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灯火通明,由远方江面驶来的船舰已将楼船包围。每一艘船舰的头部都站着数人,而这些人的眼睛全部齐齐盯住了楼船。
蔚翔与羌浅两人侧身廊径后窥着这阵仗,互视一眼,均流露惊疑。然而两人还未及反应,已见与楼船靠得最近的船舰上有几人飞身而起,直落入了楼船甲板,而后举起火把,小心翼翼向舱内探视。
羌浅看到这几人之中为首的一人,正是当日在霹雳堂雷厉寿宴上挑起争端的张武。
蔚翔见此,向羌浅使了个眼色,与她急速向客舱内撤回。但张武等人已持火把追近,在狭窄的廊径上与两人打了照面。
蔚翔不得不停住脚步回身抱拳,严色道:“阁下是何人,夜闯鄙处不知有何指教?”
张武睨了睨客舱,目光如炬:“兄台步行稳健吐气雄浑,看来也是有功夫在身的人,那咱们就开门见山!在下雁行门张武,正与众位兄弟寻找一唐门弟子。适才那唐门弟子投江逃逸,而这江面上只有兄台船只在咱们前方航行,咱们又瞧见那人像是窜入了兄台船内,是以未经兄台准允便擅自登船。那唐门弟子对咱们兄弟极其重要,还望兄台谅解咱们的迫切之心。”
蔚翔目色一沉,厉声道:“我们根本不知道阁下所言之人,况且现下夜已深沉,我家主人身有不适,更不便被人打扰,还是请阁下尽快离去吧。”
“兄台不知道那人,并不代表那人就不在这里,兄台还是让咱们兄弟搜一搜这楼船吧!”张武看一眼蔚翔,不退反进。跟随在他身后的几人也随势跃上前来,眼瞧就要闯入客舱。
“你们想干什么?”蔚翔飞步拦在了众人之前。
“咱们兄弟好言相待,兄台却不识抬举,那咱们也只有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了!”张武话音未落,身后已有一人出掌朝蔚翔击去。
蔚翔临危不乱,扬臂隔过这人掌势,当中又暗运劲力与这人抗衡,这人掌风与蔚翔浑厚内力相撞,似也颇为震惊,收了掌势后退一步。
随行张武的数人见这首先出手的人退回,爆喝一声全部围了上来,清风寨众人听得响动也从四下奔出,局面一时僵持不下。
张武瞥瞥清风寨众人,在冷笑一声后突地向后退去。清风寨众人不知他意欲何为,却只见那与他同来的数人已急速猛攻而来。
蔚翔与羌浅难敌夹击,瞬间已被多人缠住。剩余清风寨众也全都卷入战斗,廊径内的狭小空间即刻陷入混战。
张武所率领的一干人等武功也不容小觑,蔚翔与清风寨众与这些人交手,一时半刻竟不占上风。
而张武本人则潜身一侧,颇似坐等清风寨众人束手就擒,以威胁语气道:“看诸位身手过人,却怎的不懂江湖道义,诸位将那唐门弟子交出,咱们兄弟自不会再与诸位为难。”
蔚翔紧凝双目沉着应战,返身闪避过来人袭击,同时叱道:“阁下说动手便动手,难道就是顾及江湖道义了么!”
羌浅此时正被另两人纠缠,听到张武与蔚翔之言不禁回首急看,却发现蔚翔已被逼至角落,客舱门扉处现无人守候。她心里一紧,飞快从敌方两人身间游走,横身在房间门前。
可她这突然拧身的动作却引得了张武注目。张武双眼眯起,倏地越过一片混乱,抢到了羌浅身前。
“姑娘看来眼熟,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于须臾对羌浅出手。
羌浅见他身形如雁,一双手臂展开便如禽类巨翼,叫人难以躲闪,已知此人难以应对。但她仍努力与之相抗,死死挡住房门。
许是因为修习了那绝谷峭壁上的剑诀,羌浅自感体内升腾起一股强劲的气流,身体不自觉依剑势行动,与张武对峙便更有一种错觉,像是剑诀带动自己出击,而非自己掌控剑诀。
她手中虽无剑,右臂却做刺出之势,直击向张武张牙舞爪的手臂。张武似也对羌浅突来的变招大为惊讶,一臂挡在身前,另一臂由外之内揽向羌浅,想要继续将羌浅困在身前见方。
羌浅体内聚积的真气不受控制地外溢,从张武的拦截中游弋而出,却也使张武措手不及。但他随即便看出羌浅的内力无法收放自如,唇角促狭勾起,忽然同时抬起双臂不再相阻。羌来不及回身,背脊已撞向房门。
客舱门扉被一下子撞开,她跌入了房间内。在她挣扎站起时,张武也已进入了室内。廊径内众人见羌浅与张武入内,纷纷停止了斗争,将房门堵死。
张武眼神一凛,视线笔直落在了床榻之上——少年的清影正倚靠床栏,以幽白的面目斜睨众人。
蔚翔道声“少主”,飞身至戚烨身侧。羌浅环目一周,却没看见唐苏踪影。
“我道这楼船是归谁所属,原来是清风寨的戚公子。戚公子不曾参与围追唐自傲与雷厉一干人等,咱们兄弟还以为公子你已回了大漠。这次登船算是咱们失礼了!”张武拱了拱手。
“雁行门张大侠大驾光临,令敝处蓬荜生辉。”戚烨低咳了几声,又侧首看向蔚翔,极为废力道,“刚才为什么要动手?张大侠为武林公义而为,那便请他去搜船吧。”
蔚翔急忙想要解释,戚烨却已对张武道:“还请张大侠将这楼船里里外外仔细搜索,在下也不希望这船上混入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