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默擦了把眼泪,“没有,我很好。”
她的脸色明明不太好,却要牵强地说好。喻江南不得不亲自检查她身上的每一个关节,确定自默除了膝关节上擦破了层皮外,没有其他大碍,才说了句清浅的话:“膝盖上的伤很痛吗?”
她摇了摇头,木然地立着,神情依旧悲凉。
“你到底什么了,说话啊!”他的眉眼里有着道不尽的焦灼,而她却呆呆地没有砰出一个字。
就这样面对面,站在冰凉的溪水中良久,直到她张了张口,“喻江南,我害怕......”她的双肩剧烈的颤抖着,眼泪大把大把的落下,“我真得好害怕!”
他本能地认为是淌过溪水时,不小心滑倒让她心生恐惧,他伸过手牵住她的小手,唇角轻扬起几缕淡淡的微笑,“我来接你回家了,别怕!”
自默指着前方不远的一块表面平滑的石块,面露凄色,“喻江南,你知道吗?在那块石块上,我失去了一个最好的朋友。”
有些记忆你一直以为可以随着时间而冲淡,渐被遗忘,到最后才知道那只是一种自欺欺人。
根植在脑海中,最残忍的回忆,源于那一年的冬天。
屿镇连续下了三天大雨,直到第四天,雨才稍停。蛮屿山前的这条小溪蛮霞溪是通往蛮屿小学唯一的捷径。
如果不想淌过这条小溪,穿过蛮屿山,进校门,就要绕着一大圈的长路,徒步走几个小时才能到达蛮屿小学。
自默的父亲长年在外做生意,到了自默念小学的那些年,奶奶的心疾痛时常发作,母亲几乎是在医院陪着奶奶度过。于是,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她就被寄养在屿镇的表叔家里。
和其他屿镇的小朋友一样,上学的第一年,她们都由父母亲朋牵着小手领着淌过蛮霞溪去上学,到了第二年,都由年龄大点的小孩领着淌过蛮霞溪。
大伙都是溪边长大的孩子,有些小孩识水性,再不济的小朋友也在父母亲的教导下知道哪几块石头滑,踩上去时要小心一点。
祖祖辈辈都是这样淌过蛮霞溪去上学的,代代相传下来的习惯,几乎没有人去改变过,而那一天正好是她们开学的第一天。
那一年她十一岁,传承了父亲的基因,她比同龄人要高出些许,一直以来同村的低年级小朋友都由她和几个个子较高的高年级同学领着淌过小溪去。
这一天也不例外,连续下了几天的大雨,蛮霞溪上游的黄土坡下滑,整条小溪面的水位高涨,清澈的溪水也变成混着沙石的土黄色。
放眼望去一片土黄色的溪水汹涌澎湃,看着前方的高年级同学淌过小溪时,溪水蔓到膝盖上,自默不免有些心慌,和许多小朋友一样,自默也盼着这个时候表婶会来接她。
站在蛮霞溪的另一头,她望穿秋水也不见表婶的影子,看着小朋友一个个被家长接走,剩下的只有四个小孩。她想调头翻过蛮屿山,走大道回家,可是她那样的的话,她也遇上了另一个麻烦,她不识得回家的路,长这么大,她根本没有走过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