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怀疑到底是什么?先说出来,我可以先一步去探查,按照你们现在这样的脚程太慢了,我一刻也等不及了!”
南方东望原本稍有些平定的情绪,在听到有了怀疑对象后又忍不住高昂了起来,他如何能放过害了小凝永生的人呢?
虽然他和小凝如今这样也算两心相知,两情相许,可是做鬼的人生,哪比得上做人?
小凝可以不恨,可以放过害他的人,但是他不能!
害了小凝和明月的人,他统统都不会放过!
“将军,你要先行一步去盛都打探消息我不反对,不过你再急也得等我到了‘英雄冢’,解脱了你的那些部下后才能去,所以此刻还是稍安毋躁些吧!”
他的心情苏枫苓如何能不了解,恨一个人恨到及至,总是多等一刻都觉得像是天长地久,“你们兄妹还真是相象到不可思议!”
苏枫苓说的相像自然是指性格,南方东望听到她的这句话,顿时想起了他的妹妹,因为小凝的事情太过让他愤怒,以至于之前的时候,当听到苏枫苓说见过明月时,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激动起来,如今再听到苏枫苓的话,便再也忍不住惴惴中带着激动的问道,“明月她在哪?她还好吗?”
“她在哪我先不告诉你,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她现在很好!”苏枫苓轻轻的道,“你不用为她担心,等这些事过了,我会带你去找她的!不过眼前的事情,还是该想想怎么找出那个害了小凝的下咒人才是!”
“苏枫苓,你说的对,我三百年都等了,不在乎多等一段时间,只要明月好好的,我迟早有见到她的一天,不过眼前害了小凝的这个该死的人,就不一定等得了我们更久了,不过万一他在我找到他前死了,我也要去把他的鬼魂给找出来,让他也尝尝投不了胎,还要被人欺负的滋味!”
南方东望立即收敛起短暂的失落,恢复到目光如炬的神情,小男鬼则一脸崇拜的看着南方东望为他愤愤不平的神情,满心的喜悦和感动。
“找到他了怎么处置他,由将军做主,现在我先来跟大家说说我的推论,注意,以下我讲的情形都是我的假设,真实情况如何,也只能等我们自己去寻找真相了。”
苏枫苓假装没有看到他们之间的眼神互动,几句话就把他们的心神拉回到了正事之上。
“苓儿,你说吧!”
流风笑握住她的手,不得不承认,他也被她的话勾出无数好奇心来了!
“全花想国的人都知道当今皇上只有一个皇子,也独宠着皇后欧阳一染一人,这单从一个皇帝少说也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嫔,却没有任何一个其他的妃子生下皇子或是公主,便可得出答案,然而这样的情形,你我大家都知道是很不正常的,倒不是说皇帝不可以专情,但是专情到如此地步,也未免太少见了些,像是刻意在做给某些人看,或是在掩盖某些事实一般!”
苏枫苓一边说,脑子里不由自主回想起,曾经跟在欧阳若春身后的那个美丽女鬼艳雪的话,“而且据我所知,若春的母亲欧阳皇后似乎对她这唯一的儿子,并不像表面上表现的那么疼爱,这样的情况是不是也很不寻常呢?”
“苏枫苓,你快继续说下去!”
南方东望对苏枫苓这样慢热的似推理,又似在寻求他们想法的说话方式很不习惯,急切的追问下去。
“一个得尽天下荣宠的女人,看似风光无限,要走到这一步必是不容易的,而且还要让一个男人,特别是一个君王的心,二十年如一日的悬在她的身上,欧阳一染若非真的是秀绝天下,蕙质兰心到无可比拟,便是极有手段和心机,而从我们这一系列的遭遇来看,尤其是欧阳雄的出现,让我相信欧阳一染绝对是女人中的后者。那好,事情到这里,问题便来了!”
“按说她已经是一国之后,母仪天下了,那她为什么还要孜孜不倦的追杀我和笑哥哥呢?以前我想不通这个中的原因,直到之前笑哥哥突然跟我提起玉佩的事情,我顿然间有些想明白了!”
苏枫苓知道他们迫不及待,她也很想立即揭开真相,可惜她也需要时间来理清自己的思路,所以她不得不放缓语速,一面想,一面说。
而这一回,两鬼一人都没有开头再催促她,也看得出她在思考整合着要说的话。
苏枫苓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语速骤然间快了好几分,“假使若春根本不是欧阳一染所出,那么有些事情便能合理化了,当年的欧阳一染一定不曾独霸皇宠,为了得到眷宠,她很可能假装有了身孕在身,而与她一同有竞争后位资格的女人(假设这个女人是小女鬼的母亲),不巧也怀孕了,那这种情况下,你是欧阳一染的话,最有可能做的事情是什么呢?那就是想方设法的抱个孩子进宫来充作自己的孩子,以掩藏自己假装有孕的真相,同时还要把那个同样怀有身孕的竞争对手给铲除掉,包括竞争对手肚子里真正的皇家血脉,对不对?”
“她叫晴妃!”
流风笑点头的同时,对小女鬼母亲的身份做了补充,同时对苏枫苓的大胆假设也不由捏了一把汗。
照苓儿的意思,她这个身体的原来主人很可能是个真正的公主,但是欧阳若春却不是正宗的皇子。
也就是说欧阳若春与苓儿也许并没有血缘上的关系,那么欧阳若春还是有可能与他继续来争夺苓儿的!
这样的认知让流风笑心里有些郁闷了起来。
苏枫苓却不知他心里的思潮,只是冲着他感激的一笑,继续道,“然而这个晴妃既然能得到皇帝的宠爱,想来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她必然也是有所防备的,所以欧阳一染一直也没有等到机会,反而很有可能她自己借别人的儿子充皇子的事情,反入了晴妃的耳目,迫的欧阳一染不除也得除的要把晴妃置于死地。”
“这中间两人自然经过无数明争暗斗的小动作,一直拖到晴妃终于临盆的那一天,终于让欧阳一染找到了机会,具体她如何加害了晴妃的过程,以及晴妃是死是活,咱们现在不知,暂且忽略过,总之就是天无绝人之路,晴妃自己或许死了,但是她的孩子却被忠心的宫女或是太监偷偷送了出去,而这些显然是赶在欧阳一染他们到来之前而做完的,所以欧阳一染根本不知道晴妃诞下的,到底是皇子还是公主,而我们现在假设那个大难不死的的孩子,就是我,因为皇帝的玉佩在我的襁褓里。”
苏枫苓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继续接着道,“虽然我被晴妃的心腹送了出去,然而根据生产的时间,以及事后的痕迹,我的生辰八字很有可能会被推断出来,何况当时晴妃产子时,房门之外一定还有其他的太监宫娥,只要一拷打,便会把我的确切生辰供了出来,于是欧阳一染一面不停的派出人手寻找我企图斩草除根,一方面又请了会下‘离魂咒术’的人,依据那个生辰八字,把那个时辰前后出生的所有孩子,都下了恶毒的‘离魂咒术’,以确保万无一失,而这种情况下,小凝便成了其中的一个无辜受害者,而原来的‘我’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觉魂’离了体,慢慢的一步步死掉了。”
“可让他们谁也没想到的是,事情过了这么多年后,以为已经安枕无忧的欧阳一染,却又意外的得知了我的存在,如此一来,她势必惶恐不安不已,笑哥哥,我猜想你一定是把替我保管的那方玉佩,弄丢了是不是?”
流风笑只是诚实的点了点头,没有提到玉佩的丢失是因为在‘九龙山’时,被欧阳若春趁他重伤昏迷给摸了去的。
然而苏枫苓却像是猜着了一般,“如果我再料的没错的话,这方能证明我身份的玉佩如今落在了若春的手里,而若春出于对欧阳一染某种程度上炙烈的仇恨,又故意把玉佩的事情泄露给了欧阳一染以挟制于她,却没有跟他说玉佩的拥有人到底是男还是女,欧阳一染和欧阳雄又岂是省油的灯?”
“只要一查若春这些天与谁接触过,便能锁定住怀疑对象,而最有嫌疑的人无非就是笑哥哥你和我了,更何况在盛都时,我们还和欧阳雄照过面,而且笑哥哥你一出手就折损了他四个‘无情死士’,新仇加旧恨,万不说你很可能是个真正能威胁到他们荣华富贵的皇子,即便不是,你那不可抵挡的身手,以及身后几乎代表不可估计的庞大江湖势力的流风家,也够欧阳雄他们寝食不安,非置你与死地不可了。”
“所以他们才会一边散布寒冰剑内有宝藏的谣言,明里挑拨无数江湖人士对你动手,一边暗中又不停的派出来自宫廷大内的杀手进行暗杀,若非我们借了将军的宝地除去了一大批的话,如今的我们,说不定早就遂了他们的心意,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笑哥哥,真是苦了你了,为了我吃了这么多苦,那些剑割在身上很痛吧!”
苏枫苓说着说着,便眼泪蕴在眼眶中,反握住流风笑的手,满是心疼。
“苓儿,我没事,都过去了!”
流风笑连忙温柔的劝慰她,不想看到她难过的样子,只要是为了她,多少苦他都愿意受,何况他现在不是好好的?
“我虽然知道若春对我其实很好,可是,对于他这般有意把危险引到你身上的做法,我是不会原谅他的!”苏枫苓吸了吸鼻子,努力的忍下泪,轻冷的哼了一声道。
“他是想保护他的妹妹!”
流风笑却没有责怪欧阳若春,因为他想保护的对象也是苓儿,只为这一点,他别说把危险转移到他的身上,就算是夺命的尖刀,他流风笑也不会闪躲半分。
“我就知道若春这只小狐狸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不是玉佩的真正持有人?那么他这么做,我也不会领情,我不需要你们这般自以为是的保护,笑哥哥,你以为你把命豁出去保住了我,我就会心里高兴吗?”
苏枫苓的目光有些清寒,流风笑看着她的眼睛,竟然觉得美的不敢逼视,似乎任何人的心思只要被她那双眼睛一瞧,就会全部袒露到她的面前一般,原来苓儿她并不是不清楚,而是太清楚。
只是平时不露端倪而已,一到关键时候,她比他们中的任何人都要看得清时事,“苓儿,我承诺过你,以后不会有那样的情况发生!”
“我知道,我信你,其实我想说的是,笑哥哥,你要学会保护你自己,你爱我,全心顾着我自然是我开心的事情,但是这是建立在你自己也要平安的基础上的,更何况若春这么做,恐怕也不仅仅是为了保护我这么简单吧,他的脑子里算计着什么,我虽然不知道,但多少也总算得出的,别说现在的我不是过去的小女鬼,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公主,就算我是,他也未必是个皇子,在我的家乡,有个故事叫‘狸猫换太子’,说的就是以假代真的故事!”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他苦心保护我,却没有对我的身世透露半个字,反而把玉佩的来历告诉你的目的是什么呢?你敢说,你再听了他的话后,没有对我是公主的身份感到几分迟疑和担忧吗?你敢说,你没有想过让我回皇宫去享受锦衣玉食的好日子,而你一个人浪迹天涯的过痛苦的日子?”
苏枫苓每多说一句,流风笑的头就垂下了几分,眼睛里也浮现愧疚和痛苦之意,他的确想过,迟疑过、痛苦过,甚至光是想象他们要分开,他都觉得心如刀绞。
然而现在他早已经决定了,别说苓儿现在不再是真正意义上的公主,就算是,她也已经是他的妻了。
任何身份和阻碍都不能把他们分开,他就算是死,也是要和苓儿死在一起的,欧阳若春也好,李沐风也罢,谁也休想从他身边夺走苓儿。
骤然间抬起了头,语气坚定强硬的道,“苓儿,你是我的!哪也不许去!永远只能待在我身边!”
“好!笑哥哥,记住这句话,永远记住,以后不管谁要你离开我,你都要记住把这句话掷到他脸上!”
苏枫苓听了他的话后,却笑了,那一笑,如牡丹盛放,艳丽无比,盛极的笑容晃花了三人的眼,也晃花了流风笑的心。
好一会,南方东望才从苏枫苓那艳丽中带着妖娆的笑容中抽离出神志。
他不是着迷于苏枫苓的美貌,相反,他一直都知道苏枫苓是绝美的,然而从小看惯了妹妹南方明月的美丽之后,苏枫苓的容貌之于他从来没有过太大的感觉。
然而今天这番话,之前的这个笑,让他对苏枫苓这个人完全的改观了起来。
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子,竟然有这般细致缜密的心思,人性、感情、谋略与手段,甚至敢爱敢恨,提得起也放得下的果决。
都是一般男人都要望尘莫及的,更别说与她同龄的女子了,有几个会有得这般七窍玲珑的心思?
那个带着几分妖艳,甚至有着惟恐天下不乱的惑世笑容,更是成了这烈日黄土上的一抹绝世风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