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1:30分。视察小组居然准时来到了“必瘦”减肥中心。视察小组由一辆红旗轿车和一辆金杯面包车组成。
从红旗轿车上下来的是黑胖子李铁的父亲省体育局局长。从面包车上下来的是白胖子的父亲省财政厅副厅长。
站在大门口迎接的队伍包括李院长,张主任,两名教练代表,两名学员代表。两名教练代表便是邢栋和28组教练高阳。两个学员代表当然是黑白两个大胖子了。
李院长见白胖子的父亲先从面包车上下来了。便满面微笑,伸出双手,紧跑几步,冲了上去。
白胖子父亲,省体育局局长张耀祖,五十五六岁,果然是白白净净的,带着个眼镜,皮鞋,西裤,白衬衫。
紧接着黑胖子的父亲李栋梁从红旗轿车上挪了下来。果然黑黑高高的。他见院长先向张耀祖走去,稍稍不满了一下。又镇定了起来。
一行人往中心内部走去,李院长陪笑道:二位领导要视察什么部门啊?
黑胖子父亲李栋梁说:就先视察食堂吧。
于是一行人向食堂进发了。
由于已过了饭点,食堂里有些冷清。这时白胖子父亲,使了一个眼色,对李院长说:我有一些事情,想和你单独谈谈。
李院长一看,来者不善:他能不能跟中心要钱什么的啊?要是真要钱可也好了,破财消灾吗。
李院长将张耀祖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张副厅长反手关上了门。李院长还想倒个茶什么的客套客套。
张耀祖副厅长则开门见山地说:事实上,我儿子张桐并不是天生就是这么胖的,也并不是这么喜欢无理取闹的。他在15岁的那年出了一次车祸,从此不得不打激素,所以才变得这么胖。更可悲的是,这次车祸,改变的不只是他的体型,更有他的性格。从此以后,他变得尖酸刻薄,不近人情了。
原来是这样的啊。李院长多愁善感地感叹道。
张耀祖副厅长接着说道:我的好朋友李局,他的儿子李铁也是有故事的,他母亲生他时是因为难产大出血而死的。从此他的姥姥便把他当成一个灾星看待了。而他的父亲李栋梁之所以能当上大官,是因为他妻子的母亲是中央的领导,没有她,就没有李栋梁的前程。所以,面对自己老丈母娘对自己儿子的冷眼,他也只能忍受了。但这可苦了李铁了。李铁随他爸,长得五大三粗。于是他便把在家里受的气发泄到同学身上了。
李院长感慨的长吁短叹了。
最后,张耀祖副厅长对李院长说道:老李啊,咱们俩可是十几年的好朋友了。我今天可是对你说了我的肺腑之言了,刚才我所说的话,请不要对你们中心的任何人说。请你答应我。
李院长认真地点了点头,说:放心吧。我谁也不说。
于是俩个人走出李院长的办公室,发现体育局李栋梁局长已经在自己的红旗小车里睡着了。就剩下张主任站在那里,自顾自地玩着手机。
张耀祖跳上面包车,向俩辆车的司机打了招呼。开走了。
李院长目送着两辆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一想起两个黑白大胖子的命运,不禁长吁短叹了一番。
旁边的张主任问道:您没事吧?
李院长说:没事。
而此时,邢栋教练带着三个小伙伴和李宁宁又去自己家看自己的自闭症弟弟了。这次李宁宁也主动也要去看邢教练的弟弟,邢教练当然也没有理由拒绝。
上次几个人只是见到了邢教练的弟弟,和他并没有什么接触。这一次,几个人便问了许多关于邢教练弟弟的个人信息。几个人得知,他叫邢良,16岁。
几个人说说笑笑地来到了邢教练的家。几个人刚一进门。邢老妈便对邢教练说:小栋啊,我和你老爸有一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是关于小良的。
几个人一落座,邢老妈便说:刚才赵老师来了。她说她听说省城一家剧院现已开始面向全国招收有音乐天赋的自闭症少年。她说这对邢良来说是一个机会。
邢栋说:那太好了。
邢老妈接着说:你爸身体不太好。我又没什么文化。我们合计让你带着你弟弟和赵老师一起去报名。
邢栋说:没问题啊。
这时,在里屋的没有弹钢琴的弟弟似乎听到了客厅有声音,便龟缩在一个角落里。
这时门开了,是哥哥。
哥哥温柔地说:小良,出来一下。
邢良一看是哥哥,稍稍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脸上浮了一丝笑容,怯生生地站了起来,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这时大家才从正面观察到了邢良,他身穿一件白色的T恤,面目清秀,并没有他哥哥那样壮,两只从不瞅正面,不安地移动的眼睛暴露出他是个自闭症患者。
大家礼貌性的和他打了一个招呼。这时的邢良一下子看到了李宁宁手里的手机上面挂着的一个小白兔的玩偶。他一下子上前扑了过去,李宁宁被突如其来的邢良惊了一下。
更吃惊的还有邢但教练,按照他对李宁宁的理解,她一定会大喊大叫发脾气了。但令所有人感到困惑的是,李宁宁居然没有发脾气,相反,她温柔地看着他,对着邢教练说:你的弟弟还是很可爱的嘛。
说完,李宁宁便将手机上的小白兔玩偶卸了下来,交给了邢良。他接过玩偶,便安静地躲到一边去了。
邢教练问母亲:什么时候去报名啊?
这几天都可以。母亲说。
我也要去。李宁宁说。
我们也要去。那三个小伙伴也说。
邢教练本想拒绝,他说:你们是来减肥的,可不要主次不分啊。
李宁宁说:让我们去吧。这几天我们根本没心情减肥了。
小雨对李宁宁用了“我们”而不是“我”这个词,吃惊了一下。
邢母亲也在旁边说:让你的学员也去吧,人多力量大啊。
邢教练说:好吧,咱们礼拜天去,既不影响锻炼,也不影响办事。
后天便是礼拜天,这天很快就来到了。中心放了一天的假。四个小伙伴吃完营养餐,便到邢教练家集合了。
邢老妈本想打扮一下邢良,但他执拗地拒绝了。
这时,省教育厅主管特殊教育的赵老师来了。
几个小伙伴还是第一次见到赵老师。她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性,身穿一身米灰色的职业套装。
几个人向离家不算远的省音乐厅走去,赵老师不厌其烦地跟着小邢良说:发挥自己的真实水平就好。
几个人走到了省音乐厅。里面的一个办事人员瞥了几个人一眼,嘟囔了一句:怎么来这么些胖子啊。
这句话说的让小强尴尬,小雪难过,小雨自卑,李宁宁生气了。
邢教练想上前解释一下,他们几个是“必瘦”减肥中心的学员。但又一想算了。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嘴长在别人身上。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做自己了。
几个人在赵老师的带领下,七拐八拐来到一个大的排练室。几个人看到了已经有几十个人呆在这里,有十几个自闭症孩子,剩下的便是他们的亲戚。
而这时邢良一下子看到了角落里的一架钢琴,这是一架白色的三脚架钢琴,显然比自己家的那台高级得多。
开始时大家都没有注意到赵老师,因为毕竟大家都一样,都是来这里报名自闭症音乐队的学员。
这时的邢良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独自一人来到了钢琴前,开始了弹奏。小雨知道,他弹得是《四小天鹅》。
很快,刚才还闹闹吵吵的大厅渐渐地安静了,只剩下了邢良的弹琴声。
小雨对音乐不是强项,甚至是一窍不通。不过从邢良那如泣如诉的琴声里,小雨和大家都听出了故事。
当邢良一曲弹完以后,现场的人不约而同地鼓起了掌来了。
这时一个50岁左右的男子,留着一头艺术家气质的长发,走了过来。他轻轻拍了拍邢良的肩膀,问道:这是谁家的孩子啊?
赵老师和邢栋连忙跑过去,说道:他是我们的孩子。
男子说:我叫王朗,是“五星”艺术团的团长。你们的这个孩子还是有天赋的。他现在的水平就像是一块璞玉,好好训练一下,一定会有所成绩的。
邢栋将王朗团长拉到角落里,说:他是我弟弟,事实上,他能不能有所成绩并不重要,我们家人只是希望他能自食其力就好了。
王团长说:好,我们团收留他了。
王团长一说完这句话,欢呼拥抱起来了。
王团长似乎看惯了大场面,对大家的欢呼似乎无动于衷。他冷冰冰地说:因为竞争钢琴的这个角色的自闭症儿童实在是太多,没办法,我们团只招一个主弹和两个替补。而带上他,仅仅到现在,就有20多个孩子报名钢琴了。
邢栋和赵老师点了点头,说:没问题,咱们公平竞争吧。
王团长接着说:你们家在哪里啊?
邢栋说:就在本市,离这有十几站。
王团长说:在未来考核的一个多月里,你们得派一个人照顾他,因为一个人自闭症儿童是无法自理的。
邢栋和赵老师都点了点头,但是,谁照顾他呢?
几个人面面相觑了。邢栋想:自己还要带学员。这四个学员还有减肥大业没有完成。赵老师更是日理万机。不行就得让老爸老妈了。
邢栋正想着。那边的李宁宁突然说了一句:我来带他吧。
邢栋惊了一下,说:你还要减肥啊。
李宁宁说:他们几个最多只能在中心待两个月,而我无所谓。再说,天天照顾他,也需要很多体力的。说不定对减肥中心那些项目毫无兴趣的我就此还能减肥了呢。
小雪说: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小雨对李宁宁说:这样吧,头两天我陪你,你习惯了,我再回中心。
小强对小雨说:那我也陪着你吧。
听到了小强这句话,小雪翻了一个白眼。小雨说:不用你的,你还是在中心好好减肥吧。
小强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