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曜捂住胸口,曼声道:“真心的,不骗你。”
二人又闲扯了几句,覃曜说,酒虽是个好东西,饮多了毕竟伤身,又说什么快天亮了,自己得去睡会儿,最后留云皖一人独饮。
之后,覃曜并没有回屋,她想着虽然天快亮了,可自己喝了那酒实在是睡不着,便去了覃疏的房间。
覃疏房间的门反锁了,覃曜是施了法术才得以进内的。本该黑漆漆的房内,却有几缕明透透的月光将其照亮了半边。
覃曜于床沿坐下,丝丝缕缕的清辉爬上他的眼角眉梢,秀眉长睫,煞是好看。她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摸摸他,手刚伸到空中,却被那人拽住,将她整个人拉至他身上。
她趴在他胸间,感到着他的心跳,抬眸看着这张带着玩弄笑意的美颜,嗔道:“好啊!你装睡!”
覃疏长睫微动,调笑道:“阿曜半夜来找我,莫不是想和我一起睡?”
“我方才在院子里看到云皖了,他在喝酒。我,睡不着。”覃曜实话实说。
覃疏哦了一声,神色几分落寞,尔后扯了扯她,说:“上来。”
“啊?”覃曜一愣。
覃疏掀开被子,拦腰而起,将她整个人抱到床上,搂入怀中。春夜里温暖舒适的被窝,带着他好闻的独有香味,她窝在他的臂间,任他的薄唇抵在她的额心。
他们在昆仑山一直相安无事,三两日晃眼便过。这期间,云皖没有再过问他们来找云岂是做什么,只当是好友探访,所以住上几日,理所当然。云啼这段日子也没有回昆仑,而是在天宫的时候居多。
昆仑除了白泽兽,还有许多仙侍,倒也没谁会特别注意到那两个陌生的妖怪。
这日黄昏时刻,云皖杵在后山的羊圈前,给那三只羊喂草,嘴里念叨着:“咕咕,噜噜,嘟嘟,你们要吃多些,这样才能长得白白胖胖的。嘿,嘟嘟,瞧你那卷毛都裹起来了,你说你是不是偷偷出去野了,多脏了都。”
云皖又喊了一声:“笑桃,快给嘟嘟洗个澡。”
“是。”笑桃不知是从哪儿钻了出来,动作麻利地将嘟嘟从羊圈里抱了出来,带去洗澡了。
云皖给羊喂完草,回房的途中,碰上了闲得发慌,四处转悠的覃曜和覃疏。云皖理了理雪袍上沾着的野草,尔后凑上前去,说:“二位用膳了么?”
覃疏淡淡回道:“还没。”
云皖浅笑:“要不,一起?”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灯火通透的室内,若放眼望去,是一桌子的好菜,待仔细瞧了,却发现这全是羊肉。酱羊肉,侉炖羊肉,山菇炒羊肉片,蒸羊羔,熏羊腿子,小葱拌羊肉,生饮羊血。
覃曜抚了抚额,叹了一句:“看来上神,钟爱羊肉啊?”
云皖一本正经地说:“对啊,这些羊啊,皆是我亲自养的。待它们的肉,养到鲜嫩适口的时候,便让笑桃给杀来吃了。”
“那三只羊,日后也会……”覃疏想到了咕咕,噜噜,嘟嘟,便觉得它们有些凄惨。
云皖截了话:“日后也会沦为盘中餐。”
覃曜本以为,他对那三只羊照顾得如此周全,应该是他的宠物,却没想到,这一切,只是为了日后的口感。
云皖夹了块羊肉蘸酱,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覃曜和覃疏也各有所思地用了这一餐。
春深时节,风暖云阔,趁着好天儿,覃曜和覃疏将昆仑山逛了个通透。
走累了便窝在房中,目光扫过外头的日降月升,嘴里啃着笑桃送来的那盘酱羊腿,刚出炉正热乎,口感酥脆香甜。只要不去忧心渐越的事,日子倒也惬意得很。
近几日,云岂往九重天赶了两趟,也到司命的星宿宫里,与其下了几盘黑白棋,饮了几杯仙泉泡的新茶。
覃曜他们到昆仑刚过半月的时候,云岂总算从司命星君那里打探到了阿醇的消息。
这一世的阿醇投胎到了玉封镇,剔尽三千烦恼丝,做了个秃毛和尚。他有着一个撞了满寺庙的法号,叫做虚空。
虚空和尚所处的庙子,是当地野山上的一座极为老旧,且多年没有加修的寺庙——南灵寺。
云岂说,虚空在不久前满过了八十高龄,照司命星君的簿子上看,时下,最多不出半月,则会羽化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