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越闻言怔愣片刻,云皖何时与轻酒这般热切了?竟如此亲昵相称!正纳闷间,又见轻酒望着云皖浅笑,有欣悦爬上他的眉间,尔后轻酒回绝了他邀他去魔界的提议。
渐越愤愤地闭了口,没有再提此事。
轻酒自案下掏出两个棋瓮,渐越看状,便捏诀在案上涂了一个赤光棋盘。轻酒一面执着黑子,一面抬眸询道:“听小窑子说,你有闺女儿了?”
渐越也执了白子,颔首作应。
“何时能让我见一回。”
“日后有机会,一定。”
对弈期间,渐越提到知相,竟破天荒地打开了话匣子。
渐越的指尖落下一枚白子,说:“知相年少不懂事,她母亲又一向宠她,多多少少宠出了些撒泼性子。在荼蘼宫闲得发慌,便以捉弄那些魔侍为乐。”
“她母亲的去世,对她的打击不小。她或许也从未想过,有一日,她的母亲会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她父亲的性命。而她的至亲,只能留一个。所幸,她母亲的离开,并没有让她颓废。这孩子反倒愈发勤奋,最近这段时间,修为也长进了不少。”
渐越难得说了这么多,那方的轻酒却是眉眼淡淡,挑起了他的伤心处,“你的头发?因何而白?”
因何而白?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
渐越低垂眼眸,打叠起伤心无数,不答反说:“知相是个很乖的孩子,若是以后,我没办法再护着她,你……”他抬眸,对上轻酒传来的坚定目光。
“你放心。”轻酒截断了他的话,手臂跨过棋盘,重重地拍在他的肩膀。
渐越点了点头,盖住他的手,“我走了。”言罢,已然起身。
“这么快?”轻酒望着他的背影,一抹惆怅拂上眉间,轻声道:“这盘棋,还未下完。”
渐越身形不动,微微转回了头,“改日,再接着下。”他行到院里凭空不见,只余两缕黑乎乎的魔气迟迟不散。
云皖支着头望向棋盘,幽幽地冒出一句:“此乃死局。”
轻酒哼笑一声,说:“怎么?小皖也懂棋?”
“不。”云皖坐起身来,如水眸子将他望尽眼底,嘴角噙了悠然的笑意,“这世间,我只对两样东西感兴趣。”
“什么?”
“羊肉……”云皖笑意深深,案上的红梅花枝有意无意地掠过他的脸颊,衬得玉颜润色,添了几分风采,正所谓艳如朝霞,人比花娇,只听他说:“和你。”
轻酒不以为然的嘁了一声。
云皖听到他的轻笑,不乐意了,起身凑到他对面坐下,笑道:“我给你炖了羊肉,你是不是该表示点什么?”
“什么?”轻酒无辜地笑,却笑得别有风味。
啪地一声,云皖的掌风落在桌案,他严色道:“给我酿酒。”
“不酿了。”那人的语气比风轻。
“为什么啊?”云皖略显失望。
轻酒将棋子放回棋瓮,抬眸对他甩去一个幽幽然的眼神。云皖知趣,闭了嘴不再言。烛火摇曳之下,他又说:“倘若你想喝,我还是可以酿的。”
云皖眉开眼笑,往日里的疏离在这个人面前荡然无存。见轻酒收完了棋子,云皖又用手抵着的眉心,说了一句:“渐越命中有劫。”
“你懂个什么?”轻酒的话虽这么说,心中却并非这般想。
云皖的话遭到那人的质疑,于是不甘道:“我怎么不懂!我老爹好歹也是在宿星宫里混饭吃的,我作为一介上神,自然也有两把刷子。”
轻酒觉他说得甚有道理,揣着一丝希望问道:“那依你看,这劫是躲得过,还是躲不过?”
“这个……我不知道。”那人焉了气儿,闷闷道。
“一边玩儿去。”轻酒甩他一记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