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师叔唤你,你该快去。”不知怎的,戚烨的声音听来竟有戏谑之意。
司徒空上前两步,拖起羌浅衣袖就走:“来嘛,你怕什么!”
他拉着羌浅行至火堆旁,硬把匕首塞到羌浅手中,随后突地翻动衣衫下摆,一个不住颤动的皮囊便被他托在了手上。
“呵呵呵,小师侄啊小师侄,你当真是一点都不长进,还是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司徒空翻翻眼睛,用手指戳戳皮囊,之后把皮囊也抛向了羌浅,“记好了,毛要全拔,皮要全剥,肉要烤到外焦里嫩!”
羌浅错愕接过皮囊,很快发现其中当有活物。解开一看,却见几只沙鼠在囊中乱窜。她长吁出一气,终于明白司徒空并非当真要去吃人。
“你师叔的肚子在叫了,你的手脚可得麻利点!”司徒空摆摆手,看看精气神全失的雷霆,在戚烨身侧席地而坐,啧啧叹道,“雷家大少爷胆识过人,只是约略少了点计谋。这一点上,可是与戚公子你相去甚远。看他这样子,功力大概只剩三成了吧。”
戚烨似无奈摇了摇首:“雷霆大哥能做的事,我终其一生也做不到。”
“你若是指能跑能跳,那说得倒也没错。”司徒空咂咂舌,“你就不想问问我,是怎么捉到了这一胖一瘦两人?”
“盗圣先生纵使入流沙阵中也如履平地,如此神通广大,自然是有办法的,我又何须多问。”
“戚公子谬赞。”司徒空故意文绉绉地推诿摇手,眼珠自骨碌碌一转,在戚烨耳边道,“我一路跟着曹千流的人马,直至遭遇那场狂风。那风暴过后,曹千流的半数人马埋葬在这流沙之中,另外半数与雷音及你的清风寨众有过一场混战。”
“结果如何?”戚烨凝色道。
“清风寨众有所损伤,至于东厂人马嘛——有我盗圣司徒空在,那便由不得他们嚣张了。”司徒空停顿须臾,“你昨夜那笛音实在好听得紧,可是引得所有人都寻声而来了。”
“所有人中是有唐自傲与雷厉?”
“还有昆仑派的那个小牛鼻子!”司徒空嗤之以鼻地哼了声,忽而转脸问羌浅道,“小师侄,可别让你师叔我等得太久了!”
“哎,就来!”羌浅赶忙回了声,递给司徒空烤好的沙鼠肉。不过她心情忧悒,没能掌握好火候,几块肉中有还生着的,也有烤成焦糊的。
司徒空吸了很长一口气,再呼出时已嗟叹连连:“失策,失策了!我竟忘了这丫头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戚烨淡淡转目,对羌浅道:“雷霆大哥似是好转了些,我们去看看他。”
火堆另一侧,雷霆见羌浅与戚烨前来,眼中凄凉之光在一刹闪过。他望望两人,目光最后凝在张武身上,摇晃着站起,默默自语道:“霹雳堂毁灭竟也与此人相关……”
羌浅上前扶住他身体,知他已听到了戚烨与司徒空方才对谈,却也不晓得当如何安慰,只得道:“雷大哥,你别多说话,还是坐下来吧。”
“羌姑娘……多谢你关心……”雷霆回目,面上悲愤尽显,“我有些话,想问问戚公子。”
“雷霆大哥请讲。”戚烨清冷道。
“许多年前我曾有位表弟,那时他遭遇了一些事,此后便再无音讯。父亲说他已过世,可我觉得他只是失了踪,我从来不信他死了!戚公子,换做你是我,你是否也相信我这表弟尚在人世?”
“我信。”
“那你说我这表弟,如今人在哪里呢?”
戚烨半晌沉吟,静静道:“在这里。”
“果真是如此……难怪了……”雷霆竟发起笑,笑声中蕴藏悲恸,“当年我年岁虽小,但对那件事也是知道一些的,而那事过后,父亲便严令禁止我们任何人念及。我早该想到,其间种种必有蹊跷……”
戚烨忽地也笑了,不惊烟尘,云淡风轻。
“我为人子,即使父亲当真做下过不义之举,也轮不到我去评说。但只要能见到父亲与舅舅,我一定当面问清此事!”
“多谢……大哥。”戚烨直视雷霆双目,将“大哥”二字说得字字有力。
“原来戚公子与雷公子还有这等渊源,这倒是让我司徒空将许多事情都理清了。”司徒空在一旁打了个哈欠,扭扭脖子弹弹腿,晃了晃腰就跳到了几人身侧,“回了家把门儿一关,暖杯小酒沏壶好茶,随你们兄弟情深感人肺腑!可当下,咱们是不是得瞧瞧——”
他话说一半,暗暗瞥向曹千流的所在,偷摸着又道:“我趁曹千流化功之际前去偷袭,该是能将他一举击杀?”
戚烨淡漠道:“你愿去尝试,我不阻拦。你师侄在此,也可为你收尸。”
司徒空狐疑挤眉:“他真这么厉害?!”
雷霆勉强提气道:“曹千流周身似有一堵无时无刻不在的气墙,即使……即使盗圣先生与羌姑娘合力,也没人能够至他近身……”
“那就是没辙了!”司徒空一屁股坐回地上,“来来来,把肉吃起!我小师侄的手艺‘天——下——无——双’,雷家的公子也须得试试!”
听司徒空又把话题扯了回来,羌浅不得不闷闷笑了笑,暗暗悔恼脸面已荡然无存。
“其实,盗圣先生已俘获两人,有筹码在手,我们无需与曹千流为敌。”戚烨像看出了羌浅的窘迫,“他想要的无非是这大漠中的宝藏,他不见‘海市蜃楼’内之宝物,我们便应暂无性命之忧。”
司徒空讪讪笑道:“等他真见到了,定要杀我们灭口,那我们不就要在这大漠之中做孤魂野鬼啦!”
戚烨道:“你怎知他进了‘海市蜃楼’,定然还能出来?”
司徒空眉毛即刻挑得老高:“我就知道你小子与——”
戚烨却将他打断,不动声色道:“有一件事,倒是需请盗圣先生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