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嬷嬷,你说夫人昨晚与老爷商量事情商量得太晚没睡好,但冬琴院的小梅今天来厨房拿早膳的时候明明就说昨晚老爷是歇在了吕姨娘那里的,那夫人这晚睡怕是另有别情吧?莫不是夫人病了?”一个噪子有点大的婆子正大声的嚷嚷着。
“是啊,夫人最近可是非常的操劳呢,昨天老太君病倒了,怕是夫人也劳累得病倒了呢,那这府里一大堆的事儿可是没个正经主子来管,这咱们还能好好做工啊?”另一个有点尖锐的声音又响起,根本没有给华嬷嬷任何辩驳的机会。
华嬷嬷此时是涨红着脸的看着面前这一堆婆子,管事,只觉得自己的脑壳子突突的跳着,眼看着脾气就要控制不住了,这些人明显的受了人挑拔,不管她如何解释,如何的说是夫人交代下来的,她们就是不承认,硬要夫人自己出来安排才愿意做事,要不然就横敲侧击,明里暗里的暗示要找其他人来主事,简直是要将她人活活气死。
华嬷嬷平时跟着花无瑕做事,向来是个沉稳的性子,且也有那么几分管事嬷嬷的威严在,但是今天花无瑕的猝然昏倒让她一下子慌了神,再加上试探萧语馨无果反倒被顶撞了回来,心里就存了些怨念,是以在处理这些事情上便有点松懈了,一点平常的威严及严厉都没有,才会让这些婆子们嚣张的在她面前呛声。
“放肆,你们存的是什么心思,夫人明明就只是累了要多睡会,你们就上赶着来诅咒夫人病了,这安的是什么心,咱们国公府养的到底是什么奴才?难道夫人便会由着你们如此的欺侮不成?”华嬷嬷也是怒了,一拍面前的桌子,发出呯的一声响,将仍想要出声嗡嗡的婆子们给震住,尔后又指着那个厨房的吴婆子厉声的呵斥,直说得她是浑身一哆嗦,低下头,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其他的人看见如此,便也低下头,毕竟谁也不想被扣上一个欺侮当家主母的罪名,这可是奴大欺主的罪名啊,按轩辕国的律例可是要杖毙的。
另外那个尖锐声音的婆子却是个胆大的,且她私下里早已被张姨娘给收买了,恃着张姨娘会给她撑腰,便也是不怎么怕那华嬷嬷的,一听到华嬷嬷这么说,马上就跳了起来大声的反驳道:“好你个华嬷嬷,我们刚才只猜测而已,夫人这段时间里有多操劳我们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连老太君都病倒了,你们的院子里还出个吃里爬外的,夫人被气着也是应该,这劳累加气闷,又怎么会不病倒,我们这样猜测也是合情合理的,你可不要因着平日里我们不怎么巴结你便给我们按上如此大的罪名,这事儿,不说我一个婆子不同意,就是我当家的知道了也不会同意的。”喘口气,那婆子继续说:“华嬷嬷,你也别在这里磨叽了,还是快点去请夫人出来主持大局吧,要不这日头都要翻过山去了,这府里的事情可是多着呢,个个都不知道做什么的,到时乱了套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虽然你说得很对,这府里没了夫人怕是会乱了套,但这府里的规矩可没有让你们能够随意的对主子胡乱猜测,指指点点的吧?”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花厅外传来。
这个在众人身后传来的清冷声音成功的将那些婆子们交头接耳的嗡嗡声给压住,震得她们是赶紧收声回头看去,这不看还没觉得怎样,一看却是个个都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一个少女身穿银纹绣百蝶度花裙,外罩一件鹅黄丝绸罩衣,脸色平静,那双如星子明亮的眼睛却是透着一股薄凉的寒意,象冰刃般一一的在众人身上划过,让人不由自主的感觉如坠冰窖。
“四,四小姐,给四小姐请安。”有些反应快的马上就回身向少女行礼。
而有一个出声行礼后,其他的人也反应过来纷纷向萧语馨行礼。
“都起来吧。”萧语馨还是那清冷的声音,缓步的往进花厅里。
华嬷嬷看到萧语馨,脸上闪现着似懊恼,似尴尬的神色,微微的低下头,心里却是对那些个闹腾得厉害的婆子恨上了,都是因为她们死命的闹腾才导致事情安排不下去,才会象现在这样的在这里被四小姐抓个正着,闹个没脸。
萧语馨没有理会其他的婆子,只是冷冷的盯着那两个闹腾得特别厉害的婆子,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质同样的冰冷无比,象狂风暴雪般的席卷向两人。
那两个婆子刚才在华嬷嬷面前是嚣张,但是现在在萧语馨如此冰冷的眼神威压下却是害怕得浑身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低着的头都快要垂到胸前了,心里暗暗埋怨自己的主子让自己惹上这个煞星,那门房木梨还有木香几人的下场仍历历在目,生怕她等会一个不高兴就又将自己给杖毙了。
“华嬷嬷,怎么有这么多人在这里?在主母的院子里吵吵嚷嚷的影响主母休息在国公府里算什么罪?本小姐回来得的时间不久,不是很清楚,你可以说出来让我听听,也让这些敢在主子院子里捣乱的贱婢知道知道。”萧语馨收回冰冷的视线,回身对仍在纠结着自己在小姐面前失了面子的华嬷嬷说。
华嬷嬷一听,如醍醐灌顶般的猛抬头,一双精明锐利的眼睛狠狠的剜向刚才跟她闹得最厉害的婆子,心里暗暗得意起来。
“回四小姐,这惊扰主子,在主子院子里挑事捣乱视为犯上,轻杖二十,罚三月月钱,重杖五十到一百,发卖出府,最为严重的可直接杖毙。”华嬷嬷挺直自己的腰杆子,声音严厉无比又带着恨意的回答。
花厅里所有的管事全都浑身一激灵,有些人吓得是马上就软倒在地上,而有些人则是跪倒在地拼命的磕头求饶,而那两个闹腾得最厉害的婆子脸色顿时变得血色全无,哆嗦着跪下,咚咚的磕头,那沉闷的声音在众人的求饶声中犹为突出。
“刚才是谁诅咒母亲病了的?这欺主侮主的行为绝不可轻饶,华嬷嬷,你去将胡嬷嬷请来,让她来将这些人执行家法之后再让她们来这里分配今天的工作。”萧语馨没有理会众人的求饶,冷声的吩咐华嬷嬷。
这些人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流泪,以为有几个姨娘撑腰便不可一世了,也不看看现在最得宠的马姨娘都被打入了佛堂禁了足,其他的几个姨娘还敢跑出来蹦踏吗?再说了,她堂堂一个嫡出小姐要责罚一群犯上的下人难道还会有人敢反抗吗?
既然这些下人要做那出头的鸟,就要有被枪首先打到的心里准备,当真以为她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吗?
“四小姐,你,你不能诬陷奴婢啊,奴婢并没有诅咒夫人,奴婢是看夫人这么久都没有出来主持中馈事宜而担心夫人的身体的,你不能只听几句话便定奴婢的罪啊。”那吴婆子见自己磕头磕得呯呯响,额头都磕得快破了都没有换来萧语馨的松口,便决定不再求饶下去,她想着反正也是要责罚的,当然是要拖延点时间等到张姨娘她们赶来好给自己的撑腰,说不定她这样一拖延反倒会成全了张姨娘的计划呢,到时就是大功一件了。
于是她便不再磕头,而是直起身子,不再弯腰磕头,她聪明的没有站起来,只是抬着一双阴险的眼睛,一脸委屈又倔强的样子看着萧语馨,话里的意思暗示萧语馨故意诬陷下人,偏听偏信,不辩是非。
她的这些话让好几个婆子都暗暗倒吸凉气,却也暗暗佩服,这吴婆子还真的是敢,不过既然她都敢,为何自己不敢呢,这样想的婆子便有样学样的直起腰杆子,慢慢的往吴婆子的位置挪动,屹然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般看着萧语馨。
萧语馨高高在上的俯视几个敢与她对视的婆子,特别是那个口齿相当伶俐的吴婆子,一双幽静深邃的黑眸似一个急速旋转的旋涡,多看一眼都会将人给吸进去,不得翻身。
“哦?这胡乱编排老爷与主母之间的私事的话不是你们说的?这私下探听主子的行踪,背后议论主子的是非的话不是你们说的?母亲明明只是在休息,在没有弄清楚情况下说母亲病倒在床的不是你们?在这主母的院子里吵吵嚷嚷的不是你们?对主子挑衅讽刺的话不是你们说的?你说我诬陷你?那你说我哪一句话诬陷你了?嗯?”萧语馨一连串的话让众人目瞪口呆,张大着嘴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的确刚才是那两个婆子在众人面前说出主子的隐私,这主子之间的私事又岂是她们这些下人能够随意议论的,虽说现实中很多服侍主子的下人都会互相的交流,但是这些话全部都只能是下人们之间偷偷说,一旦被主子听到了,那便是背后窥探议论主子,也算是欺主的一个行为,主是主,奴是奴,两者之间可是有泾渭分明的界线的,有些事情是绝对不允许逾越的。
“华嬷嬷,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将胡嬷嬷请来。”萧语馨看到这些下人都不敢再出声,轻哼一下后呵斥华嬷嬷道。
这娘亲身边的嬷嬷怎的如此不省心,看来并不算是一个得力的,萧语馨琢磨着是否应该为娘亲去找两个得力的嬷嬷来帮她分担些事务,想到此,萧语馨又很是心痛娘亲的辛苦与艰难。
华嬷嬷被她一呵斥,才反应过来的急急往花厅外走,到门口处招来一个小丫头,吩咐她去找胡嬷嬷,并大概的将这里的情况告诉胡嬷嬷一声,让她自己斟酌如何处罚,要带多少人来执行等等。