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继续刮着,没有休止,永不停歇。湿透了的汗衫贴在身上怪不舒服的,海风吹得我感到寒冷,我干脆直接脱下了衣服。我不禁怀疑,这真的是我的魂魄吗?为什么一切都这么真实?
我仔细打量着这座岛屿,茂密的树林和陡峭的山,要找到山洞谈何容易。我不知道还有多长时间破晓,但不用天勤和尚对我说我也知道,只要在太阳出来前没找到山洞,那么这次试炼就失败了。如果失败会怎么办呢?明天从头再来?在走那几十乃至数百个木桩?我可不愿意。我还是赶紧找那该死的山洞吧。
这仿佛是一片还未被世人过多踏足的地方。没有明显的路,很多地方我得穿过荆棘才能前进。岛上湿气很重,仿佛还有薄薄的一层雾。我猜测山洞不会在山上,而是就在地面。所以我在绕着山巡视。
身后有什么在游动。我能够感觉到。天勤和尚之前教我应对女鬼的功夫中也包含让我能够感应到附近较大的动静的法术。
我转过身,身后只有树啊,那会是什么呢?
“丝丝丝——”
是蛇!一定是我不小心惊动了它。不能动,千万不能动,蛇是看不到静止不动的生物的。只要我不动,它应该很快就会离开。
我终于在树枝上找到了蛇的身影。这条蛇很纤细,是三角形的脑袋,黑暗中看不出它的花纹,我肯定它背上一定是色彩艳丽的,这些都在向世人告示它可不是好惹的,嘿,愚昧的闯入者,你惊恼了我,我要让你尝尝被我咬一口的滋味。它脑袋悬浮着,吐着舌头,在我面前缓缓移动,是想试探猎物。
不能动,不能动。我心里默念。
它离我越来越近,只有一小段身躯缠绕在树枝上,它伸出的舌头简直就快贴到我的鼻尖了。
好痒,鼻子好痒。忍住,忍住——
“阿嚏!”我终于还是打了出来。蛇咬了过来,太近了,跟本来不急躲闪。我命休矣!
蛇被什么扯住了,不但没有前进,反而再往后退。
是树枝,树枝扯住了蛇的尾巴,而且树枝把蛇往后甩了出去。然后树又恢复了静止的模样。
我简直看得呆了。“是树人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希望没有触犯什么。
没有回应。“那林夕在此多谢了。”我说道。然后转过身继续赶路。
绿色的眼睛。就在前面不远处,撑死五米距离。是猫吗?我看着那双眼睛,那双眼睛也明显盯着我。
“我没有敌意。”我说道。
“那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一个声音说道。冰冷的女声。
“我——”
“这你就不需要多管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转过身,却没看到任何人。
“怎么说?”冰冷的女声又响起了,如此高傲,如此不可一世。
“他是天勤和尚的徒弟,是他带他来此的。”
“可以啊,他居然回来了。那我得去见见他。”
“他说他在洞里,我和你一起去吧。”我说道。我巴不得有谁能带我找到那个山洞。
“哦?那我就不去了。那个洞只为它愿意让它被看到的生物看到。”
“这么说你看不到那个洞?”
“啰嗦。”女声表达出了明显的不满意。
“你能告诉我洞的大致位置吗?求你了。”
“哼!”高傲,无情。然后那双绿色的眼睛消失了。
“哎”我叹了口气。继续前进。
突然,那双绿色的眼睛又在前面亮起了。它越走越近,果然是一只猫。她尾巴高高竖起,表示它的警觉和敌意。她轻轻跃起,落在我的肩膀上,害我大气不敢出一声。
然后她对我咬耳朵:“我可以带你去,但是你得帮我传达一些话。”声音依旧高冷,却迷人。
“你先说是什么话吧。”我答道,我可不想早早答应了却让我说些说不出口的话。
“哼,不愧是老和尚的徒弟,这么警觉。”她说道,“其实我要你传递的话很简单:明日子时慕容雪有事求见,约在长柳树下,他若不来,她便等到海枯石烂。便可,怎么样。”
我想应该没问题,不就是想见天勤和尚罢了。我便答应了,“没问题。”
“那好,跟上了。”她从我肩上一跃而下,飞速往前跑去。
“慢点。”我说道。
“我只答应你带你去,你跟不跟得上便是你自己的事了。”在她说话之际便已看不到她的影子了。上当了,我心里暗自叫苦。不过她往前跑去至少说明我走对路了。
风声?海浪声?不对,都不是,流水声?准确的说像是瀑布声。我想到了《西游记》里的水帘洞,瀑布后面向来会有个山洞,看来我离的很近了。我不禁提起兴致来,加快了脚步,矮身穿过几处树林,我看到了瀑布,在瀑布后面的确是一个山洞,但却没有桥,而我们之间是一个深潭,我唯一过去的方法只有跳过去,但是一旦失败,我这个旱鸭子只怕要遭殃。我突然开始后悔多年前的暑假为什么没有听妈妈的话去学游泳。
“不错啊,你还是到了啊。”一个女声在我背后响起。我转过身,又是那双绿色的眼睛,“记住你答应我的话。”然后她便再度消失了。
我鼓起勇气,向山洞跃去。
太明显了,距离不够,我要落入深潭了。我大脑一片空白。
一股力,我被吸入了山洞中。我摔倒在一个人脚下,我站起身来,我面前的是天勤和尚:“你果然成功了。”
“还多亏你最后相助啊,不然——”
“唉,能到这里还是靠你的毅力,还有你敏锐地直觉。”
“对了,我在路上遇到一只猫,她让我转达你一句话:‘明日子时慕容雪有事求见,约在长柳树下,他若不来,她便等到海枯石烂。’”
天勤老人陷入沉思,但很快就说道:“我知道了。”
“我有好多问题,你说我们魂魄出来,也就是我身体还在宿舍,但为什么我感觉这么真实啊。”
“那是因为你出来时带走了你大量的元气,导致你过重的实体化,等会你醒来的时候就会发现你腰酸背痛,好像根本没有睡觉一样,等你学有所成之后,你出来便只是真正的魂魄了,到那个时候你变不容易被旁人所察觉,同样也就不会影响你肉体的睡眠。简单的说,这次神游你相当于把整个人都带出来了。”
“怪不得呢,刚刚蛇都能看到我。”
“当你是完全的魂魄形态时,只有其他灵魂出窍的人,拥有通灵眼的人以及猫能看到你。”天勤和尚顿了顿又说道,“你果然能来到这个洞。其实这个洞也是我偶然发现的,之后才知道并非所有人都能看到它。这里是一个极好的修炼打坐之处,简直就是风水宝地,集山气,水气,地气,天气与一身。以后你就在这里修炼就好,有助于你早日学成。”
“恩。”
“好,那我现在就教你修炼的入门技巧。所谓修行便是升华灵魂的过程,当灵魂升华到一个临界点的时候,便也会影响肉体,这就是很多修炼有所成之人能够长寿的原因。而灵魂升华很重要一点便是悟。现在剩余的时间不多了,你就在此盘腿打坐,感受灵魂状态下与肉体状态下的区别,这样以后我再带你神游,你能够做到‘轻装上阵’。你只管闭眼体会就行了,等到东方泛白我便会带你回去。”说着他便往山洞深处走去。我按照天勤和尚说的盘起膝盖,闭上眼睛,感受现在的形态。我现在不是真的我,我只是一个魂魄。去感受,去领悟,去体会魂魄的不同。我放松心态,调整呼吸。好安静,在洞里,我却听不到洞外瀑布的水流声。天勤和尚去山洞深处做什么,里面又有什么?那个慕容雪又是什么人呢?静下心来,却来了更多的想法,更多的杂念。我努力赶走它们,一心去感受自己现在的形态。慢慢的,慢慢的,我的确感受到了。我很轻。是的,我好轻。我早该感受到这一点,正因为如此我在海风地吹拂下更难保持平衡。我发现我是冷的,相比拥有肉体的我,我现在的体温肯定没有26度,也许只有10多度,或许更低,这也是为什么在汗被吹干后我便不再觉得冷的缘故,因为我体温并不比外界温度更高。还有我感受到灵魂形态的能量。我记得曾经在科学书里看到灵魂是能发出电磁波样的能量。
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我睁开眼:“时间到了。”天勤和尚说。然后一片漆黑,在睁开眼睛我已经躺在床上,窗外,的确才泛起鱼肚白。时间还早,我赶紧再睡一会儿。
我不知道睡到几点才醒过来,这天是周六,并没有课。我睁开眼睛后继续躺在床上,腿好酸,屁股也有些疼,就好像昨晚跑过一千米一般。不过下次神游应该不会这样了。不过我这也是缺少锻炼的表现,我决定明天开始早起,每天练拳。灵魂和肉体的双重修行才能让成果相得益彰。
不过在这之前,先让我好好享受这最后一个懒觉吧。今天阳光好好,照在我的床上,暖暖的。我伸了个懒腰,翻了个身。
手机铃响了,没见过的电话号码。
“喂?”我脑袋里想着如果是日本,那么接电话的会说摩西摩西,如果是欧美,则会说“hellothis——”而在我们国家,只需要一个“喂?”,变一下声调,第二声,只是一个字,如此简单,如此干净利落。
“是林夕吗?”
“是的,你是——”
“我是谢婷。”
“哦。”
“一起去吃饭吗?”
居然已经到饭点了吗?“啊,那稍等一下。”
“你不会还没起来吧。”
“被你说对了。”我尴尬地笑了笑。
“你住在哪个单元啊?我来你门口等你吧。”
我说了住在哪里。然后挂了电话急忙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