就是不想喝酒,尤其每天看着爷爷喝酒的酒鬼样,心中不由生出反抗的思想。看到满满的酒葫芦,苏尘知道上次进城,爷爷可是买足了酒。
爷爷的酒是永远不会断的,后院地下,爷爷可是藏了不少好酒,一直都藏着,爷爷舍不得喝,每次都是进城买酒。这事还瞒着苏尘,还以为苏尘不知道呢!
“看你这几天闷闷不乐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来,跟爷爷说说。”
不是苏尘不想说,而是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样说。自易先生离开后,苏尘谨记他教他时说的话,他的话至今还在耳边响起。
“沉聚丹田,收神魂魄,静心凝气,化之灵力。”
这几日,苏尘尝试着当初的感觉,运用这几句心决,近来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说不出,但这样做会让人上瘾,那种感觉很舒服,很舒畅,比起苦练,这种更美妙。“没事。”
“咯咯!小尘你说谎的样子真有趣。”啊!或许真的不够真切:“既然没有事,那我就走啦,你不想说也没关系,你也该长大了,有些事你自己可以做决定。”
爷爷转身就走,苏尘脑袋一闪,心中颤动着,急忙说道:“爷爷,我觉得自己就是井底之蛙,我想出去闯一闯,你看——”
苏尘的声音变小了,他实在没有多大底气说出来,尽管说过很多次,也被拒绝了很多次。可在家里的这些天,他想了许多,易先生说得对,不应该做无头苍蝇,到处乱飞,外面,是他渴望的地方。
“我说过,有些事你自己可以决定,不必跟我说,但现在放你出去我不放心,改天你将赵子云约出来,和他比试,打赢了随你怎么样,当然,你外出还得帮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后,就是老天爷也管不了你。如果你输了,就不用我说了吧,还有家里的药材用得差不多了,天晴之后,就出去采点药回来。”爷爷说完,踏出房间,悄然无声不见人影。
也就是说爷爷答应了,呵呵!爷爷也真聪明,选谁不好,非得选赵虎,赵虎的本事苏尘可亲眼看见的,那家伙,想起来都觉得可怕。
小雨淅淅沥沥,目睹晚霞,爷爷醉生梦死,嘴里说着胡话,斜倚着某个角落里,喝起闷酒来。顷刻,爷爷眼里一片泛红,泪水汪汪流下。
“梦龙,我的儿啊,你一去十七年,只捎回来一封信,这么多年了,你音信全无,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爷爷无声地哭泣,缓缓地坐在地上,痛彻心扉,狠狠地拍打着胸膛,那种感觉就像欲生欲死。
“你倒是回来啊,看看你的儿子,跟你一个样,家里是绑不住的,每天老想着往外跑,我怕啊!若是那天小尘和你一样,就像你一样十几年不回来,你该让我怎么办。”爷爷哑然失声,自言自语道:“你以为给我留个孙子,你就会觉得我会安心吗?得到了孙子,却失去了儿子,还不是一样,有了孙子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一个留不住的老虎,跟你一样的野性,可能即将远去,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前些天,你朋友来了,他把你的故事讲的满天飞,也许是给我带来令人伤心的消息。”咳咳,爷爷抱着酒葫芦缓缓睡去,烟云终将逝去。
几夜风雨离去,换来晴天霹雳。爷爷的药没有啦,给人看病都是麻烦,每到这个时候,苏尘都要进林子采药,一直以来都是不变的原则。
这个采药是需要很多准备的,林子里有很多猛兽毒蛇,一不小心,就会成为它们口中食。
爷爷检查所需用品,才肯放苏尘离去,经过小溪,看到潺潺流水,清澈鱼儿,微笑着点点头,就转身离去。林子边缘的药材几乎被苏尘采完了,他必须深入林子,才能采到药,来回路程比较远,晚上还可能睡在林子里,危险可想而知。
想要在林子里存活,就要学会这里的法则,晚饭吃什么,还得需要你去捕,林子什么动物都有,有本事,可以改善晚饭,当然饿是饿不死的,来时就带了干粮,不过干粮有些难吃,苏尘不喜欢,他想吃点新鲜的。
运气好,就能捉到兔子,那新鲜的兔子肉,想起来就觉得是美味。
顺着坡爬上去,隐隐约约看见几株草药,药材可不是那么容易采到,有些草药长在危险的地方,很难采到,没办法,越是珍贵的草药,生长的环境越恶劣。
眼前的草药长在山坡上,要采它们不是很难,危险性还是有的,不小心可能顺着坡向下滑。苏尘小心爬上,拉着树,顺着上去,战战兢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找到了第一株草药。
原来是连钱草和筋骨草,这几样苏尘都认识,和书上的差不多,幸亏那么多书没白看,几年下来,苏尘早已积累无数经验,所有的药材他都识了个遍。
这些医学的学问可大了,说都说不完。苏尘用小锄头挖出来,放入背筐,顺着草药的气息,去找药材。雨后不久,虽然是晴天,但是林子里仍然还有一股被雨浸得湿湿的味道,走了多少路,苏尘只能用标记体现,时时望着太阳,只是为了不耽误时间,如果天色暗了,大晚上的,林子里的路可不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