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们
歌一支长征的曲子
让多情的引擎
驮我们驶向远方
边地的烽火更紧
几千万的人民
遭受着从未有过的劫难
我们就这样去
一杆枪
一柄手榴弹
和一颗灼热的心
我们的祖先
曾策马挥剑
征服横蛮的流寇
如今我们也有这个机缘
怎不值得引吭高歌
狂风卡车飞驰
掀起阵阵矇眼的尘土
无须回盼走过的艰险路
在不远的前面
正有人向我们行列招手
(原载一九四四年四月《诗焦点丛书·牧笛》)
初看诗名,很容易让人想到杜甫的同名诗作《兵车行》。那种“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的战场气氛,一下子扑到读者的面前。在这首诗中,诗人包白痕描绘的“兵车行”,没有杜甫诗中对战争的哀怨,而是充满抗战将士争取胜利的信心。与其他描写抗战将士奔赴前线不一样的是,这首抗战诗歌,展现的是滇缅公路抗战将士的形象,他们乘坐汽车行军,多少透露出一些现代战争的气息。
作者又名包崇章,1917年生于浙江省宁海县,1936年9月1日入中央军校第十三期工科一队,别号竹天。1939年参加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据朱汝略研究:包白痕与临海郑为邦、陈启銮、黄岩黄璧玕、朱有源、陈芳元、温岭张雅山、仙居朱先发等皆为黄浦同期,与临海岭根村陈成溱同队。1938年9月16日毕业,派往滇缅公路工作。1949年冬,包白痕被云南绥靖公署下令逮捕,以共产党间谍、企图推翻政府罪名判处死刑。12月9日,国民党将领周祖晃发动云南起义,获释的包白痕参加了起义。
诗人既为军校工科毕业,又曾在滇缅公路工作,他描绘的《兵车行》就具备了真实生活的影子。第一节,“让多情的引擎/驮我们驶向远方”,表明了出征将士的心声。第二节,“边地的烽火更紧”,这个边地是泛指,也是实指,作者由西南边塞、滇缅公路想到了辽远的抗战前线,而“一杆枪/一柄手榴弹/和一颗灼热的心”,代表抗战将士不畏条件艰苦,毅然决然奔赴前方的行动。诗人在第三节,以“策马挥剑”的祖先为荣,是对民族英雄的一种仰慕,为今天的“引吭高歌”作了抒情的铺垫。作者视眼前的战斗为一种“机缘”,把血洒疆场作为报效国家的良机,显示了崇高的境界。而最后,飞驰的卡车、“矇眼的尘土”,一幅急行军的画面又呈现在读者面前,这是对诗歌开头的呼应,也是一种艺术的渲染。“在不远的前面/正有人向我们行列招手”,使这幅画面立体生动起来,留下了想象的空间。全诗语言精练,情感抒发自然有序,有一股慷然正气。
诗人1946年后参与编辑《火星文艺》、《诗播种》。著有诗集《无花果》、《布谷鸟》、《惨痛的世界》、《火山的爆炸》等。1955年,在“胡风事件”中,包白痕因同学替他签了一个名,被隔离审查,一年多后被送到劳改农场,在押20余年。
上世纪80年代,诗人恢复创作。曾在鲁藜、沙驼、海笛、米斗等于天津创办的《昆仑诗选》上,发表了《故乡情》、《透明度》两首诗。1992年,历经磨难的包白痕出版了叙事长诗《抱砖之歌》,反映出诗人对厄运的感慨和反思、对人生的回顾和对艺术的追求。人们把他称为云南文苑上空的一只“布谷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