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儿神色微黯。
楚振说的并非毫无道理,能够成为家主的,哪一个不是心如铁石之辈,别的小青年还因为几个纯爱故事痛哭流涕,嗷嗷待操的时候,家主已经修好了客栈,等着这些嗷嗷待操的小青年们来开房。
这样的家主,别说是一个婴儿被遗弃在雪地里,就算是一群婴儿被遗弃在雪地里,他的眼皮也不会多跳一下。
除非这个婴儿手里攥着黄金。
楚怀儿就是那个攥着黄金的婴儿——她那被称为“通灵体”的体质,是一件无价之宝!
“你这样一件宝物,又恰好长了成女人的样子,要把你留在楚家,嫁给我,似乎是最省事的办法吧?”他并不是将楚怀儿当作一个人,占据楚怀儿,只因她是一件宝物!
夭寿啦,宝物还长了一副磨人小妖精的面容,简直不要太幸福哦!
楚振怒道:“你却没有一点自知之明,故作清高,从来都像防狼一样防着我,还与那家奴不清不楚,恶心于我,你难道就这么看不起我吗?我堂堂嫡长子,将来继承的是整个楚家,而你只是楚家区区一件宝物罢了,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
门外有风,把阳光揉成了一团模糊的光影。
楚怀儿把目光伸出去很远,沉沦在风和光影里,眼神深邃,似乎看到了很久以前,又似乎看到了未来以后,“这就是我瞧不起你的原因,我是货真价实的人,不是让你任意玩弄的宝物。”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楚振伏在桌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两肩耸.动,宛如抽风,“被捡回来的东西也好意思自称是人?我楚家没把你当作捡回来的猫狗,任意凌虐,反而像宝贝一样供着,你还想怎样?难不成还想跟一个下贱的家奴不清不楚,然后逃离楚家?”
有玩味的笑容绽放,楚振盯着桌上温润的瓷杯,缓缓道:“你是楚家的宝物,也就是我的宝物,难道我会让别人多看一眼,徒生觊觎之心不成?还记得你医治过的那些人吗,女人就算了,但那些男人,哪个多看了你一眼,哪个便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啪!
有瓷杯碎裂,清脆如裂帛!
楚怀儿不顾陷进掌心的碎片,死死摁着桌子,一字一句道:“他们只是些普通人,天天在脸上堆笑,看着别人脸色,只为给家里讨生活。就因为我给他们治病,他们感激得朝我笑,疑惑地问我病情,你就把他们全杀了?”
你怎这般心狠手辣!
“他们是在觊觎我楚家捡回来的宝物!”
楚振双眼猩红,宛如变态,喝道:“那些下贱之人,杀了也就杀了,能够在脸上堆笑的,街上一抓一大把,死了十个八个又如何?执法堂也从不问我虐杀平民的罪过!”
执法堂就是个摆设,看人执法!
“像你这样的富二代,生下来就拥有一切,就高人一等,根本不知道生存的艰辛,除了会吃喝,还会做什么……”
“但像我这样的富二代,能够决定别人的生死,比如那些只会堆笑讨生活的平民,也比如那个下贱的家奴,他们都会因为我的决定而死掉。”
眉毛一挑,楚振信誓旦旦道:“我就不信,那个家奴敢朝执法人扔天雷……”
世界就是个打脸狂,仿佛是为了回应楚振的信誓旦旦,一声巨响毫不要脸,不对,是毫无预兆地就窜了出来!
砰!
不似雷暴那般狂躁,却有如宝剑出鞘,刺痛了每个人的耳膜!
楚家终于沸腾了!
“不……不可能!那个家奴,怎么敢朝执法人丢雷!”楚振心中有句妈卖.批不知当讲不当讲,见过胆儿肥的,没见过这么胆儿肥的,怎么有人敢打圣域的人,这比跟官府叫板还严重啊!
官府顶多威胁两句,你再哔哔,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圣域执法堂就不一样了,那可是披着道德外衣的流氓啊,你敢打我,我弄不死你!
有香风划过耳畔。
楚怀儿趁着楚振失神之际,如同离弦之箭,飞一般射向了巨响传来的地方。
这个夏日彻底沸腾了,一路上传言四起。
“这万里无云,朗朗乾坤的,要能打雷就没有天理了!”
“说起打雷,老夫倒是记得,七月半的晚上,噼里啪啦打了好多雷,就是不见一滴雨落下来,要不是老夫当时倦意正浓,定然要一观天象的。”
“什么狗屁打雷,老夫前天遇到楚万通,那家伙浑身松嫩可口,不对,是外焦里嫩,像是被雷劈过。问他怎么回事儿,他还生气,把老夫的筷子都扔了,好半天才支支吾吾,说他的亡灵使渡雷劫,结果渡到了他身上,还把地下的屎都劈了起来……”
果然,楚万通是没有脸皮说自己被一介家奴羞辱的,只好把锅丢给了雷劫。
楚怀儿狂笑着落在树上,小脚用力一弹,加速往杜决冲去。
……
李鑫脸上的笑容颇有些欣欣向荣的味道,当了这么久的执法人,他不是没见过反抗执法堂的人,只不过那些人最后的下场,不是犬决就是凌迟,惨得很。
果然,这个家奴还是没有胆子反抗的,看他那堆在脸上的谄媚,真是恶心!
咦?他手上那根黑不溜秋的玩意儿是什么鬼?
哦!原来是神纹黑金,什么狗屁神纹黑金,听都没听说过。这个可笑的家奴,以为随便拿出个破烂儿,就能留住性命不成?天真!
“大人,这个不是破烂儿,真的是枪,呸!真的是神纹黑金,两位大人可以看看。而且,我知道哪儿有黑金矿,只要大人不杀我,我就说出黑金矿的所在!”
杜决笑得猥琐至极,自己着面对两位执法人,当然没有丝毫的优势。自古以来,敢于双线作战的都是傻.逼,自己当然不会做傻.逼。
两位执法人都不好惹,杜决只能出其不意,看能不能先用枪解决一个,然后再跟另一个拼命!
两位大人,你们要不先看看这神纹黑金,真的是宝贝啊,价值连城!
让我拿过去?好的!
你问我神纹在哪儿?就在枪口……不对,就在洞口里面啊,你把眼睛凑到洞口边儿,仔细看看,听好了,这儿有个叫扳机的东西,你只要摁一下,神纹就会从洞口出现的。记住,这洞口一定要对准自己的眼睛……
你摁吧,摁了就知道什么是神纹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砰!
有凄惨的热血飞溅,洒了一片!
李鑫,你死得好惨啊!
“日你娘!怎么回事?”陶洪吓得尿都甩出来两滴,飞快向后退去,把亡灵使当盾牌护在身前!
这个家奴,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敢反抗执法堂,还反抗得这么直接,一来就是杀招!
杀招也就算了,这人居然绕开了李鑫的亡灵使,直接解决李鑫这个魂主。打架的时候,不都是让亡灵使斗个你死我活吗?今天算是长了见识,原来咱们可以先解决魂主的啊!
相较于强大的亡灵使,要解决没有修为的魂主,自然更为简单,许多亡灵使与魂主间的契约,基本都是死契——魂主嗝屁了,亡灵使也要领便当的。
所谓死契,本是为了让亡灵使豁出性命保护魂主而存在的,现在居然被人钻了空子!
李鑫的亡灵使是最惨的,此刻他的内心是崩溃的——我擦,刚才他娘的发生了啥,不就是一声巨响吗,怎么魂主就被吓死了?你这样胆小,也配当魂主?
亡灵使一脸的懵逼,他需要安慰,需要去找奈何桥的婆婆,哭诉他在阳间的惨状……于是,他也紧随李鑫的步伐,跟着去奈何桥喝汤了。
这场战斗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只剩大梦初醒的陶洪直打摆子,颤声道:“什么狗屁神纹黑金,是你随便编的名字吧,欺负我等见识浅薄,以为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
人就是这样,不懂的,就归结为宝贝——他说的我都听不懂,好厉害,他一定是高人。
杜决捡起袖珍勃朗宁,道:“你能意识到自己见识浅薄,真是非常有自知之明啊。居然相信一个家奴手里有宝贝,脑子被驴踢了吧!”
“小子,莫要逞这些口舌之利!”
陶洪终于稳住了自己不断打摆子的双腿,刚才那黑又硬发出的巨响是如此惊心动魄,几乎将他的耳膜震裂!
看着李鑫稀烂的脑袋,陶洪感觉不到丝毫的伤心,眼中反而涌起无限的贪婪,“你手中那把黑又硬,果然是个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