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素英此刻的惊讶程度并不亚于范风和许显军。
当得知张素英是张东赫的女儿之后,范风他俩的第一反应是:不光今天彻底活过来了,以后估计也死不了了。内心安慰之余,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张素英神秘身份上。张素英把他俩领到了楼房外一处带草坪的小亭子附近,三个人都没说话,静静的坐着,各怀心事。这里是她平常独自一人读书静思的地方,一般人从不接近。当然,临走的时候,范风并没有忘记拿走桌上那叠绿油油的钞票。张素英的出现,使得范风开始觉得张东赫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了。感觉上有点像在身在,敌后遇到了打入敌人内部的战友,然后胜利会师。
“难怪昨天你说你爸有事,不能陪你去教堂了,原来真就是我们这事,行了,这会全都对上了。”
范风首先开口,打破了僵局。他心里倒不介意张素英是谁的女儿,真正使他介意的是,一贯洞察人心的他,这次竟然大大的看走了一次眼。这对他的自尊心来说,无疑是一次重大打击:老江湖也有栽到蒙汗药里的时候。眼前这个清秀端庄的韩国少女,天真无邪,竟然是芝加哥七星帮龙头的千金。落差太大了。就好比,一个戴着黑框粗边眼镜,穿着老式衬衣,怀抱一摞学术杂质的知识男站在你面前,然后有人告诉你,这是个变态嗜血杀人狂魔一样让人难以接受。看来不仅中国人喜欢说一套,做一套,连韩国人也开始两面三刀了。范风想把气撒到张素英身上,但看着张素英无辜的眼神,范风的心里又是一阵激荡。哎,谁让你美成这样,真是想恨都恨不起来。
“阿爸(韩语父亲)做什么事情,我从来不过问,他也不许我过问,虽然我隐约感觉到不是那么简单,但他又怎么会听进去我的话呢?再说,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你们也没问过我的家庭,不是吗?”
“...........”
许显军范风顿时语塞。还真是,几个人在一起,从整容,到美食,甚至连现任韩国总统养的什么狗都聊了,就是没问过张素英的家庭,俩人互相看看对方,平常贫嘴薄舌的没完没了,其实没一句在正经点子上,自己这么多年了还真是正事没一件办的成的。
“算了,这事吧还真怪不上人家张素英,事儿是咱们俩挑起来的,今天这过堂也是咱们必然的报应。和素英没关系,哎,素英,你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你直接自己都招了吧,我们岁数都大了,经不起老这么刺激,回头再心梗了!”
许显军开始兴奋起来,死里逃生的后人的快感是最强烈的,就像一个快枪毙的死囚犯,在临行前你悄悄对他说:“你自由了。”死里逃生巨大的反差一准能让他背过气去。
“欧莫尼(韩语妈妈)和弟弟还在韩国,我因为上学才来美国找的阿爸。其他的真没有什么了。”
“老六逗你玩呢,他还真把自己当宪兵队了。你现在喊几个你爸的保镖过来,一会就能听见他学杀猪叫了。”
范风也轻松多了,劫后余生的感觉就是这么真实。他站了起来,走到张素英身前,蹲在地上,双手托着脸看着一脸茫然的姑娘,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眨着,那紧张劲不次于刚才他俩在屋里的拙劣表现,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起来。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那是说谁呢?说咱们!哎我说,刚才素英他爸说让咱们以后有事找他帮忙,有这句话吧?”
“有!绝对有!不承认都不行,这回他女儿都在咱手里控制了!”
许显军跳起来,和范风围着张素英用标准淫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吓得张素英赶紧站起来向亭子外挪了几步。
“那以后咱也算道上的人了吧?从明天开始,车行那几个老墨再给我来劲,我可就真不惯着他们了,来美国几个月了,还真没发过咱的暴脾气!谁是谁干孙子还不一定呢!”
范风站起来拔了拔胸脯,踌躇满志的憧憬未来,言语中带着刻薄,一副苦大仇深的劲儿。
“还有个最重大的问题还没解决!怎么花掉它!!哈哈。”
范风一把把叁万美金摔在草地上,许显军隔着两米远,一个虎扑就过去了,差点和范风撞个头对头。
“这得算我们魏清一份,这几天为咱这破事都请假两天了,头发都白了好几根。我先替她拿着好了。”
“少来!你们俩一丘之貉,合着伙的诈我。这是哥们的血汗钱,拿命换来的,刚才深入敌穴,大义凌然的坚持狱中斗争,哎,刚才对方怎么威逼利诱我的,你也看见了,我有没有勃然大怒?”
“净扯!你差一点就勃然大哭了!三十多岁的人了,撅着嘴像幼稚园的小朋友要奶吃一样。”
三个人一起大笑起来,引得远处的黑衣保镖集体行注目礼。范风和许显军立即严肃的与之对视,毫不妥协。对方像看着神经病一样看着他俩。
屋里窗户边上,张东赫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本来还觉得整件事情尽在自己掌控之中,范风和许显军的紧张,认怂,都在意料之中。但看着自己女儿和他们有说有笑,又觉得这两个看似并不起眼的中国人,似乎没有那么简单。但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又怎么敢对自己女儿作什么非份之想呢?想到这里,他才坐回到环形沙发上,抽起还没燃尽的雪茄烟。
“一人一半!多五千少五千的咱也不在乎,交情第一,对吧,风子。”
“没错!在座的都是只爱美人又爱美刀的奇男子!你这么仗义,咱也不含糊!今天晚上,云门广场那家RB餐厅我安排,魏清你去通知,谁不去我跟谁急!谁也别想给我省钱!Never!”
张素英急着说道:“不行啊,今天晚上我们团队有义工活动要去参加,我去不了了。”
“团伙也没戏!我去哪,你去哪。我们的手段刚才你也看见了,不算灭绝人寰吧,也称得上惨无人道,嘿嘿。”
张素英捂着嘴笑:“你要说刚才你们屋里的表现,我就放心多了。”
范风冷不丁的捏了下张素英的脸,素英躲闪不及,一下摸个正着。
“哈哈,让你调皮,你知道的太多了!”
张显军学着电视里杀人灭口的桥段,阴沉的说道。边笑边走向大门。
“去哪啊你?”
“先给我家魏清买件大棉袄去!”
张显军小跑了起来,从背影看,迎着风的似乎还有飞奔而下的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