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空眯起眼,向远方曹千流所处之沙丘瞄了瞄,举着烤肉所有所思道:“戚公子所指莫非是——那东西?”
戚烨点点头:“是,就是那东西。”
司徒空得到肯定答复,即刻跳脚转身:“那东西我盗圣志在必得!”
“你拿到了再说。”戚烨幽然沉目。
这两人又在打哑谜了……羌浅心底正嘀咕着,司徒空已嘿嘿笑着朝她走来。
“小师侄,你说咱们这里烤肉的香气能飘多远?那曹大人再怎么神通广大能吸人精华,毕竟还未羽化登仙,仍是凡人之躯,这不吃不喝怕是也撑不了多久的。”司徒空于少顷间原地转了个圈,再度面向众人时却将手中烤肉塞给了羌浅,“就是你了!你去,请曹大人赏面享用!”
“我?”
“对,你!你得快些去,咱们可不能怠慢了督主大人!”
羌浅诧异地看看司徒空,却见司徒空眼内生光,笑意甚是促狭,像在暗中谋划着些什么。
“好吧,我去便是。”她心里虽有惊惶,还是提足走向远方沙丘。
与沙丘下的暗影尚有一段距离时,已能感到周遭空气流动不若寻常。
曹千流此时手中正捧着一束皮卷凝目端详,流霜剑直耸于他身后尺余,半截剑身没入沙地。见羌浅行近,他将视线从皮卷上移,凤目微侧森冷觑向她。
“曹大人,请用些吃食。”羌浅又向前走了几步,迫不得已开了口,但仍低低垂着头,不愿与曹千流眼神相交。
她双眸望着足面,余光却瞥到曹千流所握之皮卷。皮卷半透于日光,颜色很是浅淡,极似人的皮肤。其上印有黛色的图画,这图画看来错综复杂奇异诡谲,却与自己背上那随时间变化的图案没来由地相似。
羌浅正自惊异,曹千流袍袖已似有风忽起。她根本没能看清曹千流做了何种举动,已感到一股极强劲的力道袭向手腕,自己拿着的烤肉脱手飞出,瞬间嵌入流沙。
曹千流收起那束皮卷,阴阴回目,不与羌浅多言半字。羌浅心中惊惧更重,急忙转身跑回众人身旁。
司徒空半眯着眼瞧她归来,似早料到了结局,咂嘴道:“就知道你会无功而返!”
他忽而拉着羌浅走到一旁,将音量压到极低,直至只有羌浅一人能够听到:“本也不是真的要你去送吃的给他。我问你,你可见到了流霜剑何在?”
“就在他身边。”羌浅口中答着,心里所想的却是适才所见的那束皮卷。她怎样也想不通那皮卷上的图画会与自己背脊上的图案如此相似,简直就像是有人自她的背上拓下一般!
司徒空见她心神不宁的样子,滚着眼珠调侃道:“呦,我这小师侄也算走南闯北见多了稀奇事,怎么这当子却像是失了魂落了魄?”
“师叔,若没什么事,我去休息了……”羌浅随便敷衍了两句,快步走到戚烨身边,推着他远离司徒空。
“我刚刚看到了很奇怪的东西!”她急切地把曹千流所持皮卷一事告知了戚烨。
没想到戚烨听后只缓缓转目,面无波澜地反问道:“你觉得那皮卷有何用途?”
“我……我不知道。”
“那你觉得你背后的那图画又有何用途?”
“这我就更不知道了。”羌浅矮身轮椅旁,紧凝杏目,“你曾几次看我背上的图画,又不时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语。你若是知道些什么,为何迟迟不肯告诉我?”
戚烨低咳了几声,轻轻抚摸她额头,为她拂去遮目的青丝:“有些事不与你说,是不想你心中有所负累。也是因为,你的性命比任何人都——重——要。”
他默然止语,很长时间后才以指尖轻触自己的前胸,继而道:“曹千流所持的皮卷,从这里来。”
“什么?!”羌浅惊呼起来,“你是说,那皮卷……那皮卷就是你胸前的皮肤?!”
戚烨淡淡点头,眸光幽远如夜,前倾身体在羌浅耳侧道:“事到如今,与你说也无妨了。那皮卷,是进出‘海市’的路。曹千流之所以一直留我性命,是因为只有我一人能看懂其上图案。”
听到这里,羌浅脑中“嗡”地一声响,神思慌乱得似再也理不清。她怔怔坐在戚烨身边,眸中晕上浓重的雾气,一时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半晌过后,司徒空却又“嗖”地冒了出来,起先睨向戚烨,而后又望向曹千流所在之处,努努嘴悄声道,“那边——还有一个人。”
“你终于察觉到了。”戚烨并无讶异。
司徒空摸着唇上小胡子问道:“那人隐藏得极深,就像是长在了流沙里。你可知那是什么人?”
“不知。”戚烨答得漠然。
“呵呵,算了。”司徒空拖出长音摆摆手,意味深长地看看羌浅与戚烨两人,一个拧身飘向远方。
这一日羌浅都在恍恍惚惚中度过,她没再说过只字片语,入夜以后,竟又顾自幽幽吹奏起羌笛。仿似只有那空灵凄美的笛音,方能使她的心境得片刻安宁。
这一夜,又有人寻访着那笛音而来。一阵猛烈的风吹过,环绕空地的沙丘中较低的一座被吹得塌陷不少。
司徒空以绝世轻功踏上沙丘向来人望了望,似笑非笑地飞身而下:“啧啧,这大波人马可是来了。”
原来这一行人不是别人,正是羌浅在绿洲中所遇的唐自傲与雷厉等人。
他们听得笛音于天际飘飘荡荡,又见沙丘之后隐约闪现火光,均加快步履向火光行进,不多时已在沙丘之下。
司徒空向这些人喊道:“唐门主、雷堂主,这沙丘上都是流沙,踩不得的!你们要想进来,还需多当心些!”
“多谢盗圣先生好意提醒!”唐自傲与雷厉两人自沙丘的另一侧高声回应,足点沙尘凌空翻身,率先跃入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