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说名单上打勾的人是李沐风为之厌恶的人,那么欧阳一染显然也在其中,为什么李沐风对她却这般宠爱呢?
当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清风楼的那个女子真的和晴妃或着皇宫有什么什么关系吗?
她显然是知道许多事的,为什么又不肯告诉他呢?
还是他一开始就料错了清风楼楼主的立场?
可是若是如此的话,她又为什么派人在十里坡帮忙大败欧阳雄的人呢?
欧阳若春原本以为早就清晰明了的事情,却再度陷入了更深的迷雾之中,而这一次,却是他无论如何也堪透不了的,他觉得他的心被层层叠叠的秘密和阴谋,给压得跳都跳不起来了。
他不是没想过他会有牢狱之灾,然而那是在他把所有的‘真相’都揭穿之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什么都没有说清,什么都没有结果,就这么被关进了这里,更要在五日后被发配到边疆去,那他的苓儿该怎么办?
整个花想国的皇朝该怎么办?
“奴才等叩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大牢进口传来牢役们的跪拜声。
“你们都先退下吧!本宫不叫唤,任何人都不许进来!”威严清亮的女声,不是别人,正是欧阳一染。
“是,皇后娘娘!”
欧阳若春在他们高喊‘皇后娘娘’时,人已经从草堆上站了起来,迎着牢房入口的方向,现在不管来得是什么人,只要能解开他心中的谜底,他都想见到。
而最想见到的无非还是欧阳一染,因为她显然在他去之前,就已经料到了他会不成功,那份名单果然是关键,只是他自己却没有堪透其中的玄机。
所以他输了,他莫名其妙的待在了大牢里,但是就算是输,他还是想知道他输在了哪里,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欧阳一染没有穿宫装,而是一袭素色的便装,连她平常最重视的妆容,都没有花心思细细描绘,那模样就像是一个刚睡到一半的人突然醒了过来,心血来潮的要去做某一件事情一般。
他没有跪,欧阳一染也显然并不指望他跪,只是叹息了一声,“若春,你现在可知道你到底错在哪里了?”
欧阳若春的心里窝着一肚子火,更窝着无数的谜,虽然很想发火,可是发火已经无济于事了,还不如知道那些谜。
就算他必须要为那些秘密付出生命的代价,他至少也要死的明白一些,“请皇后娘娘指点,若春不知!”
“若春,到这个时候了,你的满身反骨还是没有半丝收敛!”
欧阳一染似对他有无限惋惜,却更有无限的包容和无奈之意,这样的神色,也是欧阳若春从来没有见过的。
而他并不认为这是欧阳一染故意装出来给他看的,因为他都已经被打入大牢,即将发配边疆了,她再也控制不了他了,也利用不了他了,她就更无需在这个时候装模做样给他看了,那么她的表情又是为了什么呢?
“皇后娘娘,如果这么多年,你一直是在等我一句认输的话,那事到如今,若春不得不承认,姜终究是老的辣,若春自愧不如,连输都不知道输在了哪里,现在可否请皇后娘娘明示若春,我到底错在了哪里?”
欧阳若春深深一礼,把腰弯到了底,这个礼下于人的头,他低得心甘情愿。
“若春,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为好,你既然没能堪破,现在又已经深陷囹圄了,也就不要再追究了,不管我们这么多年处的如何,终究是做过母子一场,放心去边疆吧,我会给你安排的!”
欧阳一染又是一声叹息,似乎来这里也就只是为了与他道个别,如今见到了,话也说完了,便要转身离开。
“母后——,求你告诉我!”欧阳若春见她转过身的孑然背影,‘扑通’一声,人已经跪了下去了,从他懂事开始,从来没有一天曾真心对她唤出过这‘母后’这两个字,因为他从来不认为她是他的母亲,而她给他的感觉也从来不当他是儿子。
但是刚刚那一刹那,看到她有些寂寥单薄的背影,听到她的那一声叹息和语中的落寞,在欧阳若春还没来得及意识到的时候,这两个字已经唤了出去。
双膝着地后,淡淡的后悔和懊恼才涌上心头,却已经容不得他收回了。
而欧阳一染却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立即回过了身,似乎有些激动,却又很快被压抑下去了,“若春,你可是真的要知道?你若知道了,摆在你面前的就只有一条路了,即便如此,你还是坚持要知道吗?”
“是的!”欧阳若春毅然的抬起了头,他此刻也已经有了一种自觉,所有的陈年往事,远比他以为的要复杂的多,也许他一开始就不该踩进这雷区,然而此刻既然都已经入了,要全身而退已是来不及了,不如就此成仁吧!
“你到如今还肯定你不是皇子的身份,是不是?”
欧阳一染带着几分复杂又悲哀的神色看着他,欧阳若春点了点头,他没有可能是皇子不是吗?
“你是!”欧阳一染却爆出了一个令他震惊的答案,“你虽不是我所出的,却是这花想国正宗的皇子,本来也会是太子和未来的皇上,然而现在一切都被你毁灭了!”
“什么意思?不可能,我明明是被你从宫外抱回来的弃婴,我怎么可能会是皇子,我不相信!”
这样出乎意料的答案让欧阳若春怎么也没有想到,第一个反应就上欧阳一染在说谎。
“从宫外抱进来的就一定是弃婴吗?如果按照这个理论,你一直坚信的苏枫苓是公主的身份是不是也该打个问号?”
欧阳一染却苏枫苓的看着他,丝毫没有情绪起伏,似乎说出的这些,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令人震惊的话。
“那我的娘是谁?为什么我会从宫外被你抱回?许宛晴是不是就是那个失踪了的晴妃?那块‘沐’佩又怎么解释,为什么会出现在苏枫苓的身上?父皇知不知道我不是你生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
乱了,一切都乱了,欧阳若春要疯了,所有错综复杂的关系,到这里都搅和成一团了。
“你的娘就是许宛晴,也就是当年的晴妃,你出生的那年里,朝政动荡,风云暗涌,正是新旧帝位交替的重要时期,为防不测,你父皇就把你秘密的送出了宫寄养,送去了一个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地方寄养,而你的母亲却在那一年里,做下了与宫中一个琴师苟且之事,还被你父皇当场逮了个正着,琴师当场被烧死,你娘自然也被废,同时遭到皇上的囚禁,最后下落如何,我也不清楚!”
欧阳一染说的隐晦不清,却还是让欧阳若春听出了几分异常,欧阳一染前面用了‘你父皇’这样的称呼,却到后面又说‘皇上的囚禁’,虽然不明显,却像是她刻意区分了开来,难道——
“我的父皇是现在的父皇吗?”
欧阳一染沉默了一下,并没有回答,不过欧阳若春显然已经有了答案,无力的坐到了地上,他到底在无意中揭破些什么?
他不是李沐风的儿子,也不是欧阳一染所生的,却是这个国家的皇子,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现在的这个皇帝李沐风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皇帝,可是,这么荒唐的令人不敢置信事情真的存在着吗?
难道满朝的文武大臣都是死人吗?
“这是怎么办到的?”欧阳若春已经感觉到了他的声音在颤抖。
“其实很简单,他们是双生子!在这个国家,先祖就传下规矩,若子有双生,必将导致国家毁灭,所以为了保国家根基,必须杀死其中一个,而留下一个来,但是双生子的母亲却不愿,于是买通了负责杀子的人,把本该被杀的那个偷偷藏了下来,这一藏就藏了二十年。”
欧阳一染淡淡的道,欧阳若春的额头却已经连冷汗都冒出来了。
“为了怕自己死后,生活在暗中的那个孩子将没人照顾,你父皇的母亲,从小就让他们暗中在一起玩,一起成长,而那时,花想国吞灭花锦国后建国也还不到五十年的时间,内政外乱不断,你的先祖更是长年平乱忙碌,所以这件惊天的秘密一瞒就瞒了整整二十年。”
“在这二十年里,你父皇与皇上几乎是手足情深到难分彼此,有时他们甚至常常交换着身份彼此出现,甚至在你父皇的加冠典礼上,你父皇选妃的同时,也没忘记给他的兄弟选一个。”
欧阳一染说到此处,嘴角边起了淡淡的冷笑,而欧阳若春已经感觉到手脚冰冷,直发凉了,接下来的事情他即使不听欧阳一染说,他也能推理的出,却还是忍不住想听她口中说出来。
“还想听下去吗?”欧阳一染却并不再往下说了,只是看着他,“你现在忘记我之前说过的所有话,还来得及,如果你执意要听,就把这个服下吧!”
隔着牢门的木柱,欧阳一染摊开的掌心里是一颗黑色的药丸。
欧阳若春的手有些颤抖的伸了出去,穿过木柱之间的空挡,从欧阳一染的手里接过那黑色的药丸,最后看了她一眼,却不曾犹疑的吞了下去,见他终是吞下了,欧阳一染的眼里也笼上一层朦胧的悲意。
“这是少量的鹤顶红加了几种好药配在一起的,不会让你马上死的!你约莫还有一个月的命,有什么心愿未了,五日后上路后,就让无雪替你去办吧!如果想保苏枫苓的命,就不要告诉她我对你说的一切,否则你会谁也保不住!”
“无雪也是你的人吗?”
从她的嘴里听到无雪两个字时,欧阳若春忍不住苦笑了起来,一直以为自己具备了反扑的能力,现在才发现,他从头到尾每一步都在别人的棋盘之中,一步也未曾走出去过。
“不,他是你父皇的人,不然你以为我怎么知道你就是皇子?怎么那么多孩子不抱,就抱了你进宫?这些年你做的每件事,我该知道的,和不该知道,我都知道,只是有时纵容你罢了,不过无雪对你的忠心显然是无庸置疑的,因为他没有告诉我‘沐’佩的事,所以那****拿了那方佩来,才会让我那般吃惊,那是我唯一的一次失算!”
“为什么要告诉我一切?你可以让我永远活在失败和迷惘的阴影中不是吗?”
欧阳若春到今天才发现,他从来都没有看透过面前这个女人。
“明白的死,和糊涂的活,对于你来说,我想前者更适合你!”
欧阳一染的答案给的干脆,顿了好一会才道,“更因为你之前那声心甘情愿的母后,我即便不是你的亲娘,即便是你的敌人,能听到一声真心的‘母后’,还是感动的,这就是女人的悲哀和宿命!”
“谢谢你!你继续说吧!”
到这份上,已经没有他需要讲的话了,他现在需要的仅仅是听而已。
“如你所猜想的一般,你父皇选的是你的母亲许宛晴,而他替皇上选的人,就是我!”
欧阳一染似乎在整理接下来要讲的话,好半天才接着道,“并且从那时起,请名匠雕琢了两块刻着不同字的方形白玉佩,一块刻了‘沐’字代表了你父皇,另一块刻了‘风’字代表的是皇上,他们一直互相交替着出现,从来没有人发现不对,因为他们是如此的相像,经年累月的在一起,早已经连气息语气、生活习惯都难分彼此了!”
“没人知道‘沐风’这两个字早已经不仅仅是代表着一个人,而是代表了两个人,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你出生过后!情况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是什么?”欧阳若春也不由沉醉入她所讲述的过去中。
“那天本该是由你父皇出现的日子,却因为他偶然的风寒,身体感觉不适,便把出去的机会给了皇上,而那一天,鬼使神差的皇上却没有去我的染月宫,而是去了你母亲的暖晴宫,一夜风流后,你母亲完全没有发现自己丈夫的不同,也许,她的心自始自终都不曾爱过你父皇,所以到底宠幸了她的是谁,她压根不关心!”
听到这里,欧阳若春已经紧紧的握进了拳头,明明听出了欧阳一染话中对许宛晴不守妇道的暗示,他却什么也不能说,因为接下来就会听到重点了,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打断她。
“本来这件事,谁也不会发现,日子会照样过,一切都会像从前那般过下去,然而错就错在人总是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别人的女人总是最好的,食髓知味的皇上从那之后,每轮到他能出去的时候,必然会去暖晴宫宠幸你母亲。”
“所以那时才会有晴妃极受宠爱的传闻传出来,原本该一人一个的女人,结果变成了两人共用,而偏偏下人们谁也不会认为这奇怪,毕竟在他们眼里,两个都是他们的皇子殿下,有谁会去怀疑呢?你说是不是?”
欧阳若春连下唇都咬破了而不自知,眼睛连一眨都不敢眨的看着欧阳一染,似乎她也站得有些累了,说着说着便缓缓的靠着牢房的木柱坐了下来,背对着欧阳若春,欧阳若春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听到她悠悠的声音继续传来。
“皇上这样的秘密偷占你母亲便宜的行为,终于在某一天的晚上被拆穿了,原因在于那一方刻着‘风’字的白玉佩,‘沐’佩你父皇早就送了给你母亲,而那块‘风’佩本该是皇上送给我的,却也留在了你母亲的床上,可以想象,当你父皇看到那块佩时,心里的滔天怒火和恨意!”
“但是他却没办法把这错误归咎给你母亲,因为是他自己纵容了弟弟,才会弄成这般的不是吗?我想在那一刻,你的父皇是后悔的!后悔不该与皇上共用一个身份,然而那时后悔,显然已经晚了!”
欧阳一染把所有的故事都说的仿佛就发生在她眼前一般,让欧阳若春听得也有了一种身临其镜的感觉。
“那时先皇因为年事已高,又长年劳心劳力,早就重病缠身,就剩你父皇一子,皇位不传给他还能传给谁?他又怎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还有另一个儿子也起了坐上那张位置的野心?”
“自从那方玉佩被发现后,你父皇虽然没有就此杀死皇上,却也从此不再给他身份交换的机会了,也就是说从那日之后,皇上不得不痛苦的隐在暗中,不能出现在人前,对于一个已经习惯了出来晃动的替身来说,这样的待遇他显然是不能接受的!更促使他不甘心的是,他想得到你的母亲!”
欧阳一染说到此处突然咯咯的笑了出来,“而那时,无处开解的他,便偷偷的来找了我,告诉了我这一切,他需要我的帮助,你的父皇也在那段日子里,被正式的封为了太子,隔不久,先皇便驾崩了,你父皇为了守孝,决定三个月后再行登基执政天下。”
“而这个三个月,显然是他命运中的做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因为他并不知道,他一心以为宽容放过的弟弟,已经起了取他而代之的野心!然而隐隐的预感还是让他事先做了安排,就是把你秘密送出了宫!”
“后面的事情,其实我不说,你也该知道了!不过反正也快说到尾声了,我就干脆全说予给你听罢!”
欧阳一染突然长舒了一口气道,“因为自己弟弟与自己心爱的女人,曾经好多次颠鸾倒凤过,你的父皇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去找你的母亲,而你的母亲却在这个时期里,不知如何邂逅了一个宫中的琴师,并与他有了不清不白的关系。”
“自然这层关系是很隐秘的,也许你母亲真正爱过那个琴师,然而现在说这些显然是没有意义的。皇上最终是成功了,他取代了你的父皇登上了帝位,从那日之后,不再需要有两个李沐风轮流出现了,因为整个江山和天下都是皇上他一个人的了!自然这离不开我的帮助,我不否认,所以我的确是你的仇人!”
“这个时候,意得志满的皇上,第一件事便是,兴致冲冲的跑去看已经阔别了三个月的,你的母亲,看到的却是你母亲与那琴师抱在一起的场景,当场天威震怒,那琴师被判了火刑,当着你母亲的面被活活烧死了,而你母亲从此之后,也消失在了宫里,再也没人见过她,宫中所有了解旧事的所有太监宫女,全部遭到灭口,连太史院的典籍上也不敢多书一个字,所以你那日突然拿来了‘沐’佩,我才大惊失色,因为自你母亲失踪后,被留下的就只有一块‘风’佩,那块‘沐’佩就已经不见了!”
“你为什么没有被灭口,你知道这么多事!”欧阳若春再也忍不住问道。
如果照她这么说,李沐风连自己亲手的兄长都狠心杀之而代之的话,没理由在事后,把欧阳一染这个女人留下!
“他离不开我!他需要一个母仪天下的好皇后,他需要一个皇子,他需要竖立一个专情的好皇帝的形象,他更需要一个听他倾诉心中痛苦和懊悔心事的人,而这个人,只有我欧阳一染。”
“我告诉他,我一直爱着他,我只爱他一个,不管他变成什么样,不管他杀过多少人,不管他做下什么决定,我都永远站在他这一边,他要一个好皇后,我就做一个天下人都赞扬的好皇后,他要一个皇子,我就从宫外抱回了你,他要倾诉,我就日日夜夜的听他说懊悔,说不该谋害你父皇的心情,一个孤单的没有人承认他的存在的皇上,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是那个唯一知道他是他的人,他怎么舍得杀死我?”
欧阳一染此刻突然回过身子看着欧阳若春笑着,“你还太年轻,不知道存在感对一个人来说有多么重要,当你不能证明你是你的时候,那你活着还有乐趣可言吗?”
“所以我才让你不要去,因为我的面目和我的野心,他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了,他默认了我暗地里做的一切,因为他绝望了,你知道吗?你父皇死了后,你母亲失踪后,他就基本也死了大半了,他甚至可以杀死你,却不会杀死我,所以你的结果我早就料到了,也让你不要去的,可惜你从来都不听我的,从小到大都是!”
“皇上他知不知道我是他的侄子?”
若非亲耳听见,欧阳若春怎么也不相信,这比戏文还要荒唐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当然不会知道!他的所有事,我都知道,而我知道的,他就未必知道了!如果你没有这般冒失的话,这天下还是会回到你们姓李的人手里,可是因为你的自以为是的聪明和挑衅,现在你是阶下囚,而我依旧是那个母仪天下的皇后,你将与皇位永远无缘,这江山迟早还是要落到我的手中,若春,你再不甘心,这都已经是不可改变的结果了!”
欧阳一染一直平和的语调,突然在此时变回以前那个刻薄尖酸的欧阳一染,让欧阳若春有了一秒的怔忪和不适应。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话,那么这么多年,为什么皇上不宠幸别的妃子生下皇位继承人?”欧阳若春却不放松,他要把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不然他无法让他自己死得明白。
“哈哈!也许是报应,报应他夺兄之妻,杀兄之罪,所以上天剥夺了他生育和繁衍子嗣的能力,太医诊断他丧失了生育能力,所以他不会再有其他的继承人,除了你。没有人对你的身份有怀疑,连皇上也以为我是随便抱了一个孩子,来充当被送到宫外寄养的你,根本不知道我抱回的根本就是他的侄子。”
“而你,今天当着他的面,说你不是他的儿子,不是我的儿子,是我从外面抱进来的,还提到了晴妃,你可知你每一句话都踩在他的痛脚上?让他下不了台,若非顾忌着他一贯仁慈的形象,你以为你还能留得命在?不过现在他留不留你的命已经没什么区别了,因为你一个月后必死无疑!”
“所有的人都在你的算计之中?那你呢,你一个女人得了这天下,又有什么用处呢?”
欧阳若春却不再理会她的讥诮了,只是定定的看着她,也许是他足够大了,也许是他的心太硬了,听到自己的父亲被叔叔害死、自己的母亲下落不明、而且他还亲手毁了自己挽救这个国家的机会时。
欧阳若春却一点惋惜和憎恨的感觉都没有,似乎他听得不过是一个别人的故事,最初的心冷和发寒的感觉也在听完整个故事后,完全消散了,他只是觉得明白了。
明白了他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明白了他从一开始就是在徒劳无功的胡乱生活着,现在他和小枫苓真的什么都不是了,他以为自己是个假皇子,结果他是个真皇子。
他以为欧阳一染是个野心的谋篡份子,现在看来她的野心显然是李沐风默许的。
他以为苏枫苓是个流落在外的真公主,现在看来却是假的。
他以为无雪是自己的救来的人,却没想到他早在他出生后不久,就已经是安排照顾他的人了!
他过往生活中所以为的一切,现在发现都面目全非了,这样的打击,不啻于天地都已经翻转了。
从这一刻起,他想再也没有任何事情会让他感到惊讶了,他现在只想知道,这所有的一切背后,欧阳一染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她一个女人,坐天下也是坐不稳的,她这般苦心谋划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就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了!”欧阳一染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站了起来,“我该走了!”
“你就不怕我把这些告诉李沐风?”
她就这么放心的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他,不怕他拿这个做筹码反败为胜?
“若春,到这个时候,你还想试探我的底线在哪里吗?我不怕你去告诉,因为皇上他不会相信你的话,而你也没机会再见到他!”
欧阳一染转身轻柔微笑道,“当然,如果这还不能让你死心的话,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也许那个苏枫苓真的会是你同母异父的妹妹,不过却不会是公主!她身上的‘沐’佩毕竟是随着晴妃一起失踪的东西,而且按照她的年龄推算,她极有可能在失踪的时候就已经怀有身孕了,至于皇上当年到底如何处置了她,我是不知的,也不好奇!你若想要苏枫苓也赔上命的话,你尽可以去跟皇上聊聊当年,聊聊我们之间的谈话!”
欧阳一染说完后,便潇洒轻盈的离去了。
剩下的欧阳若春,已经无力的仰面躺到了草剁上,罢了,这棋局已经被他自己走死了,无论进退,等待他的都已经是死路一条了,既然如此,他也认了!
现在他只希望,在他死之前,还能有机会再见小枫苓一面,他就算死也死得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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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踏上极阴之地的‘英雄冢’,苏枫苓的心情已与上一次有着天差地别了!
“笑哥哥,小凝,你们就在外面等吧!不要踏进来!将军,我们走吧!”苏枫苓按住流风笑的手,不让他跟随自己的脚步进入,对着南方东望道。
“苏枫苓你不休息一晚吗?你这身体吃得消吗?”
南方东望自然也希望能早日使得,跟随着他的众多鬼将得到超脱,却不想以苏枫苓的生命安全做代价。
“离开这里后,马车里多的是时间睡觉,眼前先把这一件事情做好,这块土地聚集的鬼气也实在够重得了,万鬼超生之后,这片土地起码也得修养生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