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鹤龄屈尊来到丞相府,就为见她这个不受宠,又和她的女儿外孙女处处为敌的小辈,真是目的恐怕当真是司马昭之心!
不过洛宁不是一般人,她不会害怕这种事情,反而隐隐约约还有一丝期待。
但她面上却装出一副很问难的表情,叹一口气说道:“侯爷到底还是爹爹的岳父大人,我去见他,也是情理之中的。好劳烦几位在前面带路了。”
至此,几个白衣侍卫再度面面相觑。他们本来还想了很多后招等待洛宁,想着如果她不同意,就算用绑的也一定要将她绑走。但没有想到,她竟答应的这么畅快!
不过洛宁愿意配合,于他们而言也是一件好事,所以几个人有说有笑地在前面带路,却没看到,洛宁眼中那明显的嘲讽之情。
白衣侍卫走出去好远,才发现洛宁并不在他们身后。就在他们以为洛宁借此机会逃脱的时候,却见她正以龟速朝着这边走来,动作十分缓慢。
“哎,我说,你的速度能不能快一点,这日头这么猛烈,你是诚心要让我们在这里晒太阳不是?”
白衣侍卫里脾气最暴躁的那人,在忍无可忍之下,终于破口大骂了一声。
但洛宁却丝毫不理睬他的无礼,继续以缓慢的速度往前走着。
就在那个白衣侍卫还想反怒的时候,一个看起来很有威望的人将他拉扯了一把,并说道:“你看看她走路的姿势,似乎有些不太对。”
那人定睛一看,果然看到洛宁的一只脚使不上力,走路有些蹦蹦跳跳。
之前发脾气的侍卫,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鲁莽了一些,表情有些尴尬。
洛宁到底是丞相府的小姐,虽然以前不受宠,难保他们作出偏激的事情,洛丞相不会因此而生气,所以这几个人都心照不宣地静静等着洛宁,倒是没有催促。
明明只有半刻钟时间的路程,却硬生生地被洛宁走了两刻钟,以至于当他们赶到会客厅的时候,秦侯爷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已经是一副风雨欲来的表情。
洛宁因为在太阳底下暴晒的时间有些久,所以脸色看起来很是苍白,再加上昨晚走火入魔,她的身体尚未完全康复,整个人看起来格外虚弱。
她一蹦一跳地搀扶着所有一切能被她扶着的东西,走到了洛丞相和秦鹤龄的身旁,踉跄着身体行了一个不太标准的万福,轻声说道:“洛宁见过秦侯爷。”
“哼!”秦鹤龄冷冷地哼了一声,那双有些浑浊的眼里闪过一道阴郁的目光,紧紧地锁定着洛宁,许久以后才冷笑着说道:“洛宁小姐真是让老夫好等,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便连皇上都没有你这般拖延时间的!”
“秦侯爷说笑了,皇上乃是九五之尊,身份地位高不可攀,臣女怎敢和皇上相提并论?”洛宁微微低垂着脑袋,不卑不亢地说道,将秦侯爷的问题又踢了回去。
秦鹤龄没有料到,洛宁竟然会当面反驳他,当下脸色十分难看,正想反怒,却听洛宁又道:“爹爹,女儿昨天被姐姐买来的蛇咬过的伤口,被简单处理了一下,已经好很多了。”
洛宁始终低着脑袋,一副逆来顺受的温润模样。但是这看似不经意间说出来的话,却让洛丞相面色一紧,随即变得十分尴尬。
秦鹤龄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洛宁冷声问道:“你刚才在胡言乱语什么,宛仪抓来的蛇咬伤了你?这是怎么回事?”
“岳父大人,事情是这样的,其实……”洛丞相生怕洛宁一个不小心抖落出更多的事情来,所以急忙替洛宁说道。
然而他的话才起了一个开头,就被秦鹤龄冷冷地打断了:“闭嘴,老夫问的是她,不是你!”
听到这一句毫不留情的训斥,洛丞相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如果不是他还需要秦鹤龄的力量来支持他,他一定不会这般卑躬屈膝!
洛宁面对秦鹤龄的逼问时,微微叹息一声,看似很无奈地说道:“秦侯爷,这不过是我们姐们之间的一些小矛盾罢了,没有必要拿到台面上来将,上了和气多不划算?”
然而,洛宁看似为洛宛仪的声誉着想的话,听到秦鹤龄的耳中又生生变了一种感觉。
不过他一直强行压制住自己内心翻涌的情绪,才没能让那些怒火发泄出来。
不过他看向洛宁的眼神,也多了一些警惕和探究。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大夫人是在夸大其词,不过是一个从小在深闺里养大的丫头,就算有些能耐,又能出息到哪里去?
不过在看到洛宁的第一眼起,秦鹤龄就知道,自己的判断出了很大的问题。
洛宁眼里的亮光和闪烁着的狡黠的神色,无一不在提醒着主人的聪慧。
他当下也不敢早有松懈,干脆直接将今日前来的目的说了出来:“昨晚,我秦家二公子秦启模一夜未归,所以老夫今日特地前来询问,你是否知道他的下落?”
听到秦鹤龄的话,洛宁眨巴眨巴自己的眼睛,一脸不解地看着他,并问道:“我和秦二公子素未平生,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既然秦二公子丢失了,侯爷您应该加快人手寻找才是,为何会特意来询问我?”
洛宁无辜的表情,看起来真的像她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而她的话也说的于情于理,让秦鹤龄一时之间找不到反驳的缝隙,只好继续说道:“今日我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有人告诉过我,昨晚深夜时分,曾见到你和秦启模在一片小树林里幽会,可有此事?”
听到这话,洛宁就算再能忍耐,此刻也有些愠怒。这个秦鹤龄倒好,一上来二话不说就毁她清白。半夜幽会?这要是传出去,她洛宁不就成了旁人口中的****荡妇?
真是好一手如意算盘!
洛丞相在听到这话以后,也有些坐不住了,急忙冲着洛宁问道:“洛宁,侯爷说的,可是事实?”
洛宁心中对洛丞相嗤笑一声,但面上却是一副无辜的表情,小声说道:“爹爹,难道您忘记了,女儿昨日被五彩蛇咬过一口,中了蛇毒。因为没有郎中替女儿治疗,女儿便用自己所学的药理知识,一点点地将毒给逼了出来。女儿的脚腕到现在还是肿胀的呢。”
洛宁一边说,一边掀开自己的裤脚,将那个伤口暴露在了众人眼前。
此刻她原本纤细的脚踝肿胀一片,上面还有两个泛着黑色的圆点,仔细看的话,还能辨识出来,那黑色的圆点正是蛇的牙齿印。
至此,洛宁用自己的伤口证明了清白,而秦侯爷的谎言则不攻自破。
秦侯爷没有料到,洛宁竟会来这么一出,当下呼吸有些急促。原本想到的计谋此刻都不适用,他直接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粉嫩的荷包甩到桌子上,看着洛宁冷冷地问道:“这个你又作何解释?”
洛宁看到那荷包的时候,心就猛地往下沉了一些,因为那个荷包,正是她离开未央阁的时候,凤卿交给她的东西。
恐怕是昨晚走火入魔的时候,在和慕寂梵拉扯当中不小心掉下来的。
不过光想凭借这样一个荷包就妄想将洛宁拖下水,不得不说秦鹤龄一家子人,都有些聪明过头了。
洛宁拖着自己受伤的那只脚,蹦蹦跳跳地走到桌前,将那个荷包拿了起来,放在自己手掌心自己地打量了一番,而后一脸诧异地说道:“咦,这不是姐姐的荷包吗?”
姐姐,在整个洛丞相府能被洛宁叫做姐姐的也仅有洛宛仪一人。
秦鹤龄当然不相信洛宁的说辞,当下黑着脸说道:“洛宁,你莫要胡说八道,这荷包,明明就是你的!”
“我没有说这不是我的。”洛宁双手一摊,作出一个很无辜的表情。但是她右手的大拇指,却在任何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轻轻地将荷包的封口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不动声色地顺着她宽大的袖口隐藏了起来。
秦鹤龄在听到洛宁的话以后,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难,咬牙切齿地说道:“可是你刚才明明说,这荷包是宛仪的!”
“以前是我的,但后来就变成了姐姐的。”洛宁歪着脑袋,一脸无辜地说道。
这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让洛丞相一时之间根本无法辨别究竟孰是孰非,只好冷冷地朝着侍卫侍卫吩咐道:“来人,将大小姐带到会客厅来!”
立刻有侍卫应声,前去将被关了紧闭的洛宛仪带了出来。
当洛宛仪刚刚走进会客厅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迎面扑来的压力。她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流转一番,最后定了定神,朝着秦鹤龄行了一礼,而后轻声问道:“爹爹,外公,不知唤宛仪前来所为何事?”
秦鹤龄看了洛宛仪一眼,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他将放在桌上的荷包拿起来,在洛宛仪的眼前晃悠了一下,严声问道:“宛仪,这荷包究竟是不是你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