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把我当成骗子了吧?这才几天就绷不住了。”
李存良胸有成竹的笑了。
“房子嘛,看来看去都差不多,只要环境好,质量过得硬就行。其实这几天我是在等,等国内的消息。现在好了,消息已经确认,可以开始咱们的交易了。这是一百万支票做定金,收好。”
一张花旗银行的手写支票平摊在桌子上,范风不知道该不该伸手去拿,总觉得此刻是否应该客气几句。
“收着吧,生意归生意,交情归交情,一码归一码。还有,这是三万现金,这几天也没少花你们的,也该补偿下你们,应该的。”
在那么一瞬间,在范风和程前的眼里,这个叫李老师的人,形象突然变得伟大了起来,原本猥琐的印象,被充满光环的救世主所替代。
程前颤颤悠悠的站起来,看得出来他很有些激动:“李大哥,请允许我叫您声大哥!你这是干什么?兄弟们连这个钱都花不起吗?这钱我们拿了还是人吗?这才算得了什么?这个生意就是不做了又算得了什么?我们是看重你李大哥的人品和风雅之气,跟钱有什么关系?完全没有的事,大哥你把这几万赶紧收起来,看的我心里难受。”
服!一个大写的服!
范风心想,要不说这事就不能缺了程前这样的角色呢!别人说不出来的话,他能说,别人办不出来的事,他也能办,这就证明了其存在的价值。一个企业需要这样的人才,国家亦然。不管这话真诚与否,听着的人是跳不出一点瑕疵来的。李存良笑了笑,心情极佳,他拍了拍程前的肩膀。
“客随主便吧,只要兄弟你心里舒服就行,我怎么着也不能寒了各位的好意不是?”
扔在桌子上的现金又神奇的回到了李存良的口袋里。
范风和程前一阵失望。
这就没意思了。人家只不过说了场面上的话,稍微客套了一下,你就当真了。你要真不给这钱,当初你就不该拿出来,玩个虚晃一枪有劲吗?没有!可不玩还不行,国人就吃这一套!自古中国的社会,大多数都是围绕着花架子的人情发展的,基本上不干正事,有个别几个干正事也都没什么好下场。北宋王安石变法期间,大臣们这个反对,那个骂街,人家的方案不行,你倒说个合适的可操作性的来呀?对不起,我们也没有。这帮人也没什么治国理念和思路,纯粹是为了反对而反对,本着你赞成的我们就反对,你反对的我们一律赞成的狗屁原则,把一个好端端的北宋搞的民不聊生。反而是具体想做点事情的王安石落了个至少半个世纪的骂名。平心而论,中国人的人性与交往大概是人类史上最复杂的了,这种复杂是从双方互相试探开始,到互相伤害而结束。中国历史发展的潮流其实就是靠人性相互折磨而推进的,这听起来有点荒谬悲观,不过事实如此。
不过这个钱论道理确实不该拿,你不能请别人吃顿饭后,还恬不知耻的找人家报销吧。范风和程前当然明白这道理,但人心总有个贪婪的本性,让人不得已的得陇望蜀。也许此举是李存良在试探他们,试探他们的诚意,试探他们的格局。也许吧。毕竟,这六十套房子下来,怎么着也有二千多万将近三千万美刀,是的,这绝对是笔巨款,足以让任何人疯狂和心动不已。
庆祝宴安排在了新奥尔良的最古老的建筑巴罗斯大厦的顶楼餐厅。为了显得正式,几个人分别到服装店租借了几套晚礼服穿上,连坐在轮椅上的魏清都穿上了中式旗袍。曼妙的身材加上裁减得体的旗袍,凸显了魏清的典雅气质无疑,连张素英都连连夸魏清是中国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好久没出来活动的魏清也显得神采奕奕,许显军看到女友状态日渐恢复,心里也倍加兴奋,一直追着李存良,非要和对方喝的你死我活不成。
范风和程前一起交头接耳,说着下一步的工作安排,冷不丁瞅见张素英自己站在阳台边上,手里端着一杯红酒,身上的酒红色拖地长裙迎风摇曳,真像是一副完美让人沉醉的油画。范风看的呆了,他听不见程前的话在说什么,也忘却了大厅内吵杂的人声,他的灵魂此刻只属于这个定格于时空的画面。张素英看见了,笑着对范风伸出食指,勾了勾,范风顿时魂飞魄外,立马放下酒杯凑了过去。
“调皮,我可告诉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可别勾引我啊,影响不好。”
他拉着张素英的手,至摸到对方的小胳膊上才被打了回来。
“我怎么觉得现在是你勾引我呢?”
张素英妩媚的一笑,再一次让范风魂不守舍。
“那我也是将计就计,这不能怪我,我本来就不是视美色与金钱如粪土的人,经不起组织的考验又不是一回两回了,不在乎再多来一回。”
范风咽了口吐沫,头却往素英的脸上凑,然而却被对方无情的推开,以至于用力过猛,把他那跟狗舔的似的发型从三七分推成了二八分。
“哎,什么情况这是!”范风狼狈的把头发捋回三七分:“我可不允许谁和我玩欲擒故纵啊,我研究兵法那会,你还是少先队员呢!”
一旁志得意满的李存良喝的晕头转向,看见范风二人在调情,眼睛里漫出了猥琐的目光:“我说.....小范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对女孩子要温柔才行,怎么能来硬的呢?哈哈,是不是啊?来来来,咱们先喝酒,你这回可好,酒不醉人人倒自醉了,这哪行!”
程前给范风使了个眼色,范风马上心领神会,赶紧坐了过来:“李老师说的就是对,这感情方面我确实得多和您学学,道行太深,哎,你还别说,不管多深,经李老师这么一点拨,我还就透了。哈哈,要不怎么说人家是老师呢?对不对程前?”
“老师都不拉到!”程前脸红脖子粗的俯下身来,对着范风的耳朵吼道:“起码也得是大师,或者是导师级别的才行。网上电视里那些个自诩为大师的都什么鸟变得,也干出来现眼,真正的大师都在咱民间呢!”
两个人对着李存良一顿猛拍,笑的李存良满脸冒油光。
范风感觉手机在裤子里震动,掏出来一看,贝拉发来的信息。
“范,我走了,我要去墨西哥了,明天就走。有机会再见,很高兴认识你这样的朋友,带给我欢乐的朋友。贝拉”
范风一阵失落,夜空中,他看到了独自背包的贝拉,走在长着仙人掌的墨西哥荒漠上,趁着那本来就瘦弱的身影,更加的纤细。
细细的思绪穿透了这鼎沸的烛光杯影,直达漆黑的苍穹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