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朋友真有意思,那嘴跟说相声似的,侃美国侃得我都入迷了,好像他来这三年了,咱们才来俩星期一样,嘿嘿,你告诉我,他哪来的自信?”
“我们俩在同学里最好,不过性格却相反,他是灵动,我是沉稳。不过我总觉得风子心里有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上来,藏太深了这孙子,打上学那会,他在我们当中就是狗头军师的位置,败家点子极多。”
午夜的芝加哥街头依旧灯火通明,偶尔呼啸而过拉着警笛的警车,深巷里呕吐的醉鬼,墙边男女旁若无人的接吻,几只流浪猫在垃圾堆翻着人类的剩饭,构成了张显军脑海里关于美国的所有印象。他穿着内裤坐在窗台上抽烟,魏清躺在床上笑嘻嘻的总结着刚刚结束的那场聚会,张显军则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看着楼下接吻结束的男女渐行渐远,在扭头看着看已经似睡非睡的魏清,或许这就是活着。他想。
在美国,大部分车行洗车是免费的。因为美国人工比较贵,所以很多人会去选择自动洗车,在车行给顾客免费洗车基本算是服务项目的一种,除非是顾客主动要求深度保养。GD人阿涛的车行员工分为两种,财务和修车技工基本都是华人,待遇好不说,时间也自由,活干完了随时下班。而洗车的几乎全是老墨,还有两个哥伦比亚新来的小伙子,再有就是范风。对这一点,范风倒没太大意见,反正我又不会修车,从小对数字就不敏感,两位数以上的加减绝对懵逼,初来乍到也只能从洗车开始。怎么着也比端大粪强吧?已经大大的超出了当初的估计。想到这,范风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唯一让范风意外的是:以为自己会和几个中国人走的很近,没想到最先接纳自己的竟然是几个老墨。可能是因为地位相同,导致了他们天然的亲近感。听着老墨嘴里蹦着零星的德州口音的英语,范风乐了:在美国还真遇上个英语不如自己的,如果自己是二把刀,这几个老墨绝对是九把刀水平。瞬间觉得这几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可爱极了。脑海里想象着老墨带着大草帽,骑着驴,弹着拉丁吉他的场景。哎,对了,傻帽傻帽是不是就是打这儿来的。范风乐不可支。
“把摄像头转转,我看看深处水深火热之中的美国人民过的怎么样?”
电脑那头,吴可笑嘻嘻的指挥着范风。
“我怎么没看见厕所呢?你别告诉我美国人民普遍便秘,没有拉屎的习惯。”
“在二楼楼梯口,属于半公用。看哥们这个——正宗的美利坚短T,哪都好,就是穿身上绷了点。”
“你赶紧拉倒把,就你那小鸡子身体,在美国你无论穿什么,到你身上都能穿出军大衣的感觉。”
范风穿着大裤衩,在演示着自己刚在超市买的9.9美刀一件的T恤,听完吴可的无情挖苦后,有点沮丧,顺手脱下来扔到了床上。
“见着老六了吗?提我那五千块钱的事了没?”
“人倒是见着了,可人家不提,我也没法主动问呀,怎么说我来这全是人家给我安排的,起码现在我不能开这个口。”
“得了,这钱呀他要有心还,你就先替我拿着,我也不是缺钱,就是总觉着吧,这事儿不是这么干的。你先自个儿玩着吧,我得睡了。”
“睡个屁,再聊会,才几点?”
“我这现在是半夜两点,你倒精神了。”
“我忘了时差这茬儿了,你去睡吧,我再研究会美国政治,这马上就快举行州长大选了,我得准备准备大选前的演讲,得为所辖区选民负责。”
“行,我替伊利诺伊州人民谢谢你,您绕了他们吧,人家好不容易过的像个样,又让你不远万里的过来跟踪祸害。”
范风煮了一块泡面,狼吞虎咽的吃着。看着电视里男主角西装笔挺的和女主角喝咖啡套磁,周围的人群在舞池里配着强劲的鼓点群蛇乱舞,男主角识趣的夹了块糖放到女主的杯子里。
“你不知道人家是糖尿病二期吗?傻X!”
范风吸起一大口面,恶毒的嘟囔一句。
唐人街里各形各色的门店星罗棋布,五彩缤纷的霓虹照片让人想起了七八十年代的香港。按摩店,美甲店,中文托儿所,士多店永远都是熙熙攘攘,乱乱哄哄,好像这样的场景只有中国人拥有,不管走到世界那个角落。
最多的还是中国人开的餐厅。好像中国人天生就喜欢吃,走到哪都要带着味蕾。据说最早中国人到美国是被贩卖到此修铁路的,后来幸存的中国人开始定居北美,并把自己家乡特有的各样菜式传遍整块大陆。美国人后来也承认:中国人天生就是厨子,管唐人街戏称为上帝的后厨房。如果这点特长早点被发现的话,修铁路的就不是中国人了,搞不好换成老黑或老墨也不一定。魏清打工所在的一家GD菜馆就位于唐人街的中心位置,偌大的金色霓虹招牌伸出楼体外一米。
临江楼。
魏清属于典型的南方女孩,瘦瘦小小的但皮肤很白皙。两只乌黑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你的时候,透着一股着灵动可爱劲。和张显军,范风不同的是,魏清来美国是有身份的,就是咱们常说的绿卡。从小被爸妈送到美国的伯父家,按部就班的上完高中。伯父是单亲,平常生活就靠那点养老金,由于学费的原因,大学就没有继续读下去,转过头就在华人城的餐厅打工,一干就是六个年头。这期间也做过加油工和酒吧女招待,因为环境太复杂等原因,最终又回到了唐人街。虽然一个月就1000多美金,但起码环境熟悉,而且又安全。饭店老板又是和自家伯父相识多年的老朋友,这一点也让老人落个安心舒坦。
“女士几位?有预定吗?里面请。”
魏清身着迎宾服,笑容可掬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