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敲入那三个字,鼠标轻轻一点,魅索的搜索网页上竟然出现了上千条的信息,微微有些讶异,再按单击键时,无法克制的心跳让她的手心渗出一层薄薄的汗渍。
当那幅清晰的画面,映入眼中时,她不能不瞪大了眼睛,这眼神,这鼻子,这身形......不正是她家的喻江南吗?
自默的失败,已是他意料中的,唐锦东不以为然地问,“这下相信了吧?”
注视着电脑屏幕上那张魅瞳CEO和诺亚董事长的在合作协议签订会上的留影。她乌黑的眸子里一片冷漠,很快地便听见自己的嗓子眼里传来凄凉的自嘲声,“老公是CEO,我却是最后一个得知的,你说可笑不?”
唐锦东想了想,说,“混社会的人,自尊心都很强,也许他是不想让外人知道,他入赘顾家吧。”
自默微微仰头,看着唐锦东,探讨着一个未解的困惑,“你说我并没有逼他,他为什么要答应入赘呢?”
唐锦东定定地对上她的眼,薄唇轻扬,“应该是打击到了吧,从他未婚妻离开时,他就真得受到了重创。”
自默迎上唐锦东从容的脸色,一时之间便有被人牵着鼻子走的错觉,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的?”
对自默敏锐的反应,唐锦东不以为意,缓缓地吐出一句话,“他的未婚妻是我老婆,你说我能不知道吗?”
自默陡然一震,思绪翻腾,久久无法平静。
当初,她看到那款女式底裤时,明知是郁梅代言的那一款国内品牌,也没有把她联系起来。现在仔细回想起来,电梯里的那个女人修长的侧影,不就是郁梅吗?
天底下竟有这般巧合的事?是她始料未及的。
唐锦东低笑着,眸中掠过晦暗不明的复杂,“还记得不,当初我向你炫耀过,有个女生为了追我,可是把她热恋好几年的男人都揣了。当时,我还让你,要好好珍惜我呢?”
握着酒瓶的手,紧了又紧,手心都捏出汗来,自默还是无法消化这段故事,惊怒交加的情绪在她身上如熊熊燃烧的火焰,不断地升腾。
一种被欺骗的痛楚,让她变得激狂,一把提起桌上的红酒,猛灌了起来。
唐锦东抢过她手中的红酒,“够了,你这样下去会醉的。”
凄凉的痛楚在心里蔓延着,低低的哭声,从她身上传出来,“醉了,总比清醒着好。”
迷离的灯光,华丽的喧嚣,闹哄哄的场地,却暖不了她心里的冷意,也遮掩不住她指尖的颤抖。
酒似乎是暂忘痛苦的最好良药,她伸手向他索要,“锦东,把酒给我,就算是纵容我一次,好吗?”
自默借酒消愁,却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唐锦东觉得心脏在微微紧缩,他皱紧了眉头,还是把酒递了过去。
她那忧伤的眼神,让他不忍拒绝,无法拒绝。
“你开车吗?”自默瞥了他一眼,并不好奇他怎么会出现在洒巴中,他可以找到她的小区门口,自然可以找到她。
“嗯。”
“那你不能喝酒,酒后驾车危险。”自默举起红酒瓶,笑了笑,“我倒下了,你要负责把我送回老宅......”
苦涩的酒,冲散着郁结在胸腔里的难过,这是她第一次,淋漓尽致地放纵,带着满身的酒气,眼神混乱,走落都东摇西晃着,唐锦东往她身上套上了他的风衣,他体恤地扶着她,她紧紧抓住唐锦东的衣袖,靠着他轻飘飘地走出去。
一整个晚上,她似乎都在发酒疯,她嘴里幼稚又委屈地碎碎念着。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脑中似乎还有着钝钝撕裂般的疼痛袭来,眼睛眯开一条缝,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床铺上,着实把她吓了一大跳,检查了身上衣服,还是保守地紧贴在自己身上,这才松了口气。
揉了揉太阳穴,她跳下床去,打开窗帘,这才确定了此刻,她正置身于一间规格较高的酒店里。
洗刷之后,转到前厅,看见唐锦东正靠在椅背上闭眼浅眠。
自默的脚步声还是惊扰了他,他睁开眼,微侧着头,看着自默,目光灼灼,声音格外柔和,“你醒了,一起用餐吧。”
自默笑笑,“谢谢你,锦东。我该回去了。”
语气礼貌而淡然,她很清醒地拒绝了他。
唐锦东的眸色一沉,闪过一抹黝黯的光茫,口吻异常坚决,“顾自默,我会等你,不管多久都会等你,我相信总会换得你一个心甘情愿。”
自默叹了口气,不再做答。
目送着她走远,他笑了,笑得华丽的空洞,几不可闻的声音响起,“只要你们没在一起,我就一直等下去,永远等下去。”
自默没想到会接到郁梅的电话,开机时,收到的第一个电话,竟不是喻江南的,是个陌生号码,等公交车时,有些小小的郁闷,她便接听了起来,电话里传到清晰柔和的女声。
对方,落落大方的报上姓名,邀她见个面。她本不想去的,郁梅却在电话里,爽快地问她,不想知道真相吗?
似乎是受到了蛊惑,她还是赴约了。
那是一家有些档次的咖啡店,她们约在二层,临窗的位置,透过整面通透的玻璃,可以看到公路上车轮溅起高高的水花,雨水轻溅着行人的裤管。
坐在爽人的室中,还是依稀感觉到潮湿的气流无孔不入地袭来,带着些许尴尬和沉闷,还有小小的狼狈。
郁梅一直在说,她一直沉浸在和喻江南的过去中,当然也提到了她和唐锦东那则荒唐的借腹生子协议。
自默一直无言地在倾听,以前,她想知道喻江南的过去,可是他似乎总是吝啬对她讲。这回,喻江南没有告诉过她的,她正好可以从郁梅这里一次听个够。
那是一段灰色的记忆,也许是他不愿意提起的原因吧。
他不是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孩子,他当过乞丐,卖过血,一个月换过好几份工作,一个天只睡两三个小时。
可是他从来没有亏待过郁梅,永远只是那一件洗得发白的衬衫和西裤,他照样活得人模人样。他长得帅,又聪明,学习成绩永远是校内第一名,在学校里,有好多女生喜欢,可是他从没有对其他人动过心思。
他的眼中只有她——青梅竹马的命定妻子郁梅。而这一切却因为他的出国留学而发生了变数。
“是我对不起他。他离开后,很少和我通电话,我们的感情也渐渐淡了下去,后来,唐锦东出现了,我开始昏了头地追着他,满学校里跑......”
“其实,这些年,我一直是后悔的,几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呢?可是我没有脸再回到他身边。”
“那一天,听到他说顾自默是她妻子时,我才知道自己当年对他的伤害有多深。你知道不,一贫如洗的那些年里,希望他做上门女婿的豪门女媛不计其数,他从没有正眼瞧过。骄傲如他,怎么可能接受这种侮辱呢?”
听着郁梅把故事讲完时,已是正午。
回顾这一整个上午,她一直在听,那段属于喻江南的感人成长经历,以及他和郁梅感情纠葛,她发现自己在落泪,心底沉沉地竟是酸楚。
看台湾言情剧时,她没有哭过,看《蓝色生死恋》时,她也没有动情过,不想竟在倾听丈夫和小三的过去时,泪流满面。
郁梅看着她动情地落泪,单刀直入地问:“顾小姐,如今我帮锦东达成了心愿,唐家人已经可以接受你们,那么你能离开江南哥吗?”
“郁小姐,爱情不是买卖。”她擦了把泪,几乎是一口回绝了郁梅,她冷静地连自己都惊讶。
郁梅眉眼一黯,脸上是一片的凄楚,“我之所以今天才找你,把话摊开来讲。只是不想看着江南哥为难。贫穷时,他要为讨生活而四处奔波,流离失所。终于过上了好日子,又遇上我的意乱情迷,如今,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却摊上你们协婚这个过不去的坎......”
“你说什么?”听到这句话时,自默的脸色蓦然一变,觉得心口的某个地方开始慢慢裂开,痛得苦不堪言。
“你们协婚这个事实,我和江南哥见面时就知道了,你不要怪他,他是不经意说漏了嘴,我答应过他的要求,绝对不外泄的。也请你不要埋怨他,江南哥,他一直是个善良的人,他不想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